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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是回忆:那些年,上海小囡这样过暑假

又是一年暑假进行时。对于许多上了年纪的上海人来说,童年时候的暑假生活多是一份淳朴而快乐的回忆。那时候的暑假作业是一册薄薄的本子,几天工夫就能全部做完,而接下来就是精彩纷呈的自选动作了:和小朋友成群结伴,去捉迷藏、看小人书、逮知了、捉蜻蜓、游泳、打水仗,一天热热闹闹地玩下来,吃完晚饭后再搬个椅子坐在弄堂口,和伙伴们一起乘凉嬉戏,有时候还可以去看露天电影,每一日从早到晚的计划都安排得满满的......虽然那个年代物质不丰富,但那些看似平淡的日子却给孩子们带来了无法言喻的满足和幸福,暑假生活过得真是有滋有味。

那些年的快乐暑期生活,或许已成为远去的岁月,但那些天真而又淳朴的童年往事,已长久地留存在了记忆的画卷中。

20世纪50年代,上海市第一届少年儿童队夏令营,孩子们步入营地(上海市档案馆藏)
组装矿石收音机(上海市档案馆藏)
大家一起写出自己要说的话(上海市档案馆藏)
支起帐篷来野营(上海市档案馆藏)

泡在泳池清凉一夏

那个年代没有空调,电风扇也是奢侈品,炎热的夏天对孩子们来说,能够泡在水里清凉一个下午,那种快乐自然是无法言喻的。

刘沛记得那时他十来岁,住在杨浦区,到一个游泳场去游泳要走很多路。一般都是吃好午饭去的,因为午饭后的游泳场人不多,游泳票很便宜。

为了多游一会儿,单安隆每次游泳会像老师上课那样拖堂。当时家庭条件不大好,虽说游泳票只要两三分一张,但毕竟也是一笔钱,所以每次去游泳的时候,单安隆都会拖延一些时间。直到那个站在游泳池边上或教练台上的老师不断吹哨,再拿着长长的棍子,像赶鸭子一样一层一层地把他从游泳池后面赶出来。

那个年代女孩子要去游泳,非得有一件游泳衣。但父母不给钱买游泳衣,葛承红只得自己想办法解决。她用去菜场剥毛豆赚的钱买了一件三块几角的红色游泳衣。但她没想到的是,第一次去游泳就挨了批:“我阿姐去游泳,不让我去,我硬是要跟她去。”不会游泳的她,在泳池里猛呛水。回家父母得知后,狠狠地教育了她一通。

泳池戏水(上海市档案馆藏)

去游泳池游泳不仅要花钱,而且不能尽兴,很多经济条件差的孩子干脆“铤而走险”,到黄浦江、苏州河里去游泳。那时候的许多家庭,由于孩子多,工作忙,对孩子的管理都是“粗放型”的,但是孩子去河里游泳一般是禁止的。

黄荣章家有五六个兄弟姐妹。家离黄浦江不远,黄荣章虽不会游,但胆子不小。一次,他抱了一只篮球就跳下去了,人浮在篮球上面,脚蹬着水。游好回来为了不让父母知道,就冲一把澡,擦干再回家。

那时的苏州河河水还比较清,每逢暑假,许多顽皮的男孩除了下水游泳外,还要爬到苏州河的桥梁上进行跳水训练和比赛。鲁兴强曾是当年的顽皮男孩之一。

“那时候跳水是这样的,大家排成一排,先是按次序一个一个跳下去,接着比魄力,谁魄力大,谁排在前面。最后手搭在旁边人的肩膀上,大家一起下去,不下去也要下去,不下去后面人把你踢下去,就这样练胆子。”一次跳水,鲁兴强的脚面被一块石头划开了。回家后,他原想跟爸爸诉诉苦,请他安慰自己吃一根棒冰,结果爸爸得知真相后,却是大光其火,揍上一顿自然也是难免的。虽然也曾为游野泳吃过苦头,但多年以后回忆起这段往事,当事人仍不觉莞尔。

20世纪70年代末,娃娃运动员在淀山湖游泳(图源:新民晚报 王军 摄)

用棒冰棍做玩具

20世纪70年代末,川沙城河滨西瓜交易市场(摄影:茅正元)

在那个物资匮乏的年代,西瓜因为价廉物美,便成了夏天常见的解暑食品。除了西瓜,度夏的孩子最希望能尝到的莫过于冰水或者棒冰,自然这些东西也不是轻轻松松就能尝到的。

杨佩芬的妈妈会去买一些冰水,在里面加一点醋、放一点糖,再摆到井水里冰一冰,那时候没有冰箱,这样酸溜溜、甜滋滋的冰水就让杨佩芬觉得颇美味了。

江云萍回忆,妈妈会带冷饮回来,但带到家已经热掉了,像糖茶一样。但即便这样的热糖茶,妈妈自己仍是不舍得吃,“那时候能吃到糖水什么的,大家就蛮开心了。”

