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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2天后 连续“飘红”的高温预警终于“降温”

8月21日,重庆,市民在嘉陵江江滩上走过。连日高温下,上游来水减少,嘉陵江重庆段出现“汛期反枯”现象。刘嵩/摄
8月21日,湖南省汉寿县西洞庭湖旁的永丰村,清早,63岁的周应国来到菜地,给刚种下的菜苗浇水。周沛/摄
8月19日凌晨,四川省广安市邻水县林区,森林火灾正向村庄蔓延。程雪力/摄

文/曲俊燕

太热了。

今年七八月份,我国经历了1961年有完整气象观测记录以来最强的高温热浪天气,高温过程持续时间长、范围广、强度大、极端性强。截至8月23日,中央气象台连续12天发布高温红色预警,四川盆地、江淮、江汉等地区尤为严重。

在高温的地表,鞋子被烫断成两截,生虾直接被烤熟,小狗的脚沾到地面又迅速弹起。重庆各区县连日来占据了全国高温排行榜的前列,市民感叹户外热得就像“炼丹炉”,嘉陵江“汛期反枯”,人们在露出的河床上行走。四川乐山大佛前的三江汇流处水位也持续降低,大佛露出了底座。

降水量骤减导致水电供电不足,高温又导致空调用电剧增,川渝地区不得不进行大规模限电。繁华的商业区灯火阑珊,部分写字楼关闭空调和电梯,商场缩短了营业时间,都为了让电于民。8月21日,四川省启动突发事件能源供应保障一级(最高级别)应急响应,以应对并行的高温灾害和旱灾。

高温干旱地区,大多伴有较高等级的森林火险。中央气象台8月24日18时发布的森林火险气象预报显示,四川东部、重庆中南部等地的局部地区森林火险气象等级为“极高”。有重庆网友反映,在市区能用手抓到漂浮在空气中的灰尘。

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消防员程雪力说,参加消防工作15年,第一次在秋天灭山火。8月19日,他在四川广安灭火,8月24日,又赶到重庆市大足区,在那里战斗了一个通宵。

重庆市民纷纷自发向山上送物资,有的家庭“会开车的都去帮忙送水了”。重庆姑娘乙丹和另外两名女孩原本在重庆做驻地艺术创作,看到巴南区界石镇山火的消息,自发成为消防志愿者。她们24日凌晨1点半到达隔离带区域,因为是女性,中途被“劝退”了好几次,但三人最终坚持上了山。

现场有从建筑工地调来增援的工人,还有外卖员和年轻的“摩友”骑摩托来帮忙运送物资,乙丹听说,离山火最近的地方,都是些不到20岁的消防员和民兵。“左边消防队长一直在讨论灭火方案和面临的问题,头顶是一直不停工作的挖掘机,右边是逼近的山火。”一整夜,她们和各路救援力量齐心协力开辟防火隔离带,在山上看到了整片星空和满天朝霞。“他们让我感受到了从未有过的来自陌生人的温暖。”

乙丹身边有的消防员已经3天没怎么睡觉了,一些人之后还有紧急的消防任务要赶去增援 。“成为志愿者不是目的,我们只想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为守护我们的家园做点什么。”乙丹说。

8月24日,重庆市应急管理局通报称,重庆涪陵、开州、万州山火已基本扑灭,大足、铜梁山火总体可控,巴南界石火场东、西线已基本控制。

8月24日,重庆市巴南区界石镇新玉村所辖山林,清晨5点46分的山火救援现场,消防战士们席地而坐,民间志愿者蜷缩在消防物资包装箱上休息,另一组彻夜未眠的社会增援力量在朝霞瑰丽的帘幕前合影。这一天,各方救援力量顶着昼夜高温,与山火争分夺秒,开辟出一条防火隔离带。乙丹/摄
8月24日下午,重庆市大足区,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大队一中队消防员在林区清理火线。 程雪力/摄
8月19日,四川省广安市,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一线指挥员研判火场态势,他身后的屏幕上显示着林内的火点信息。程雪力/摄
8月19日,四川省广安市邻水县林区,四川省森林消防总队特勤大队消防员扑灭山火后撤离火场。程雪力/摄
8月19日,四川省广安市邻水县林区,一名当地村民参与看守火场。程雪力/摄
8月22日,重庆,摩托车爱好者在嘉陵江江滩上骑摩托车。水文专家解释,嘉陵江这种“汛期反枯”的罕见现象是上游来水减少、连晴高温少雨天气所致,嘉陵江目前并未干涸,仍维持通航。刘嵩/摄
8月22日,重庆,人们在洪崖洞前的江边消暑。受高温影响,重庆用电负荷持续攀升,为确保电网安全和民生用电需求,自8月21日起,洪崖洞景区关闭外墙灯饰,景区内公共照明缩减四分之三。 刘嵩/摄
8月22日,重庆,市民在地下通道休闲纳凉。刘嵩/摄
8月21日,四川省成都市一场户外音乐节上,一个女孩手持小风扇,额头上贴着清凉贴。中青报·中青网记者 孔斯琪/摄
8月21日,重庆,人们借着手机的光亮在嘉陵江江滩上休闲玩耍。刘嵩/摄

