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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狼狗惹祸 倪匡逃往香港惊心动魄

7月3日,倪匡逝世,终年87岁。

倪匡与金庸、黄霑和蔡澜并称香港“四大才子”。他的一生充满传奇。他生逢乱世。童年时目睹抗战,少年时经历内战。他的父亲是上海一家保险公司的职员,家境尚优,孩子有七个,倪匡排行第四。1950年,父母准备前往香港,大哥倪亦方希望留在内地参与建设,倪匡也留下。而随着父母前往香港的倪匡六妹,便是香港女作家里的招牌人物——亦舒。1951年,初中毕业的倪匡在受训后成为一名公安人员,并参与土改和治淮工程,继而前往苏北和内蒙古等地垦荒。

他当时之所以逃亡,有两个原因:一个原因是在内蒙古农场任公安干警时得罪了总队领导,又因拆木桥烧柴取暖而被扣上反革命帽子。还有一个原因:他父母当时已经在香港,倪匡投奔自己的父母本身也理所当然。

小狼狗惹祸开始

倪匡十六岁辍学离家,只身从上海去苏州,在华东人民革命大学受训三个月,成为江苏省公安厅干警。他参与过苏南的土地改革和苏北洪泽湖的治理淮河的工程和南潮河水闸工程。随后被派去内蒙古,专职管理劳改农场的犯人。当时倪匡二十岁,二十二岁离开。

在内蒙古保安沼劳改管教支队,倪匡饲养过四条极为凶狠的小狼狗,它们一见外来人,便狂吠着扑上去就咬。那天,总队领导来支队视察,视察完他正要离开时走过关狼狗的屋子,不知怎么就随意拉开房门,只听到四只小狼狗狂吠。倪匡在领导的背后,还没看明白发生什么事,只听领导一声惨叫,他手背上鲜血直冒,一条厚厚的棉裤,也被咬出几团棉花。领导随即拔出腰间手枪,将四只小狼狗一一击毙。领导愤怒异常,转身厉声问:是哪个畜生在营房养的野兽?中队干部个个噤若寒蝉。枪击硝烟弥散,四周空气凝重。倪匡低着头,硬着头皮站出来承认是自己养的。领导狠狠瞪了一眼倪匡,没再说什么。但后来的事实证明,这事没这么简单就过去。

倪匡妹妹亦舒

另一次,也与狼有关。倪匡所在的支队接到上级通知,选派干警去总队参加批评会。倪匡被选上去总队部开会,开会主持人正是那位枪击四只小狼狗的领导,这次挨批评的是一名测量员。那天,测量员独自赶路,身后一条狰狞灰狼始终跟着他。身处草原旷野,测量员内心慌乱,挥舞水平仪,驱赶灰狼,测量员在挥动水平仪时,不慎与地上砂石碰撞而毁坏了。他回到大队部,书记、队长震怒,认为这是恶意破坏国家财产。

这种说辞现在看来显然是“上纲上线”的。但当时在数十人的批评会上,人们争先恐后发言。测量员诚惶诚恐,不时低头认错。倪匡听了“上纲上线”的批判,忍不住发出笑声。举座愕然,领导不由大怒。看到是倪匡在发笑:这小子不就是那天养四条小狼狗伤自己手的那人?领导按下怒火,厉声责问:“你笑什么?这是严肃的政治斗争。”

倪匡站了起来回答:“其实可以这么看,要是他不把狼赶走,被狼叼走,茫茫草原,水平仪也找不回来,现在水平仪虽然坏了,还可以修嘛。”

倪匡生性活泼,意识单纯,政治上近乎胡涂,也不会说场面话,不知道自己已然再次惹下大祸。

此时,批评会矛头陡然转向,而劈头盖脑冲着倪匡而来,他稀里胡涂被扣上“在严肃场合竟然纵笑”的罪名,不到十五分钟,有了更具体的结论:“批评和自我批评是党的生命线,嘲笑批评和自我批评,就是反对党的生命线,就是反对党的政策,就是反党。”