用来存放冷饮的保温桶

孩子多,棒冰又贵,家长就算省下来自己不吃,也很难满足孩子们的需求,会过日子的孩子们于是想出了一个好办法:买断了的棒冰。断掉的棒冰自然卖得便宜,又能让孩子们解馋,可谓两全其美。

街头的移动棒冰车(图源:上海音像资料馆官方微信@STV上海故事)

除了省吃俭用,当年也是物尽其用的岁月,好多吃棒冰的男孩子,不舍得丢掉棒冰棒头,甚至还到马路边去捡拾被丢弃的棒头。这些棒头在心灵手巧的孩子们手中可以制作成各种玩具。比如,他们把棒头一根根搭起来,再用铅丝固定,就做成了一把玩具手枪。他们还会去南京东路的戏剧刀枪门市部,照着门市部里的图像自己画,回来后再雕在棒头上,有的还会在前面摆根铁杆子,里面接个灯泡。有的还会做成小型的飞机,机头、机身、机翼,样样不缺。反正,一切都靠孩子们自己动脑筋。

吃剩的棒冰棒头有妙用

做网罩捉金虫粘知了

那个年代,放暑假整天蹲在家里、不出去玩的孩子是不多的。在炎热的夏天,弄堂里的男孩子中午都不肯睡觉,听到知了叫,大多会去逮知了,粘知了的工具很简单,一根竹竿,一个面团即可。

夏日蝉鸣声声,不少男孩都是“逮知了”的高手

在刘沛的印象里,先要把面粉打成面筋,这样就有了一定的黏度。然后就放在竹竿顶上,这样就可以去粘知了,用熔化了的松香也可以粘,或者就用网兜去抓。单安隆回忆,当时自己眼神好,一眼就能看到高六七米的树上,有黑乎乎的知了。

在烈日的午后抓知了,孩子们通常都是满载而归。那时候上海市郊的住宅,房前屋后,有不少树木,有的人家还种了葡萄、丝瓜等作物,而金乌虫、天牛、蟋蟀等昆虫都藏在里面,于是好多孩子都去抓这些昆虫当游戏。

鲁兴强说,拿一根铅丝弯一弯,上面弄一块纱布,再把铅丝绑在竹竿上,就做成了一只网罩,孩子用它去捉金乌虫。

把铅丝罩着纱布绑在竹竿上,便成了一个捕捉昆虫的简易工具

温文旆小时候在暑假里喜欢踢足球,打乒乓,打弹子,还特别喜欢捉蟋蟀。他说:“捉蟋蟀都是晚上,拿个手电筒,两三个孩子一起去捉的。一个照手电筒,另一个找蟋蟀,再用蟋蟀网去捉。那时候没有竹筒,孩子们就用纸做一个筒,捉住的蟋蟀就先放在纸筒里,回去后放在盆里养。但不敢在家里养,爸爸妈妈要骂的。我们就把它摆在走廊里,或厨房间里。有一次,在抓知了时,不小心被黄蜂叮了一个包,痛了好几天,还去了医院。”

订个计划多读名著

那个年代的暑假生活,对于孩子们来说,玩是第一位的内容,对于学生的家长来说,只要孩子玩得高兴,不在外面闯祸,也就别无他求。而好多学校为了巩固学生学到的知识,就为学生组织了一个个校外小小班。规定学生上午三五成组,在指定的相邻的同学家里一起做暑假作业。

但那时候,一般是两个女孩两个男孩搭在一起做作业,如果都是男孩子,一定会打架。单安隆回忆:“像我们这些当时念书还可以的,就自己在家里做作业,做好就腾出大量的时间出去玩儿了。”

但由于贪玩,温文旆的暑假作业总是靠临时抱佛脚,经常拖着完不成,“等要开学了,我妈妈、姐姐就盯住我,突击几天完成。”

20世纪50年代上海,四个小姑娘在一起做功课(图源:新民晚报 王军 摄)

上世纪五六十年代,顽皮的孩子不在少数,不过也有乖孩子把自己的暑假生活安排得井井有条。吴敏慧就是其中之一:“我只想一心一意好好地读书,不管放寒假还是暑假,自己会制订一个暑假或寒假计划,几点钟做什么,几点钟做什么,按照计划完成。如果没有照计划做,我就会心怦怦跳,自责怎么不遵守时间呢。”

