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南政法94岁教授写的这封信太有勇气了
确实,这么多年来,知网因为价格昂贵,让高校和学生苦不堪言。
我们看看 2021 年数据,高额采购费劝退的情况下,购买或续订知网的高校不到 100 所,但成交额加起来超过了 6000 万。其中有很大一部分采购项目只有 1 年使用期限,还不包括采购“学术不端文献检测系统”(即查重系统)的钱。这意味着,过了期限,就要续订,学校继续给钱。如果学生或教职工用学校购买数据库以外的资料和服务,还要自己花钱。不仅如此,知网每年都在涨价。
它的涨幅有多狠呢?2016 年曾逼退过北京大学。今年,就连中科院都说买不起,中科院在公告里这么写的:“2021 年中科院集团中国知网数据库订购总费用已达到千万级别,高昂的订购费用已成为中科院集团资源引进中的‘巨无霸’。”那些经费不足的院校就更不用说了。所以,知网堪称“印钞机”,年毛利率稳定在 50% 以上,碾压 9 成 A 股上市公司,像苹果公司在中国销售的 iPhone13 Pro 毛利率也不过 48%。
有人会说,不用知网不就行了,但问题就在这儿,不用知网还真不行。知网数据库庞大,收录文献最多,核心期刊收录率高达 99%,核心被它包了。同时,知网还是中国唯一拥有国家批准标准刊号、正式全文出版的国家级博硕士学位论文数据库,我国 65%的博士培养单位和 56%的硕士培养单位把自己的硕博士论文出版独家授权给了知网,权威性也最高。
无论是资源数量、核心资源份额还是学术圈权威性,知网都是一家独大,写论文、查重、搞研究都要用它。正因为这样,知网一贯姿态高冷,即使备受诟病,却常摆出:就喜欢你看不惯我、又干不掉我的样子。这也为它涉嫌垄断埋下了祸根。2018 年,翟天临直播中的一句“知网是什么东西?”更让知网查重服务成为“聚宝盆”。
每年一到毕业季,翟天临都被骂成筛子,毕业生一边为论文头疼,一边为钱包心疼,笑到最后的只有知网。看到这里,老铁们也许会问,国外的学生查文献,也是这样吗?别说,国外也有知网这样的企业。爱思唯尔(Elsevier)是一家具百年历史的国际出版公司,旗下有 2500 余种期刊,包括《柳叶刀》、《四面体》、《细胞》等。它就是采用资本化运作方式在学术领域疯狂收购,最终形成学术垄断,向学校收取高额订阅费,连有钱的哈佛大学也表示承受不起。
所以国外学术界也发起抗议,上万名科学家参与其中,继而创办大量新颖、免费的的学术网站。例如,微软学术 Microsoft Academic,有超过 1.2 亿份免费文献;谷歌学术 Google Scholar 不仅免费,而且能搜到不少绝版学术期刊。像 PLoS 就是一家由众多诺贝尔奖得主和慈善机构支持的非赢利性学术组织,出版了 8 种生命科学与医学领域的期刊,可免费获取全文。另外还有不少类似学术网站也提供免费文献和线上服务。
国外的高校也积极推出开放文献库,如斯坦福大学图书馆创办的斯坦福学术文献电子期刊 HighWire 是世界上第二大免费科学期刊库,也是全球最大学术文献出版商之一。说到与垄断学术资本的抗争,这里不得不提到一个人:亚历珊卓·艾尔巴金。
她在哈佛大学从事研究学习时也为高额的论文下载费而懊恼。亚历珊卓·艾尔巴金觉得,“期刊的付费墙起了反作用,让学术交流变得更封闭、更低效。”于是她创建了一个免费的学术文献库,2011 年 9 月 5 日,Sci hub 正式上线。Sci hub 的标志是一只乌鸦,代表着抗争,乌鸦嘴里的钥匙便是利用封锁知识获取利益的资本。
亚历珊卓·艾尔巴金的行为触动了多家学术出版商的利益,她甚至为了让大家能看到最新文献,冒着盗版的风险。这种事情当然引起了争议,但如果知识产权最终成为了限制大家学习知识的方式,我们是不是要思考一下,限制知识产权的滥用呢?我们再将视角拉回国内,面对知网的霸道,国内学者们也在努力抗争。就像最近这次,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退休教授赵德馨状告知网维权,大家只知道赵老成功了,获赔 70 万,但却很少有人知道他这次维权需要付出多大的勇气与代价。
赵老的 100 多篇论文中,合作署名的文章有 20 多篇,涉及十几位合作者。在诉讼前,要得到合作者授权,但有个别人打了退堂鼓。因为怕知网下架论文,也怕新的论文不再被知网收录,还怕期刊不收录自己的文章。甚至有期刊社总编打电话给赵老,希望他撤诉。
知网的“权力”已经超出想象,你的论文能否被知网收录,被收录的数量,很大程度上就是对高校和老师科研水平的评价,也关系着学校评优、老师评职称,这形成了对学术研究者们的一种反向钳制。但是,赵老没有妥协,合作署名中的绝大多数人都没有妥协。只是,在诉讼成功后,知网也和预料中一样,无情地下架了赵老的论文,一辈子的学术成果,在中国学术资源最丰富的数据库里消失了。随后,赵老的妻子,同样是中南财经政法大学退休教授的周秀鸾也选择维权。最终法院判决知网单篇文章赔偿周老 2100 元至 2400 元不等。
关于起诉知网维权到底的原因,94 岁的周老给媒体写了一封信:起诉知网的目的不在获取赔偿金,而是维护作者的权益,希望得到应有的尊敬。我们虽已退休,但退休金不少,足以让我们过一个体面而幸福的晚年。只是看到寒窗苦读的学生为检索、查重、下载都要向知网交费,学校、科研机构每年要交几百万,知网辜负了国家的委托和学生的期望。最后,周老希望知网“真正成为一项公益性的国家知识基础设施工程!”
虽然这封信只有 400 字,却道出了广大中国学者们的真实心声,字里行间都是质朴的初心、对学术的尊敬。知识可以宝贵,但不应该昂贵。
曾经,“导弹之父”钱学森院士将获得自然科学一等奖的 1 万元奖金(当时是巨款)捐给高校做科研,“杂交水稻之父”袁隆平院士,一生简朴却资助无数贫困学生。他们说过:科学是民族的未来;教育是民族的希望。那个年代,搞学术太难,缺钱缺资源,为了打造更好的科研教育环境,终于在 1999 年,中国国家支持基础设施——知网诞生,它被称作国家火炬,凝聚着无数学者的心血与共同理想,希望能通过它将知识的薪火传承下去。
知识无价,是因为知识可以让更多人启迪思想,而不是让待价而沽,让更多人离人类文明成果更远。天下苦知网久矣,让知网回归初心,今天我们看到了一丝曙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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