在高温下的农村,连日晴热缺雨造成的农业干旱,让农民们急在心头。中央气象台农业干旱综合监测图显示,从8月16日到8月24日,长江中下游流域几乎全部成为干旱区,其中中旱、重旱面积明显扩大。8月18日,长江流域两个最大的淡水湖鄱阳湖、洞庭湖,水体面积相较7月初均缩小了66%,沿岸农民纷纷加强水源调度,保障农业生产用水。

当下,大部分地区秋收作物处于产量形成的关键期。在“鱼米之乡”洞庭湖,人们正加紧保水抗旱,和高温天气抢时间。湖南常德汉寿县永丰村有1300多亩的甘蔗地,甘蔗是村里的经济支柱。眼下本应拔节生长的甘蔗,因为缺水出现滞长,预计产值将大受影响。村委会正积极寻找水源,号召村民买小型抽水机,尽力缓解旱情。村里的水稻种植户刘桂芝,为了给高处的水稻田引水抗旱,甚至把自家的门板拿出来挡水。

在湖南常德汉寿县横港村,58岁的周应明承包了20多亩池塘养殖牛蛙,这个季节是牛蛙的最佳生长期。但在高温中,牛蛙的运动量和食量均下降,很多待销牛蛙被晒伤甚至死亡。“今年能保住蛙苗成本就算不错了,现在24小时都守在蛙塘里,急得每天晚上都睡不着觉啊!”

摄影师周沛了解到,在他的老家常德市某村庄,已有几位老人在高温天气中离世。户外劳作时间长、空调持有率较低,加上防范意识不足,让部分农村居民尤其是有基础疾病的老人面临着更高的中暑、患热射病的风险。周沛的爷爷今年89岁,8月8日那天,老人在近40℃的高温下徒步到镇上购物,水都没喝一口,晚上在家摔倒后出现生命危险。前来医治的赤脚医生说,爷爷是重度中暑引起的热射病。经历了这次生死考验,周沛为爷爷40多年房龄的老屋装上了空调。

8月5日,湖南省资兴市蓼江镇方荣铺村,干枯的庄稼。受干旱影响,全村3100亩地已失收200余亩。陈雄鹰/摄
8月24日,湖南省汉寿县西洞庭湖旁的干枯河流。周沛/摄
8月21日,湖南省常德市汉寿县永丰村,村民在甘蔗地里准备抽水抗旱。周沛/摄
8月21日,湖南省汉寿县西洞庭湖旁的永丰村,一名农民站在甘蔗地旁。甘蔗种植是该村的经济支柱,眼下,本应拔节生长的甘蔗因缺水滞长。周沛/摄
8月8日,湖南省汉寿县西洞庭湖旁的白杨村,89岁的爷爷因严重中暑昏倒,奶奶在床边照顾。“持续高温本就让一些体质差的老人承受不了,再加上有基础病,更容易引发中暑和热射病,今年这种现象比往年高了很多。”将爷爷从“鬼门关”拉回来的乡村医生说。周沛/摄

所幸,这轮最严重的热浪已逐步开始平息。8月23日18时,连续12日“飘红”的高温预警终于“降温”为橙色。一股强劲的冷空气已于8月21日进入新疆,在东移南下的过程中,将为南方诸省份降温,台风“马鞍”的登陆也将带来降雨。截至发稿,江淮、江汉、长三角、四川盆地等地已经或即将迎来久旱后的甘霖,到月底,南方高温过程将基本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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