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冠肺炎康复者血浆驰援疫区 疗效如何？

▲ 2020年2月19日，江西完成新冠肺炎康复者恢复期血浆首例捐献采集300毫升。 （人民视觉/图）

最新研究显示，对大多数未接种疫苗的新冠患者，在其出现症状的9天之内输入新冠肺炎康复者恢复期血浆，可以降低他们的住院率和死亡率，其本质是一种被动免疫。

中国医学科学院输血研究所副所长刘忠表示，恢复期血浆是多克隆抗体，较单克隆抗体而言，对病毒的变异有更好的治疗效果。

2022年4月6日，陕西省血液中心发布消息称，按照国家卫生健康委通知要求，已紧急调配2万毫升新冠肺炎康复者恢复期血浆，驰援吉林省吉林市。

据2022年3月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九版）》，康复者恢复期血浆可在病程早期用于有高危因素、病毒载量较高、病情进展较快的患者，输注剂量为200-500毫升（4-5毫升/千克体重），并可根据患者个体情况及病毒载量等决定是否再次输注。

中国医学科学院输血研究所副所长刘忠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这一治疗方案主要针对主动免疫低的人群。他计算，按照每位患者400毫升的输注剂量，陕西紧急调配的2万毫升恢复期血浆可供50人使用，“这并不是一个大规模的血浆调配量”。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2022年3月最新发表的研究表明，对大多数未接种疫苗的新冠患者而言，在其出现症状的9天之内输入新冠肺炎康复者恢复期血浆，可以降低他们的住院率和死亡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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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株变异对血浆疗法影响较小

“恢复期血浆治疗”被纳入新冠肺炎重型、危重型病例的诊疗方案，最早出现在国家卫健委2020年2月发布的《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诊疗方案（试行第五版）》中。 当时，武汉疫情形势严峻，武汉市金银潭医院时任院长张定宇表示，新冠肺炎康复后的患者体内有大量的中和抗体来抵抗新冠病毒，并呼吁康复期患者捐献血浆。

但张定宇在媒体采访中也表示，血浆治疗并非100%有效，只是给救治新冠肺炎患者多一个选择。当时也有专家认为，在新冠肺炎的治疗中可以经验性试用恢复期血浆治疗，但对其大范围推广仍需进一步临床试验评估。

在传染病治疗领域，用恢复期血浆治疗的思路已诞生有一个多世纪。该疗法的假设是被动免疫可以弥补主动免疫效果不佳的患者，有助于控制疾病的发展。

1891年，德国柏林大学附属诊疗所的儿科病房，德国科学家埃米尔·贝林给一位白喉病患儿注射了含有白喉毒素抗体的血清，第二天，患儿的病情出现明显好转。采用此方法，1892年柏林儿童医院白喉患儿死亡率从48%降至13%。

一个多世纪以来，在一些大流行病中，针对恢复期血浆疗法的研究有很多，但疗效一直存有争议。很多病例研究发现，恢复期血浆对非典（SARS）、中东呼吸综合征(MERS)、2009年甲型H1N1流感、禽流感(H5N1)和埃博拉病毒有疗效，但严谨的随机对照试验相对缺乏。

2020年以来，医学界对恢复期血浆如何治疗新冠患者多有研究。刘忠表示，恢复期血浆是多克隆抗体，较单克隆抗体而言，对病毒的变异有更好的治疗效果，在应对病毒变异上不失为一种安全有效的选择；在应对新发病原体疫情上，鉴于药物和疫苗的局限性，可能是唯一的选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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血浆疗法本质是被动免疫

《新英格兰医学杂志》2022年3月发表的论文《用恢复期血浆对新冠肺炎患者进行早期门诊治疗》显示，研究人员在2020年6月3日至2021年10月1日期间，在美国23个不同地方招收了1225名新冠肺炎患者参与试验。

在接受 输血的1181人中，有592人输入了恢复期血浆，589人参加对照组。

无论试验组还是对照组，参与这项试验的人均有超过八成从未接种过新冠疫苗，并且有逾四成带有高血压、糖尿病、哮喘、艾滋病等基础疾病。 参与者的年龄中位数为43岁，其中80名患者年龄在65岁以上，411名患者年龄在50岁以上， 女性占比57%，白色人种占比超过70%。 从出现新冠肺炎症状到输血治疗的中位时间为6天。

试验结果表明，接受恢复期血浆后，试验组中的重症发生率为2.9%（17/592），对照组的重症发生率为6.3%（37/589），二者相比，重症率减少了54%。 但试验结果也提到，无法从数据推断接种疫苗是否也对恢复期血浆的治疗方法有效，因为这54位重症患者中有53人未接种疫苗，1人只接种了部分疫苗。

刘忠向南方周末记者解释，这项研究的对象主要是没有打过疫苗和患有基础疾病的患者，对该人群使用新冠肺炎康复者恢复期血浆去治疗，本质上是一种被动免疫。 “对于主动免疫效果不佳的人而言，被动免疫是种良好的选择。 ”

上述《新英格兰医学杂志》发布的论文提到，一些高收入国家已经在治疗新冠时使用了单克隆抗体药物，但这些药物的生产成本很高，新药批准上市也需要时间，在新冠病例激增的情况下，药物可能无法使用。 相比之下，输注新冠患者恢复期的血浆没有专利限制，生产成本较低，对中低收入国家而言，获得门槛也较低。

“恢复期血浆的使用有很多外在的条件，这是一个科学的问题，需要有科学的认知，再加上科学的应对。 ”刘忠表示，在实际临床治疗中，恢复期血浆最重要的三要素是“供者选择”“血浆质控”和“患者指征”。 也就是说，不是所有的康复者都可以捐献恢复期血浆，只有符合条件的康复者捐献的恢复期血浆能保证供者安全和血浆抗病毒效果； 也不是所有的恢复期血浆都可以用，需要进行抗病毒效果的严格质量控制； 更不是所有的病人都可以用，目前的研究发现，只有符合恢复期血浆使用指征的患者才能有较好的效果。 还有使用的时机和方法，都有许多讲究。

刘忠团队曾于2020年6月在《美国医学杂志》上发表了一项研究，结论显示，与单独标准治疗相比，添加恢复期血浆疗法在28天内并不能显著提高新冠肺炎重症或危重症患者的临床改善率，但在分组疗效和抗病毒效果上显示了积极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