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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镇做题家是一套庞大的维稳机制

【网络民议】“小镇做题家”背后其实是一套庞大且深入人心的维稳机制07/18/2022

知乎

知乎账号 @经济观察报 提问:浙江宣传发文称嘲讽“小镇做题家”是一个危险信号,这反映出哪些社会问题?

最近,因为顶流明星考编事件,以及一些媒体的“神助攻”,“小镇做题家”这个词也被引爆网络。

明星考编是否合规暂且不谈,单就“小镇做题家”这个词背后所涉及的教育公平、阶层流动、就业难等问题,就很值得人们深思。

“小镇做题家”不是一个新概念。

它最早诞生于豆瓣,大致指的是那些出身于农村或者小城镇的学子,埋头苦读,通过高考实现了人生的进阶,却缺乏一定的视野和社会资源,即使靠多年苦读,也很难追平原生家庭和出身带来的差距。而“小镇”,则成了普通家庭或者寒门的代名词。

一开始,“小镇做题家”只是个别网友用来自嘲的称呼。

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个词就异化成了很多人对寒门弟子的挖苦和嘲讽,说他们只会考试做题,思维僵化,不懂变通,情商低,疯狂加班导致内卷,十分不体面,等等。

同时,也有不少网友为“小镇做题家”打抱不平,“人家没偷没抢没干违法犯罪伤天害理的事,也没吃你家大米,怎么就要嘲讽人家呢?”“我们大多数人,都是‘小镇做题家’,又怎么了?”

笔者以为,“小镇做题家”确实不应被嘲讽。

古今中外,每个人出生后所处的环境、拥有的资源是不一样的,人生路上的竞争是客观存在的,求学和生活从来都不是轻轻松松的,这不能怪个人,个人也不能因为困难而放弃。

出生于“小镇”没有什么不光彩,中国有无数个“小镇”;通过“做题”来追求梦想、实现自我也没什么不好,“做题”是学习文化知识、检验学习成果的重要手段。

不管怎样,没有一种追求更好人生的努力可以被轻视。即使来自“小镇”,通过不断努力,人生的舞台依然可以很大。

所以说,从本质上看,“小镇做题家”这五个字其实有污名化之嫌,暴露了一些人的傲慢和偏见。

相关阅读:浙江宣传|嘲讽“小镇做题家”是一个危险信号

背景新闻:中国国家话剧院公开2022年应届毕业生招聘拟聘人员名单,易烊千玺、罗一舟、胡先煦在列,本来这一次招聘可以在事前公开免试名单,但是三轮的选拔之后大家才发现易烊千玺等都疑似免试聘用。于是很多人就觉得易烊千玺等流量明星这样搞,涉嫌“插队”,是“不按套路出牌”。但这种质疑,则引发了另一些人的嘲讽,他们说,这些对易烊千玺吹毛求疵的人,就是传说中的“小镇做题家”。《中国新闻周刊》发了篇涉嫌嘲讽小镇做题家、并为明星考编说好话的文章《易烊千玺凭什么不能考编,又为什么要考编》,更一石激起千层浪,引起大量网民的愤怒。

相关阅读: 《海边的西塞罗|请别抢了他们苦等的面包,还笑他们是“小镇做题家”》

知乎评论区的几条高赞回答:

@曹小灵:小镇做题家的核心不在于小镇,也不在于做题,而在于一种人生道路。

这种道路并不是小镇做题家自己选的,而是国家和社会在各方面宣传和政策铺垫下,引导的对国家最有利的一条路。

大家接受义务教育,然后读高中,接着参加高考,进入大学,之后进入公司,一边工作一边成家,照顾下一代,抚养上一代,通过工作实现个人价值,同时也为国家发展作出虽然微小但是必不可少的贡献。

