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广州海珠桥再现浩浩荡荡的单车大军

今日(8月31日)清晨,广州海珠区突然宣布因疫情防控需要对公共交通采取管制措施,地铁多站停运,临时撤销多个公交车站。

▲图源网络

因此,猝不及防的河南地打工仔们,若需要到河北返工,但又没有私家车或者叫不到出租车的话,就只能步行或踩单车过桥,然后再转其他交通工具了。

▲图源网络

于是乎,上班时间的海珠桥上重现了几十年前单车大军浩浩荡荡的情景,这让很多广州年轻人有机会感受了当年父母辈踩单车过海珠桥上班的体验,同时也令不少广州老街坊回忆起他们青春时的单车往事……

01

舶来传入

单车的发明最早可以追溯到18世纪末的法国。

法国人西夫拉克制造了单车的雏形,这部木制单车结构简单,没有驱动装置,也不能转向,骑在上面的人靠双脚蹬地前行,要改变方向还得下来搬动。

▲图源网络

后来,欧美单车的技术和性能不断改进,增加了手把、链条、轮胎,并于19世纪中后期漂洋过海来到中国。

当时的宫廷贵族对这种新型娱乐工具十分感兴趣。据史料记载,清朝末代皇帝溥仪有20多辆单车,为骑车方便,他曾下旨把部分宫门门槛锯掉,还专门聘请了教习学骑车。

▲电影《末代皇帝》中的溥仪,图源网络

此外,外国传教士的回忆录也曾记载,光绪和宣统皇帝同样学过骑单车。

光绪购买的西洋器具名单中,单车赫然在列。更有趣的是,据说光绪学车时,还曾因辫子缠在后轮上摔了一跤。

▲清代年轻人,图源网络

到了民国时代,单车仍然是“富裕”的代名词。

由于生产单车的齿轮、牙盘等关键零件需进口,所以当年的单车比今天的汽车要稀缺得多。据统计,1936年,广州市区常住人口一百二十万,单车不到七千辆,近每二百人才拥有一辆单车。

事实上,当时单车的售价也很昂贵—— 一辆普通单车的售价相当于一个苦力三年的工资、一个工人两年的工资、一个技师一年的工资、一个中学高级教师半年的工资。

▲图源网络

正因为单车如此昂贵和稀缺,单车车主自然多是富人,所以那时候政府对单车管理严格,同时通过征收捐税弥补一定的财政缺口。

单车和汽车一样,要办理车牌和驾照,要去车辆管理部门办理年审。政府规定,单车车牌每年更换一次,收银五角(毫洋),行车执照收银三元(毫洋),每次年审收五角(毫洋)。

除了车牌费和驾照费,民国的单车车主还要定期缴纳车捐,类似于现在的车船税。出租用的单车每月缴纳两块(毫洋),非营业单车每季度缴纳三块(毫洋)。相比国内其他城市,广州单车的车捐可谓是非常之高。

▲图源网络

由于不是太多人买得起单车,因此当时还诞生了单车租赁的行业,这算不算是现在共享单车的始祖呢?

02

国产制造

由于靠近香港(专题),早在1897年,英国商人就将一些洋牌子单车从香港运到广州销售。因此,广州成了中国最早使用单车的地区。

但是,当时的一些小作坊或者商店基本上以维修或零星组装为主,且并没有形成生产能力。

▲图源网络

而上海、天津却后发先至,1940年秋,上海单车厂(“永久牌”前身)成立,中国单车生产企业首次拥有独立品牌。1950年,天津的“飞鸽牌”成为中国自主研制的第一批单车。

而直至1958年6月,广东单车零件厂工人才用简陋的机械设备和手工操作,生产出第一辆红棉牌28英寸单车,揭开了广州生产单车整车的历史。

▲图源网络

1959年11月,广州成立国营广州单车厂,生产28英寸“红棉”牌单车。1961年,车厂开始试产“五羊”牌26英寸单车。1975年,广州还生产过“鹦鹉”牌单车。但慢慢地,“红棉”“鹦鹉”都被合并到“五羊”旗下,五羊单车成为了广州街坊的最爱,并成为全中国五大单车生产厂家之一。

值得一提的是,五羊牌曾专门设计了三款适合女性骑行的单车,根据女生夏季穿裙子的情况,对车身进行改进,大受欢迎。

▲图源网络

除此之外,单车也是当时不少女方家庭“考察”结婚对象的首要物质条件。

单车、缝纫机、手表和收音机是广州有名的“老四件”,俗称“三转一响”,在不少老广心中,单车正是居于首位。女生出嫁时,单车也可以说是一份有“面子”的嫁妆,绝不亚于现在的奔驰宝马。

