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丹：不要高估中国人对中共的支持度

共产党洗脑未必有效，中国确存沉默大多数，该报告称之为沉默的自由主义大多数。（汤森路透）

最近几年来，国际社会以及中国内外的各界观察家及学者有一个大体共同的看法，即 由于中共在中国洗脑的空前成功，中国大陆已经是一个绝大多数由五毛、爱国贼、巨婴、义和团构成的社会。北京政府已经赢得社会上上下下的广泛支持，面对国际主流社会对中共的抵制、围堵乃至孤立，中国社会上下齐心同仇敌忾，一致抗拒西方，犹如战狼外交所展示的姿态一样。于是，悲观绝望之雾弥漫中国内外，大多数人认为因为国人的劣根性，中国“不可能”发生变化。

但是，最近的一份调查报告，打破了这一神话。这份报告由华盛顿智库战略与国际研究中份（CSIS）和斯坦福大学联合发布，这项研究报告是由斯坦福大学传播学副教授潘婕（Jennifer Pan）和政治学助理教授徐轶青共同进行。报告发现，中国民众、特别是精英阶层对当局政策其实持有不同看法，并不总是支持中国政府的选择。报告称，共产党洗脑未必有效，中国确存沉默大多数，该报告称之为沉默的自由主义大多数。虽然这并不意味着中国正在走向民主化，但这些数据表明，中共政权在推行政策时会面临大量的、虽然是沉默的公众反对。

根据他们的调查，有几个方面明显看出“沉默的大多数”与当局意见不同，例如，在生育自主，“大多数的受访者认为，政府不应干涉人们是否有孩子或有多少孩子。”在言论自由：大多数的受访者倾向于允许言论自由，即使这会导致社会不稳定。报告举例说，2020年李文亮事件引发的全网络呼吁戏剧性地呈现了这一点。在经济领域，他们的研究发现，大多数的受访者愿意接受将医疗领域的私营化程度提高，即使这意味着那些愿意支付更多费用的人可以得到更好的治疗。更令人关注的是，调查发现，很多中国人愿意接受某种程度的贫富差异：公众还愿意接受国家视为公共产品的某种程度的不平等。这明显与习近平的“共同富裕”的主张相反。

这份研究报告中，还有一项重要的发现，与台湾直接相关，那就是报告的结论认为，中国人对战争的支持率支持率其实并不高。调查显示，虽然中国到处弥漫着爱国主义情绪，但民众并不支持真正开战。大多数受访者支持维持或增加中国在南中国海的军事存在。然而，当以战争为代价时，民众对军事扩张的支持率明显下降。这表明，虽然民众普遍赞同民族主义的言论，但对实际战争的支持率却很低。根据以上实证调查得出的结论，报告认为，这项新的发现有助于加强美国的对华政策，中国国内那些有着自由主义思想的“沉默大多数”应该是国际主流社会联合的对象。

对这个结论我是赞成的。坦率说，这样的调查结果和结论，是我们作为海外异议人士多年来一直在陈述的观点，但西方主流中国政策智囊圈并不接受。现在这份报告出自重要的美国智库和研究机构，说明在如何认识中国现状的问题上，美国学界的风向在转变，越来越趋近中国的政治反对派的观点。我支持这份报告有两个简单的理由：

第一，这份报告有坚强的逻辑制程：实际上，从中共越来越严厉控制网络、言论、以及各类信息的传播，本身就强有力否定了他们赢得了中国人的支持；如果中国人真的压倒性地支持中国政府的政策，政府理应放开网络管制，让外界看到超高的支持度。中共不烦放开网络，显然是因为他们了解真实情况。而这个真实清苦，就是上述报告的内容和结论。

第二，这份报告是有充分事实根据。从《客观评价习近平》的出台；到徐州“八孩铁链女”事件引发民间怒火， 从著名作家作家严歌苓粗口怒斥习近平为人贩子，到军界红二代杨小平少将在八十寿宴上呼吁宪政民主。在在都可以验证，对中共的政策的反对声浪是相当大。

当然，我也并不认为这些反对的声音的存在对习近平的统治构成严重挑战，但否认这些反对声音的存在，认定中共的统治“坚如磐石”，显然也是对中国的误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