虽然现在也有分流,但是从每年的高等学校毕业人数都快赶超出生人口就知道,这是一条绝大部分的人会走上的路。

是你们告诉我们,要好好读书的,也是你们告诉我们,要好好学本事的,还是你们告诉我们的,要努力工作的。

为了贯彻这条大道,又是说学生就应该有个学生的样,又是说国家不养懒人。

结果这时候来把这条道路给骂一顿,把走这条路的人给侮辱一下,我觉得说出这话的人,居心叵测啊。

其实四字这次的风波,并不在于他有没有资格去那个组织,而是他的一系列操作挑战了这条路一直试图告诉我们的事情:公平。

小镇做题家的路,不是一帆风顺的。

都知道高考是独木桥,你上了,总会有人上不了。

往好听了说,是自己努力取得了好成果,说的难听一点,就是踩在别人的成绩上过了这道坎。

但是大家依然觉得,高考是现有制度下较为公平的路,因为分数面前,至少在一个省里面实现了人人平等。

衍生出来的考研、考公、考编,也都是这样。

没有考的这个过程的话,那走的就是九品中正制制度,最后的结果就是上品无寒门、下品无世族。

这些年我们在局部,已经见证了公招背后的父子相传,美其名曰一家三代做贡献,实际就是手动画了个门槛卡主外面的人。

这是人性,这种人性的弱点只要被控制在一定的范围里面,依然没有断了巨大部分人的希望。

可惜我们看到的,是一种常态化和扩大化。

当一种潜规则慢慢变成明规则的时候,为了明规则做的任何宣传,都是笑话了。

我还记得当年人民的名义这部剧出来的时候,很多人觉得,哇,尺度好大,这都能拍,说明未来大趋势向好。

结果看完以后,很多人反而对胜天半子祁同伟表示同情。

这是大家三观歪了么?不是。

是大家太能共情祁同伟这个反面角色的经历了。

剧里面所谓的正面人物,都有个好关系好背景,他们才能站在干岸上举着正确的金字招牌说教。

而祁同伟,工作不可谓不认真,中弹、负伤、立功,却依然因为别人的任性,活生生的拆散了他的爱情,毁灭了他的前途。

这是一个想依靠知识和努力摆脱命运的底层草根的梦想和信仰破灭的故事,这就是很多小镇做题家可能,甚至大概率会遇到的事情。

你当然可以嘲笑祁同伟,也可以嘲笑这些试图在你们制定的规则里面挣扎的普通人,但是当越来越多的小镇做题家不想走你们设计的这条路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当时写这篇文章的文化部主任,当他下笔的时候,可能觉得自己只是讲出了一个站在他的角度,处在他的圈层,最普通不过的道路。

他觉得这是常态,是常识,是人人都应该知道的事实。

他习以为常的把潜规则当成明规则了。

而且他说完以后,依然继续做着他的主任,不影响他的身份、地位、编制。

甚至,装一下都不愿意费劲了,甚至,都不愿意给走在这条路上的人一点最起码的尊重了。

这暴露的不是“暴露了一些人的傲慢和偏见”,是一个群体的肆无忌惮而已。

@一介书生:反映了整个社会在潜移默化的系统性歧视穷人。

人们只会看小镇做题家的出身,只会嘲笑他们又丑又佝偻,只知道死读书,苦读书,但却从不关心和思考小镇做题家是在怎样的一个环境艰难走出来的。

只能说很多人平和的生活过久了,对真正的贫穷缺乏基本的想象力。

网上可以看到的穷,以为是没钱上大学,在餐厅当服务员勤工俭学,其实真正的穷是那些从小学毕业基本没有接受任何教育就流入社会进工厂了。

网上以为的拼,是穷人没有钱补习拼命靠自己努力学习。真正的穷是,放学你得喂猪背草干农活,节假日你得顶着大太阳和家人一起锄草翻地,根本没有翻书学习的时间。

网上的可怜是爸爸重病,妈妈一人艰辛养活家庭供孩子读书。而我身边的穷人呢,一家人除了她和妹妹都没了,连可以靠的人都没有,没有人关心她们的生活,因为她身边人很多自己的生活都难以为继。

这样的例子太多了,你没有经历过这样的生活你是无法感受穷给人带来的伤害。就算从贫穷的环境走出来,很多人一辈子心理和性格都刻着自卑烙印,活的不成人形。

那一句剪刀差背后藏了多少无奈和心酸,从来不会有人关心。

所以我想说,你可以不同情,但请给小镇做题家一点最起码的尊重。他们之所以锱铢必较,是因为如履薄冰的生活,退一步就是山穷水尽,忍一时就会永不翻身。你不知道他们需要怎样的努力和运气,才能勉强站在这里和你拼一个机会。

更何况他们不是像你索取什么,他们只是在努力拿回那本就属于他们的东西:

——公平

他们没有错!

@不安的种子:我们笑《儒林外史》里的范进,笑这苦读十年无人知,一朝中举升庙堂的荒诞,但仔细想想,现在我们这些所谓的‘小镇做题家’们,又何尝不羡慕范进呢?

范进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老秀才,穷的都揭不开锅了,中了举,那就是县太爷的座上宾,张乡绅的世兄弟,后来一把年纪还能做到省级主管教育的官员,一人得道全家升天,真的实现了他读书多年的梦想。

在今天看来,范进的故事简直不是讽刺小说,是美丽的童话。

今天你们走捷径的时候,我们在做题。

对,我们只能做题,我们只会做题。但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祖上给你积德让你今天的路如此顺畅,你有你的神仙资源帮你,我们也并没有办法,毕竟这个世界从来没有一天平等过。

但留给我们这些‘小镇做题家’的摇摇欲坠的独木桥,你们还要用你们无穷资源铸就的压路机挤上来,把我们挤下去,把我们再一次抛的远远的。

然后你们的喉舌还得批评我们,嘲笑我们卷,考不上只会BB。

然后你们是不是觉得就这样了,这帮废柴有什么办法呢?还不是只能在社交网络的角落里发几句会被屏蔽系统限流的话罢了?等热搜过了你们不还是马照跑舞照跳?

