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国对华贸易逆差存在低估漏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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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表面上看，对华关税帮助实现了特朗普的一个目标：降低美国对华贸易逆差。但这里边暗藏玄机：当涉及中国时，美国官方贸易统计数据存在一大漏洞。

美国对华贸易的官方统计数据不包括运入美国的单票货值低于800美元的的货件。图片来源：ALLISON ZAUCHA/BLOOMBERG NEWS

美国政治人物和经济学家多年来一直纠结于该国的对华贸易逆差。降低这一逆差是前总统特朗普(Donald Trump)针对大多数进口自中国的商品加征关税的目的之一。拜登(Joe Biden)政府则在争论到底是应该取消对华关税以缓解通胀，还是应该继续征收以向中国施压。毕竟，从表面上看，对华关税帮助实现了特朗普的一个目标：降低美国对华贸易逆差。据美国官方贸易统计数据，2018年，美国对华贸易逆差超过4,000亿美元。

但这里边暗藏玄机：当涉及中国时，美国官方贸易统计数据存在一大漏洞。根据一套de minimis规则，相关数据不包括中国输美商品当中的每年约8亿件货件。de minimis是拉丁语，意为微不足道。这套微量允许规则适用于运入美国的单票货值低于800美元的货件。如果对这一因素进行修正，则意味着自美中贸易战以来，美国对华贸易逆差或许几乎没什么变化，甚至还可能增加了。

繁荣美国联盟(Coalition for a Prosperous America)的经济学家Jeff Ferry说，微量允许规则下，相关货件输入美国，美国海关不会查验其价值。该贸易团体支持将关税用作帮助美国公司同中国公司竞争的工具。Ferry说：“这会影响我们是否能相信从中国进口方面的数字”，来自中国的这种进口已变得特别普遍。他在今年早些时候的一项研究中认定，美国的贸易统计数据忽略了该类货物的价值。

电子商务的兴起让人们很容易在网上搜索到直接送货上门的低成本商品。美中贸易战对此创造了一项巨大的额外激励因素。人们在网上购买这种廉价商品的原因之一是，它们能够以低额豁免方式运入美国、从而避开关税，这种做法已越来越普遍。相比之下，普通美国零售商将不得不为同一物品的大规模装运支付关税。自1938年美国国会创立上述规则以来的大部分时间内，其使用次数很少，并没有超出预期。国会当时明确指出，其目的是避免因征收较小数额的税收而让政府面对较大开支和不便。

2010年，美国海关告诉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Peterson Institute for International Economics)的研究人员称，该机构估计每年只有72.2万件符合低额豁免标准的货物进入美国。不过，彼得森国际经济研究所认为这个数字可能太低了。海关没有公布对此类贸易价值的估计。在《华尔街日报》今年早些时候报道之前，关于上述货物价值的粗略数据并不广为人知。

《华尔街日报》从一个海关数据库中获得了已知符合低额豁免标准的货物及其申报价值的数据。该数据显示，每年有近8亿个这样的包裹进入美国，平均每天超过200万个，其中多达半数直接来自中国。

该数据显示，2020财年，已知的此类货物申报价值从2012年的4,050万美元激增到670亿美元的峰值，其中460亿美元直接来自中国。2021年，随着疫情的消退，已知的此类货物申报价值降至约400亿美元。

这一数据也有缺陷。许多包裹通过邮政服务进入美国。在某些情况下，海关只知晓这些包裹的重量，并不清楚包裹价值。此外，数据显示的是货物启运国，而不是原产国。这就是为何没有公开发布此类数据的部分原因；海关正努力编制官方统计数据。

符合低额豁免标准的进口货物之前数量极少，现在却规模可观，而美国人口普查局并没有对官方贸易统计方式进行调整以反映这一点。（其他国家有自己的低额豁免标准规定，但外界认为在美国出口中符合这种标准的货物并不太多。在中国，海关规定，进口至中国的商品，个人物品进口税起征点为人民币50元，约合7.45美元）。

美国人口普查局在一份书面声明中称，人口普查局并不追踪符合低额豁免标准的进口货物，因此其贸易估计并不计入此类货物。人口普查局不予就此类货物的规模估计置评，但表示，如果海关公布符合该标准的进口货物的官方统计数据，“我们将打算研究这些统计数据的质量，以评估它们是否可以被纳入官方商品贸易统计。”

经济学家Ferry估计，此类包裹涉及的实际价值可能是海关数据所显示的近两倍。他研究了美国最大的互联网零售商提交给美国证券交易委员会(Securities and Exchange Commission, 简称SEC)的文件，并计算得出，这些零售商每年可能有价值1,120亿美元的进口货物符合低额豁免标准。即使是这个数字也并不涉及那些整个商业模式依赖于免税发货、但不向SEC申报的中国公司。

如果你把这些货物加入到官方统计数据中，我们有关贸易的表述可能会发生改变。例如，官方数据显示，美中商品贸易逆差在2018财年达到4,020亿美元，但2020年缩小到3,020亿美元，关税和后来发生的疫情抑制了贸易。但事实上，在此期间，微小体量货运激增，原因正是为了躲避关税，而且由于疫情期间网上购物活动增加。对微小体量货运进行的各种衡量和估算都相当粗略；与汽车等进口商品的数据精度完全不可同日而语。但相关估算暗示，2020年美国的贸易逆差可能至少为3,500亿美元，也许创下有记录以来的最高水平，达到4,300亿美元。在这次疫情的早期，人们不管买什么都会网购。网购商品到货需要很长时间。有多少网购商品来自中国？肯定有很多。比统计数字显示的更多。到底多多少呢？没有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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