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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扔下29楼男孩或还在睡觉 其母生前遭家暴

事发两天后,河北保定莲池区Park湾小区9号楼29层的房沿边,还留有嫌疑人与警方对峙10余小时后,剩下的20多支烟头,和被踩塌陷的台沿碎片。

9月15日下午4点至6点,嫌疑人捅伤的女子、扔下楼的孩子,相继在医院不治身亡。此时,警察还在小区里对嫌疑人“劝降”。

当天早晨血案发生后,在29层窗沿上,嫌疑人站了整整10个小时。直到傍晚天色擦黑儿,才进了窗户,“自首”。

凶手在窗沿站了10个小时,将房体踩塌陷,并留下一堆烟头

楼道留下的满地血迹,很快被清扫。小区居民惊恐之余,又惊奇地发现,几乎没有人知道被刺女子的姓名。有人说,她在这里住了六年,姓朱。

在邻人口中,这件血案的背后,是一桩失败的婚姻。过去六年,虽然彼此不知道对方姓名,但有不少居民还能回忆起朱敏(化名)与孩子生活的痕迹。她从第一桩婚姻里摆脱出来,试图带着孩子走向更好的生活。

案发当天,有民警透露,嫌疑人曾因抢劫超市入狱,才从监狱出来不久。而在朱敏与他的交往过程中,也疑似曾频频遭受家暴。

“孩子当时可能还在睡觉”

9月15日当天,人们看到最多的画面,是嫌疑人李墨(化名)在29楼窗沿上来回移动的画面。从早上7点半,到傍晚6点08分,整整10个小时。

案件发生后,Park湾小区的居民议论了好几天。有人事后回忆,15日早上五六点,李墨就拿刀上了楼。随后,几个居民听到29楼的吵闹声。争吵断断续续持续了1个小时,没有人前去干预。

9号楼有两个单元,每单元一梯四户。29层住了三户,朱敏住在2901。隔壁一家的女子刚生完孩子不久,她告诉记者,因为专心照顾孩子,她并没注意外面的动静,只是听到朱敏的尖叫。

7点以后,正是各家下楼带孩子上学的时段。业主群里收到一张孩子躺在地上的照片。姓崔的保安队长问:“谁家的孩子掉下来了,大人怎么这么不上心?”那时候,保安和居民都以为,孩子是不小心自己坠楼的。

大家奇怪,楼上也没有家长下来找。保安上楼查询,才看到浑身是血、躺在地上的朱敏。

一位居民说,有人看到嫌疑人一早上了楼,估计是有备而来。从现场存留的血迹看,靠近2901一侧的楼道和窗口没有打斗痕迹,反而靠近2904一侧的楼梯血迹斑斑。孩子坠楼、朱敏躺地、嫌疑人所站的窗台,也都在靠近2904一侧的楼道。楼里的两部电梯位于2904的同侧。

可以大致确定的是,孩子先坠楼后,朱敏才遇害。

案发地点,29楼楼道,经过清扫后,仍留下了血迹。

许多人都听到了朱敏的尖叫和呼救。甚至13楼的一位女士也听到,楼上传来“救命、救命”的呼叫。但当保安、警察赶到时,朱敏已经躺倒在血泊中。“浑身是血,身上划了好几刀”“楼道里的血好厚一层”。

更多人直接看到的,是坠落的孩子。小男孩坠落在单元口的一辆小三轮车上,三轮车的底盘横梁被砸断,车厢凹陷破裂,右边车轮也开裂变形。

住在24楼的一位老奶奶说,当天她清楚听到楼下“扑通”一声巨响,但没想到是孩子。“还以为是物业装修弄的。”直到女儿打来电话,说“妈你别下来,我去接孩子”,她才察觉出事。

“孩子身上没有血,还在呼吸。”一位居民说,掉落过程中,没听到孩子的叫声,“扔下来的时候,孩子可能还在睡觉。”

不知姓名的女子

120先把孩子拉走,过了一会儿,才把朱敏送去医院。

案发当天,居民刘玉玲下楼时,看到了电梯里被抬下楼的朱敏。

刘玉玲说,医护人员用被子包裹着朱敏的下半身,她的上半身穿着“红背心”,有许多血点,身上有三处包扎,边上站着警察。当时,朱敏“两只眼睛还在眨”。“我心想,孩子可能没了,这女的死不了。”

刘玉玲住16楼,经常带着外孙女在楼下玩,也多次和朱敏一起聊天。

刘玉玲说,朱敏30岁左右,个子高,有1米7,白皮肤,大眼睛,“以前是长发,现在短发,长得可好看”。每次见到,朱敏都热情地喊她“阿姨”。朱敏的儿子5岁多,小名叫“小石头”,“长得挺精神”。