但那个年代像吴敏慧这样的乖孩子是不多见的。也许是因为这个原因,在暑假里,班主任老师会抽出时间到学生家里造访,而学生们最怕的也就是老师的突然来访。

当老师去温文旆家时,他往往三十六计溜为上计:“不敢待在家里,怕给妈妈骂。知道老师要来家访了,我会告诉妈妈,妈妈请假等在家里面,我就可以逃掉了。”

暑假虽然能够尽心地玩耍,但好多孩子在家长熏陶和老师的教育下,趁暑假的时间,阅读了不少自己喜欢的课外读物。那时候上海的好多图书馆是天天开放的。当时是初中生的崔玮在暑假就饱读了中外名著:“平时准备功课比较紧张,时间也比较少。但是暑假里面就有整段的时间可以根据自己的爱好来读一些书,也算是消磨暑假的时光,我那时就已经涉猎了世界上的很多名著,如《茶花女》《安娜·卡列尼娜》等等。”

20世纪60年代,孩子们在上海少年儿童图书馆里阅读书籍(图源:文汇报)

对于一些孩子来说,读书的乐趣不亚于玩游戏,如能借到一本好书,许多学生都会爱不释手。

暑期的课外阅读给孩子们插上了想象的翅膀,至今很多人还十分感谢那段岁月。除了读书,孩子们还会结伴看暑期学生场电影,这些电影往往比平时的票价便宜,当然也是一票难求。

在杨佩芬的记忆里,暑假有专门学生场的票子,五分钱一张,所以他们一个暑假要看好几场电影。

吴敏慧家住胜利电影院附近,周边还有一个解放剧场,有时候同学结伴一起去买当场票看电影。

乘风凉听听“故事会”

暑假的日子里最热闹的要数晚上的乘凉了。大人们在忙碌一天之后,开始享受那份难得的清闲和凉意。孩子们更是憋不住,只要不下雨,每天晚上,上海的弄堂里和马路边都是乘凉的人群,那是上海夏夜一道特殊的风景。

那个年代,上海的石库门弄堂里大都有水井,暑假的傍晚,吊上一桶桶凉凉的井水浇在自家门口,给被骄阳烤上一整天的弄堂降降温。然后各家搬出小饭桌、竹床、躺椅。葛承红回忆:“天还没暗,就先把水浇上去,把地面浇浇阴,然后台子搭出去,小菜都摆上去。”

小菜在门口摆好就可以开吃了。男孩子就光着上身,小椅子坐一排。隔壁邻居拿着饭碗坐在一起,谁家烧了好吃的,大家都可以互相尝尝。弄堂里充满着欢声笑语。

纳凉的时光十分漫长,从吃晚饭开始一直到深夜十一二点,除了聊天、打牌、下棋,还能做很多自己喜欢的事情。

夏日乘风凉(图源:上海音像资料馆官方微信@STV上海故事)

曹亦隽住在沿街,他回忆说:“吃完晚饭,把躺椅、小板凳拿下楼,旁边是百年老店德兴馆菜馆。一直要纳凉到晚上十一二点。因为我们老房子南北不通风,那时还没有电扇,就拿一把蒲扇,还能赶赶蚊子。”乘凉的时候,孩子们一抬头,就能数数天上的星星,认一认北斗。

当然,孩子们最希望大人们下达切西瓜的口令。随着喀嚓一声响,一个大红瓤、乌黑子、冰凉冰凉的大西瓜八瓣开。大快朵颐之后,剩下的东西也是舍不得扔。西瓜子洗洗,放在淘箩里面晒干后炒了吃,西瓜皮还能炒毛豆。

那个年代,夏天的上海,到了晚上无论是弄堂里还是马路边,到处都是乘凉凑热闹的人群。女人们凑到一块儿说个家长里短;男人们开始讲那些有趣的故事和新鲜的事儿。夏夜纳凉也是“故事会”的专场。这时候,会讲故事的人就成了明星。

只要故事一开讲,叽里呱啦的小孩子便安静了。随着夜色越来越浓,“故事会”的高潮即将到来——最惊心动魄的“鬼故事”总在接近午夜的时候开始讲起。

沈谷惠说:“那时,打雷的时候专门讲鬼故事。小孩子本就害怕打雷,再讲鬼故事,一讲大家就边叫边逃。”

还有的邻居很会讲鬼故事,还讲得绘声绘色的。等鬼故事讲好,基本就到九十点了,要上楼睡觉了。楼梯很暗,路灯又老是坏,大家战战兢兢地回家,但其实心里还是很开心的。

夜深了,暑气渐渐消退,乘凉的大人们和一群顽童,此时都静了下来,陶醉在美好的夜色里。

如今有了空调,一些上海市民仍保留着乘风凉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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