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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前是一个陌生的上海 很多人死在2022

【很多人的上海死在了2022】

摆在眼前的,是一个完全陌生的上海。

这场防疫,把上海撕出了一道真空,在这片真空里,权力是膨胀的,秩序是混乱的,缓急是倒置的,个人是无力的,集体是窒息的。

我们曾经热爱的上海,热爱的苏州河,热爱的武康路巨鹿路,热爱的法国梧桐,热爱的爱情神话,热爱的小布尔乔亚,都倒在了这个春天。

很多人的上海,死在了2022。

1、

记忆中,上海=效率。

这里有中国最宽阔的马路,最发达的地铁,最交错的高架,最飞驰的磁悬浮,最频繁的航班起飞降落,最充沛的网络基础设施,最忙碌的外卖骑手……

人、车、物、钱、信息,在这里快速地流动、交汇、穿梭,构成了一幕巨幅的快进的电影胶片,让人目不暇接。

但现在,上海变成了一列绿皮车,一只老旧的手表。

缓慢,卡顿,拖沓,泥泞,延迟。

2022年,在这个中国最富裕的城市,许多人开始担心吃不饱,抢菜的闹钟命悬一线,从早上五点订到晚上十二点。

抢不到,买不着,送不了。

那些囤了足够口粮的,现在恐慌性囤菜;囤了一周口粮的,开始勒紧裤腰带;相信只封城4天只囤了4天口粮的,靠着接济靠着团购,惶惶不可终日。

那篇在朋友圈刷屏的《求救》,就是一个被封了22天,但一共只收到三次物资的普通人的哀鸣,发的物资杯水车薪,买的物资无人派送,没有人再讲究效率。

健康的,等不来物资;急救的,等不来120;阳性的,等不到方舱;转阴的,等不来转运……

所有人都在等。

14不再是一个两位数,逐步接近于∞。

再坚持20个14天就是新年了,可以直接团购年夜饭了。

2、

记忆中,上海=温度。

2010年11月22日,上海静安区某退休教师公寓大火,自发祭奠的市民队伍有序而绵长,所有人的悲伤仅仅因为我们生活在同一个城市。

我深爱这样的上海。

但在3月23日,东方医院的护士周盛妮,在多日坚持工作后哮喘发作,来到自己所工作的医院后,被院方拒收。

哮喘不是什么不治之症,只要能够及时得到治疗,一针药剂的静脉滴注都可以挽救她的生命——这也是她日常工作的一部分。

当日23时许,这位护士母亲在她儿子的怀中失去了温度。

我无法想象在19时到23时之间的四个小时里,这位护士经历了什么。她可能也想象不到曾经她在这扇门里进出了无数次,在鬼门关外拯救了无数人,最终拦住她的也是这一道门。

如今的上海,《医学生誓言》成了食言,人文成了一纸空文。仿佛除了疫情,其他的病都不是病,其他的人不是人。

如今的上海,还有很多个周盛妮,化疗病人出不去小区,哮喘病人进不去医院,急性病人买不到药,癌症晚期病人被带去了方舱。

而距离他们的一米处或者电话那头,永远有一个冷静、木讷的工作人员,嘴里蹦出的只有“规定”“请示”。

在微博这个“抗议求助超话”里,满眼的闹剧和悲剧。

闹剧产生了无数的悲剧,悲剧又加剧了无数的闹剧。

满眼望去,一片悲凉。

3、

曾经,上海=精致。

随处可见的便利店,哪里都有的咖啡馆,疫情下烟火照常的迪士尼,武康路上打着蝴蝶结的阳台,脱口秀大会讲段子的警察,礼貌又克制的执法人员,前卫和时尚,就是上海的代名词。