有一次,刘玉玲遇到朱敏,问“小石头去哪儿了”,朱敏回答,“跟着他爸爸呢”。

有人说,朱敏在Park湾小区住的时间不长。但朱玉玲纠正说,小石头就是在这里出生的,距今已有6年左右。

案发楼房,凶手站立的地方为29层。

朱敏曾告诉刘玉玲,自己原先有一份很好的工作,工资也高。但离婚后,没人照顾孩子,没有老人可以依靠,她只能辞职。

与2901一墙之隔的女邻居,也只和朱敏见过两三次。“没见过那个男的,”女邻居说,“有两次见面,她带着孩子,我们就打了声招呼。”朱敏在楼道里喊救命,“然后两个人小声地说话”,她“以为是闹着玩的”。

根据居民们拍摄的视频,李墨在窗沿来回移动。一位居民说,李墨在台沿上一直往外躲,“他还想跨进2904的窗户,人家不让进。”

一名保定男子告诉记者,15日当天,医院的朋友告诉她,朱敏身上“有28个刀伤”。当天下午4点多,朱敏抢救无效离世。傍晚6点多,小石头也去世了。“小孩不是当场去世,还比妈妈后走。”

当晚23时,保定市莲池区警方通报,“坠楼儿童和受伤女子系母子关系。目前,二人经医院抢救无效死亡。案件正在进一步调查中。”

该男子还说,小石头去世的时间,李墨还在29楼的窗沿与警方对峙。“就在那时候,下面救生气垫的鼓风机坏了,漏气瘪下去了。”当时,民警劝他下来,去医院看孩子。“他还喊着,你们快去救我儿子!”

直到6点08分,天色开始黑下来,李墨才放弃抵抗。“他自己伸腿跨进了窗户,等于自首了。”一位居民说。

16日,记者在现场看到,29楼的楼梯虽然被物业仔细清扫,墙壁、防火门、栏杆、地面上依然留下了诸多血点。为了清理干净,物业用刀在石灰墙面上剜出了不少小坑。

而李墨与警方对峙10多个小时的窗沿上,不仅留下了他的脚印,三四十厘米宽的台沿,甚至被踩碎、塌陷。上面留下了20多支烟头。

直到离世,Park湾小区的邻居们都不知道她的真实姓名。刘玉玲说,朱敏老家是博野县的,她前夫是定州人。另有居民说,嫌疑人李墨是清苑县人。

孩童坠楼后,砸在单元口的一辆三轮车上。

“前夫”和“有前科”的嫌疑人

邻居吕金凤说,朱敏与前夫离婚的一个重要原因,可能是婆媳矛盾。

两位邻居描述,小石头的奶奶36岁时,爷爷出车祸去世,小石头的父亲习惯黏着母亲,夫妻俩常常发生矛盾,“一打架就进派出所”。刘玉玲记得朱敏的前夫,“骑个电动车,瘦瘦巴巴的。看着挺老实的,也不说话。”

朱敏曾说过,她打算在家里装监控,遭到民警制止,“警察说,你要不经过家里每个成员同意,这是犯法。”

朱敏的前夫母子在保定市卖水果多年。几年前,他们在小区门口摆水果摊。几个月前,母子俩又在一家新开业的超市承包了水果摊位。

15日案发后,小石头的父亲、奶奶,以及家里多位亲属都赶往石家庄市第一中心医院。据九派新闻报道,当天晚上10点,小石头的奶奶一直坐在ICU外面,神情恍惚。一家人始终拒绝接受记者采访,最后乘车离开了医院。

此后两天,他们在超市的水果摊位也迅速撤走。超市负责人告诉记者,“这家人心里很悲伤,现在没心情继续做生意了。”

对于朱敏和嫌疑人李墨的关系,有邻居说,朱敏离婚之后,和李墨在一起。可能因为感情纠纷,引发了矛盾和打斗。

记者多方寻找朱敏及其前夫家属求证以上说法,截至发稿前仍无果。

案发当天,在警察与李墨对峙的10个小时里,有民警透露,李墨出生于1984年,“刚从监狱出来”。但没人知道,朱敏和李墨是否结了婚。

案发地点,29楼楼道,经过清扫后,仍留下了血迹。

许多居民证实了朱敏生前遭受家暴的遭遇。三轮车被小石头砸坏的老人说,有一次他看到,朱敏和一个男的在楼道里打架,“腿上都是伤”。“一打架就叫110”,但警方的处理通常以调解为主。

30多岁的女邻居吴芳说,过去几年,她多次看到朱敏在楼下独自哭泣。“一次,她坐在地下车库的椅子上,哭得可伤心了。还有一次在树林的椅子上。”刘玉玲也回忆,朱敏和一名男子常有冲突。一位邻居记得,有一次,两人一直拉扯到了12楼。

截至目前,警方尚未公布嫌疑人行凶的具体动机。16日上午9点,有居民看到,另一名陌生男子,戴着手铐,被警察带上29楼“指认现场”。“不知道跟凶手是什么关系。”

(文中人物均为化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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