这已经不仅是傲慢了。

这是令人出离愤怒的傲慢。

学而优则考,考而优则仕,这是我国上千年来的文化传统。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小镇做题家’应该是个骄傲的称呼,毕竟这是我们文化意义上的正道。就算当下境遇无奈,也只是我们用来解构自嘲而已。

英雄不看出身贵贱,平民苦读可封侯。

这也是我们基因里就被构建的文化认同,如果读书考学这条路被堵死,那另一条路上升的路,那又是什么呢?

有些呼喊的声音过一段时间听不到,并不意味着它消失不见。

热点终会过去,但总有人会记得。

@寻尘客:嘲讽小镇做题家,最大的危险之处,是国家人民群众的基本盘会被动摇。

今年,我和身边星星一样多的小镇做题家们交流过,最后发现我们整个群体都处在一个无比困顿、无比迷茫、没有做错什么却要承担无数代价的时代。

很多老爷们在上层呆久了,其实并不知道小镇做题家从何而来,又为何如此之多。

自己不是做题家的人,很容易觉得做题家是地域的产物,因为小地方的人除了读书这条路无路可走。

错了,今天的小镇做题家,更多是社会人文环境的产物。

我们向整个底层所宣扬的,从古至今都是“万般皆下品,惟有读书高”,从建国到中考分流之前,都是“知识改变命运且只有知识才能改变命运”。

今天我们是清醒了,开始发觉知识或许能改变命运,不过关于改变命运一事,从概率和效率上讲,读书只是下策,甚至可能是下下策。

上策,咱还得看投胎的造化。

这俩中间,隔着一百种诸如“长一张丁真一样的脸并成为少数民族”、“拥有一张明星脸走艺术生路线并且解锁学历造假能力”、“天生特别好看然后认识身怀资本的油腻大老板”等中策。

当年的我们并不知道这些,或者说这些与彼时社会环境所宣传提倡的并不相符。

我们从小学到高中的同学里,不是没有底子长得比明星还好看的校花校草(君不见各路明星比起出道时那可都是越长越好看的),不是没有能歌善舞的少数民族同学或者丁真哥哥的曾经眼神纯真的老乡,但是在小地方,不存在或者缺少让这些特质得以挥发的风气与资源,有的只是家长老师你看你们班谁谁谁学习成绩多好你要向他看齐努力。

小镇做题家成长的年代,有的只是尚未完全普及的互联网,更遑论移动互联网,信息还非常闭塞,以至于大家没得选。

是时代与社会共识选择了他们,成为小镇做题家,而非他们心甘情愿。

说白了,他们只是当了最听话的那批老实人。

眼前的困境是:

没有人愿意在明知道千军万马挤独木桥的情况下,接着挤独木桥。

然而除了独木桥,成为了小镇做题家的我们,已然别无选择。

就在我们思考着“挤,还是不挤”这个痛苦的问题时,我们看到走捷径的人八仙过海各显其能,有骑着长翅膀的大鸟的,有开着私人游艇的,最可气的是那些骑鸟走你这条路的人,偏偏要在独木桥上拉一泡鸟屎。

可你要明白,做题家们的认知和能力,或许没有老爷们有格局,但做题家们并不蠢。

他们是因为听话才走到今天的困境。

如果你让这个困境越来越严重,他们很可能会选择不听话,甚至可能开始选择说话,或者教导自己的孩子不听话,极端的就会开始说反话。

老爷们自己可能没读过,毕竟成长路径完全不需要,但是做题家们,可大都是读过毛选、上过思修、了解一些马列以及历史的。

有些老爷可能觉得,区区小镇做题家,不足为据,键盘侠而已,除了口嗨还能干啥。

然而小镇做题家背后不是只有小镇做题家,他们的父母,是小镇打工人、小镇清洁工,他们的朋友还包含小镇错题家,错题家们由于种种原因不能成为做题家,可能在工地搬砖、可能在城市里送外卖,但这些人其实是同一个社会群体。