这样精致的上海,能让人体面。

而现在的上海,随处可见破败,人们丧失基本尊严。

方舱没有建成,就草草让人住进去,乌烟瘴气,屎尿成堆,满地的垃圾,满地的污水没有人打扫,仿佛进了一片工地。

方舱里面24小时不熄灯,全天候抖音外放,没有隐私,洗漱不便,管理跟不上,病人像犯人一样毫无尊严地生活着。

甚至不遮风不避雨,前两天上海大雨,方舱开始漏雨开始停电,一眼望过去,到处接水的脚盆,和无处可睡的病患。

真的很难想象,曾经那么风光体面办过世博、进博的场馆,改建成了方舱,却变得这样的不堪入目。

上海这一场大雨,冲下来的,是上海最后一丝体面。

4、

记忆中,上海=文明。

在这里,你随处可见井然有序的排队,人人遵守的左行右立,汽车见到行人会减速,汽车交汇会礼让,哪怕是在最日常的执法中,你也会看到永远严格遵守警告三次的基层警察。

但如今的上海,却遍地荒蛮。

一对误判阳性的上海夫妻被强行带走,说你阳就是阳,核酸阴也没用,没有道理可讲;一个小区被征用为隔离点,租户理论、反抗无效,最终被强行赶走;一只柯基,在主人隔离后被人扑杀,遗尸荒野,死在了这个文明著称的上海。

做核酸的,身不由己;住小区的,听天由命;养猫狗的,心惊胆战。

混乱,暴力,野蛮。这些事情,都真实发生在2022年的上海。礼貌而又克制的上海人,第一次看到这样的上海。

5、

记忆中,上海=包容。

在这座城市里,你可以堂堂正正地表达自己的性取向,没有恶心的酒桌文化,没有称兄道弟的职场文化。它允许你特立独行,也允许你曲高和寡。

老外和里弄大爷用上海话交流,上海人和外地同事用普通话交流。对于所有的新奇的事,它都见怪不怪,这就是上海的腔调。

但如今,卖菜的兰陵大姐被赶出出租屋,在大街上躺在三轮车好几天,最终感染了新冠。街道没人管,社区没人问,医院不收治,最终被兰陵的官方工作人员找到,才妥善安置。

疫情之下,对群租房的恶意被放大,对外地人的倨傲被加剧。

为什么会出现一旦管控反而导致了层出不穷的死板与隔阂?因为上海的包容,源自于高素质而高度自治自律的市民阶层,她的光辉来自于商业文明,源自于全国汇聚到这座城市里的各方面的精英人才。

但这种包容与多元正在被疫情摧毁,疫情期间的上海,不再敬畏专业分工协作,不再唯能力者是任,一些社区靠着居委会的大妈大爷运行,最优秀的年轻人被隔离在家。

6、

记忆中,上海=希望。

每个人都可以在这座城市大胆做梦,做自己喜欢的工作,就像电影《爱情神话》里演的那样,即便你的爱好再不接地气,也一样能养活得了自己。

很多人热爱上海,就是因为这种希望,每个人都行色匆匆,看到他们忙碌的样子,都会觉得充满了希望。

但在4月12日,一个叫钱文雄的男人决定去死。从所有已知渠道里,人们对他的评价被总结成了十六个字:一医毕业,区卫健委工作,丁克家庭,爱人患癌。

这个满怀希望的春天,这个满地梦想的上海,一个在防疫一线的钱文雄带着对上海的绝望,在办公室选择结束了人生。

何等的绝望才会走到这一步?

2020年死的医生又死了,2020年病的人又病了,2020年痛哭的夜晚又回来了,但2020年我们爱的人回不来了。

封城这么久,无数人都忍耐着饥饿,忍耐着“灵魂对自由的渴望”,忍耐着无法工作却又背负着的各种贷款,忍耐着缺医少药的病痛。

但这种忍耐在钱文雄先生自杀之后,显得如此的荒谬,如此的不值,在朋友圈看到钱文雄先生的讣告,所有人都长叹一声:我们不知道他自杀是为了什么,但我们都知道他因为什么。

有时候,工作到明天并不怕,可怕的是看不到明天。

7、

上海到底怎么了?没人知道。

只是有人在Airtable上制作了一个上海疫情逝者名单,上面的第一位逝者名字叫做上海,但并没有标注死因。

其实,她是死于一次次“辟谣”,死于一次次饥饿的呐喊,死于一次次绝望的哀嚎,死于被封锁的自由与浪漫,死于理想和梦的幻灭,死于无法庇护曾经相信她的人。

她没有死于新冠,却因为新冠而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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