如此上纲上线,倪匡自然据理力争,一一反驳。那个领导官大,却不善口才,几番争辩,那个领导文化水平不高,结结巴巴不知如何回应,但很显然他再度记恨之心。

当年的内蒙古保安沼监狱

拆木桥被隔离审查

内蒙古的冬天冰天雪地。倪匡和战友住的房子,冬天一旦没有燃料,就和冰窖差不多。一次,受大风雪封阻,燃煤运不到,燃料中断,不到二十四小时,本来身贴上去暖烘烘的墙上,出现了厚厚冰花,冻得人都没法坐,这样下去,人都会冻死的。倪匡想起不远处有一道小河,河上有一道简陋小木桥,是粗糙地随意搭成的,河水早已冻到了底,过河可以不必用桥。于是,倪匡带了工具,找了几个人,把那座木桥拆了,化成一堆木柴,搬了回来,烧了三四天。煤运来了,就此渡过难关。

本来,他认为那是小事一桩,来年春暖花开,再去砍几株树,把桥搭起来就是了,谁知总队知道后,又上纲上线变成政治事件。倪匡背上一大罪名:“破坏交通”就是“反革命罪行”。批评会、批判会、批斗会,逐级升级。

在一次批斗会上,那个总队领导竟拉起衣袖,展示手背疤痕,大声宣布:“此人早就对革命同志怀有仇恨,故意蓄养凶狼,残害革命同志。在战场上,日本鬼子国民党,都没能伤了我,我是给他养的狼狗咬伤的。这是早有预谋的反革命行为!”

会场上群情激愤,倪匡只好唯唯诺诺,低头认错。会后,写上几万字检讨,承认自己“潜存的反革命思想”。不久,倪匡被隔离在十里方圆没人烟的一间小屋子里。农场成立了一个工作小组彻查他。

朋友帮忙逃离

五月初的一天,倪匡在总队部政治处原先一起工作的一位朋友,悄悄跑来倪匡那间小屋,对他说:“情况不对劲,看来你有危险了。听说要组一个法庭审判你。”

朋友对倪匡说:“你已触犯破坏交通罪。”倪匡不解:“这怎么能算‘破坏交通’呢?不就拆了一座小木桥吗?到夏天再重新铺上去。”朋友说:“依我看,事情会很麻烦,一旦特别成立法庭,那即便不是死刑,也是二十年徒刑。”倪匡惊呆了:“那怎么办?”那朋友说:“你赶快逃跑,远离这里。”

那朋友告诉他:“从草原腹地走,要朝北跑,那里游牧民族多,有蒙古人村落,蒙古人会收留你的,他们正需要劳动力,住上两三年再说。”他接着说:“我帮你去偷一匹马,骑上它逃亡,越远越好。”

翌日早上,那朋友牵来一匹马。马又老又瘦,没有马鞍,只披着两个麻布袋。那朋友说:“你快跑吧,兄弟。”倪匡握着他的手臂:“我跑了,你们怎么办?”“你别管那么多了。记住,往北走。”

几十年后,倪匡还记住这个蒙古人,认他是恩人。五六十年后,倪匡仍珍藏着与他的合影,却怎么也想不起他的名字了。

倪匡骑着马逃跑,他不辨方向,无法认路,好在这匹老马识途,只好听天由命,由马慢慢走。下午时分,又开始下雪,田野茫茫,雪花飞舞,极目所望,不见人影。入黑时分,到了一个小村庄,居然有小吃店,倪匡要了一大碗热豆浆,两只大馍。他的手已冻得无力端起碗,只好俯首就着碗喝,热腾腾的豆浆,化成一股暖气,身子哪一部份先暖和,可以清楚感觉,到了脚趾,吸一口气,竟有死而复苏的感觉。

休息了一阵,雪也止了,倪匡继续上路。他在马背上,发现一条火车轨道。倪匡任随胯下的马无意识循着铁轨前行,来到一个不知名的小火车站。车站里没有人影。倪匡靠着一把椅子,他混混沌沌,睡了一觉。不知过了多久,火车撞击轨道咣当声由远而近。他惊醒了:前路茫茫,上车再说。他走向那匹带着他到此的老马,捋了一下马颈上的鬃毛,又轻轻拍了两下老马的脸,向它道别。随后跳上那一列载货火车。