这个社会群体的名字,叫作人民。

从小镇做题家眼红丁真,到小镇做题家批判易烊千玺,我作为年轻人,以我对周边年轻人的观察看,矛盾的积攒,已经很严重了。

易烊千玺的事情,我其实有很多话想说,可是这些话又都没法说。

我不想骂易烊千玺——我从不追星,也反感饭圈,只是其他做题家们已经替我这个做题家骂过了。

某种程度上,我们可以认为易烊千玺除了为自己本身的行为买单,今天遭受的骂名,很大一部分是为某些不能犯错的人背锅。

小学生都知道:

在考试的考场里,学生自己想方设法作弊,和老师给考生递小纸条并且不让别人发现这个学生作弊,哪个问题的性质更严重,哪个对公平的破坏更彻底。

不说虚的,从小到大那么多次考试,谁没想过打小抄,就恨自己没长一双透视千里眼。

让我们不敢去作弊的无外乎两点,一是作弊的代价太大,二是监管的方式通常比较严。

这两点缺一不可,一旦有缺,就是公平的终极沦陷。

谁成想这两点,在对待某些人的时候,都不构成丝毫限制。

作弊没有机制内的代价不说,并且监考老师大肆亲手给你传小抄,甚至还侧过身子帮你答卷写分数……

易烊千玺被骂被嘲讽,绝对不无辜。

奈何需要感慨的是,到头来,我们居然只能骂骂易烊千玺就算了。

@集智社群:做题家这套话语其实可以深挖一下,包括其背后的整个应试教育体系,其实是一套庞大且深入人心的维稳机制。

我们知道维持社会稳定的核心就是给人以稳定的预期,这这预期不一定要多美好,但一定不能和现实有太大的落差。各种舆情来自不满情绪,而不满情绪归根结底是来自一种相对的剥夺感:人们的觉得自己的现实生活比预期中更差。

所以如何给人以稳定且与现实相符的预期就成了治理艺术中很重要的一部分,具体到做题加这件事情上,我们可以发现,很多人对自身未来发展的预期,以及很多家长对孩子未来发展的预期,是来自考试成绩的。

应试教育这东西公开透明的程度相当高,每一次考试都有分数,有排名,学生习惯了这一点,因此也接受了自己的位置。而分数作为评价体系的核心,也自然会与学生和家长对未来发展的预期挂钩,并且实际上成为了预期的一种主要来源。换句话讲,“给人们提供稳定预期”这项工作,在中国目前的情况下,是落在了应试教育体系的头上的。

在这里,分数固然是一种用作选拔与资源分配的基准,但更多则已经成为了一种规训:虽然没有明言分数与人的价值绑定,但却处处暗示着它,让身在其中的人们自发地走向这个结论。

如此一种规训之下,长期考500分的考生理解自己只是个500分的人,能去一所双非学校,将来出来做个普通工作或者二战三战考研考公;长期考六百多分的考生理解到自己的值得被当作“人才”,录取进985,双一流,做一些相对“高端”的岗位。这种预期非常简单直接,仿佛一眼就望得到青春甚至生命的尽头,而长达十余年的应试教育教育和反复的排名保证了大部分考生都会据此接受自己在社会中的定位,而后面发生的一切都只是将他们心中本就存在的预期落到实处而已。

这套完全融入了应试教育体系的话语规训效果极好,以至于它与社会现实的出入每次都会成为引爆舆情的导火线。“小镇做题家”这说法最初被用于自嘲,本就立足于基于分数的简单预期和后面实际的个人发展的脱节,这还仅仅是一点点无伤大雅的脱节而已,上述这一套基于应试教育的维稳机制尚未收到根本性的冲击。

然后就到了今天。

说实话,很多自称或被扣上做题家帽子的人那种依据分数做出预期的方式确实相当幼稚,如果换到一些年长一辈的工作者的立场上,想要分享点人生经验也并非不能理解。但与此同时,我们也必须注意到,这种幼稚的思维是整个应试教育体系长期规训的结果,而上述规训同时又为维持社会稳定贡献了相当重要的效用。

如果连分数都不好用了,那么要拿什么来给人们一个稳定的预期?

@王克丹:食利集团光分蛋糕还不够,还要pua低需氧劳动者打心底里接受,认同这样分配是合情合理的。当然也可能纯粹是有的人享受特权惯了,不太清楚温室外做蛋糕的困难,脱离做蛋糕太久了,才能说出这种“何不食肉糜”的话。很多社会问题最后指向一个词-分配,估计不少读者听的茧子都快出来了,但这种分配不止是钱,还有资源。

@非扯迦南:唐太宗李世民在推行科举取士的时候留下了一句话——天下英雄尽入吾彀中矣。意思是将天下英雄尽揽囊中,谁还能与我为敌?谁还能撼动朕之江山?如今某些机构,某些人员竟然居心叵测,企图将天下英雄拒之门外,推向陈胜吴广之流,唯恐天下不乱,其心可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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