伴着车轮与车轨的撞击声,他迷迷糊糊,混混沌沌,火车缓缓前行。载货的火车停站了,他又混上客车,客车停了,他又扒上货车。载货火车再次进入一个车站,停靠的竟然是黑龙江泰来县车站。倪匡凭着候车室一幅辽宁省地图,往南寻觅,白城、通辽、沈阳、辽阳、鞍山,倪匡在“鞍山”停顿了。

他的哥哥倪亦方不就在鞍山吗?在辽宁省鞍山钢铁厂任工程师。倪匡心里一亮,去鞍山找哥哥。他口袋里还有点钱,他没花钱买火车票,能省则省。他跟着一帮盲流,见火车就上,查票了,被赶下火车,在车站睡觉,有火车了,就再上。一路往南。经一番周折,他找到了鞍山钢铁厂,找到了哥哥。

坐运菜船到香港

倪匡父亲倪纯壮,母亲王静娴,1950年都去了香港,父亲在香港荷兰好实洋行保险部任业务经理。父母生了五男二女。一家九口人,倪匡是家中老四,本名倪聪。大姐大哥,从小由亲戚抚养长大,都改了姓,在中国大陆。老三倪亦方、老五倪亦平、老六倪亦舒,即作家亦舒,老七倪亦靖在新加坡国立大学执教。

倪匡哥哥倪亦方,与倪匡走的完全是两条路。辽宁省委曾作出向倪亦方学习的决定。他先后被授予鞍山市特等劳模、全国优秀经营管理者、优秀共产党员等光荣称号,荣获国家“五一”劳动奖章,2008年4月病逝。

五十多年前,1957年,中国政局风云变幻。倪匡在哥哥倪亦方家住了一个多月。哥哥也不敢长期收留他。倪匡坐船去了上海,住在舅公家里。亲友也都不敢收留他太久,有的甚至见他都怕。

一天,倪匡从报纸上看到一则广告,能帮忙去香港定居,他回忆说道:

“那时候上海的公园有人摆档,去香港要多少多少钱,人到了香港再给钱,坐大轮船到香港要四百五十元,偷渡到香港要一百五十元。那时候我父母已经来香港了,我就写信问父母,他们说最多能负责一百五十元,我就用一百五十元的方法来了。这样子被塞进运菜的船,船上有暗舱的,大家都塞在里面,到了公海没有人巡逻,可以上甲板休息一下,大家聊聊天。”

香港边境的关卡,其实是时紧时松的。1956年,当时国内放宽言禁,一时间局势似乎平定下来。于是不少港人遂要求港府重开关卡,并指离开香港的人定必比进入香港的人多。有见及此,港督葛量洪决定在1956年2月重开关卡,但是,由于重开关卡再度吸引大量难民到港,葛量洪又在同年9月宣布关闭关卡。在开放关卡的短短七个月的时间,港府就录得有6万人进入香港而没有返回内地。

尾声:开始写作生涯

倪匡抵港初期在工厂当杂工,晚上在大专院校进修,后来投稿到《真报》和《工商日报》,不但被采用,还获《真报》聘用,先后出任校对、助理编辑、记者和政论专栏作家。1958年倪匡开始创作武侠小说,笔名是“岳川”,早期作品包括女黑侠木兰花、浪子高达的故事、神仙手高飞的故事以及六指琴魔等。1963年他开始用笔名“卫斯理”写科幻小说,在《明报》副刊连载,已出版的《卫斯理》系列小说达140多本。倪匡自称是全世界写汉字最多和最快的人,因他自进入文坛以来,多年来他每个星期写足七天,每天写数万字。他还透露,当年最高峰时稿费加版税一年超过二百万港币。

沈西城曾这样记录倪匡的稿费:

“以火箭升空的速度上跃,飕飕飕,今月千字十元,下月二十、再下月三十,直到一百、五百,最后,每字一元计,千字一千大元。八十年代后,千字高至二三千元,也曾试过以一千字五千元写短文,长稿不在其列。倪匡为《明报》写卫斯理连载,每月约是六七千;转写东方原振侠连载,马老板出手阔绰,一万一个月。倪匡每月共写十多个专栏,收人逾十万,弥足惊人。其后成了大导张彻御用编剧,一个剧本由一万起至两三万,一个月可写四个,收入也过十万。”

在那个年代,倪匡若认香港稿费第二,无人敢认第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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