▲图源网络

不过,那时候单车可没有那么容易买到,即便有钱,购买单车必须凭票,限量供应之下常常出现一票难求的情况,因此也有人铤而走险伪造单车票和倒卖单车票。

▲图源网络

03

黄金时代

1976年之后,广州知青回城,但城内的公共交通还是处于百废待兴之中。

幸好随着生产秩序恢复,单车也不再需要凭票购买了,加上人们收入逐渐增多,普通工人两三个月工资就能买到一辆单车,所以单车也就成为了广州市民在整个80到90年代最常用的代步工具。

据统计,单车的保有量在上世纪80年代增长得最快,并在90年代达到巅峰。数据显示,1993年中国城镇每百户居民平均拥有单车197.2辆,差不多每户平均有两辆了。

▲图源网络

如果在上世纪80年代,你站到广州宾馆的顶楼,每当上下班时候,定会见到单车大军浩浩荡荡地在海珠桥上通过的壮观情景。而今日早上海珠桥的单车大军重现,足以老一辈的广州人也恍如隔世之感。

1988年,一张名为《上班时间的交通》的照片就记录了海珠桥上的这一盛况,一度被外媒称为“世界第九大奇观”。

▲《上班时间的交通》,图源网络

到了90年代,大家也不再满足于原来粗大黑的单车外形,设计时尚并且可以调速的变速单车受欢迎程度完全不亚于现在的“电鸡”。

而那个年代不少人的初恋,多少都是与单车有关的。一个广州的60后是这样回忆他的青春:“若一个女孩子同意坐你的单车尾座,把满头青丝任风吹散在你身后,表示她开始有做你朋友的心思。哪天她若坐在你前面的车杠上,任你两臂围绕着她的身躯,这已经说明你可以这样一直骑着车把她带到海角天涯。”

▲图源水印

当然,单车搭人和冲红灯一样都是违反交规的,那时候主要路口的交通常常要靠交警指挥。

一旦违反交规,就很容易被逮住,后果除了罚款外,大多就是要被罚“拂(Fit)旗仔”——被罚者拿着一面小红旗在路口站岗,直至抓到下一个违反交规的人为止。

对于踩单车的人来说,被交警处罚还不是最惨的,最惨的就是单车被偷。当时,单车需求量大,并且也有一定的价值,偷单车成为了不少不肖之徒的“揾食”行当。因此,买了新单车,就要立刻配上两到三把锁,停放时把前后轮都锁上。

但无奈是道高一尺魔高一丈,最夸张的是,有偷车贼开着大货车,趁着夜色把沿途的单车直接搬到尾斗上,回到隐蔽处再逐一撬锁。

▲图源网络

因此在80年代的广州,流传过这样一个说法:没被偷过单车的,不算广州人。

不少被偷单车的苦主,舍不得再买新的,就再用新车的五折甚至更低的价钱买回一辆“老鼠货”来代步。凌晨时分的海印桥底,就是当时偷车贼最喜欢的销赃地。因此,常常有买车者发现贼赃中竟有自己被偷的车,最后慑于销赃者人多势众,不得不有付钱购回的无奈事。

▲图源网络

为免单车被偷,当时除了增加增强车锁之外,还有一个更为保险的选择,那就是把单车放到保管站由专人保管,每次收费约1~2角。

那时不少街区都有这样的单车保管站,一般由退休工人管理。但随着2000年后,摩托车逐渐取代了单车,这类单车保管站也逐渐消失于历史之中。

▲图源网络

04

几度兴衰

摩托车取代单车开始风靡广州,大街小巷中的“搭客仔”越来越多,还衍生出“摩的”行业。

据统计,1997年,广州市登记上牌的摩托车数量已高达40万辆。而单车由于受到性能的限制,逐渐淡出。

虽然自2007年“禁摩”政策颁行之后,单车在一定程度上迎来了回潮,当时五羊单车的月产量较“禁摩”前翻了两倍,广州各种单车销售档口成倍增加,但这也只是一个小阳春而已。

随着私家车的普及,单车也逐渐成为小众群体的休闲和锻炼的玩意。

▲图源网络

直至2016年,随着互联网经济的出现,共享单车在广州呈现爆发式增长,单车这种超过百年历史的交通工具再次重回大众视野。

由于方便、便宜,共享单车成为很多广州街坊短距离出行的首选。据统计,2019年下半年广州日均172万人次骑行共享单车,一部共享单车日均用5次。

同时,与共享单车“并驾齐驱”的还有大家熟悉的“电鸡”。广州近年平均每年新增50万辆电动单车,而在2021年,广州电动单车的数量已达到300万辆。

电动单车已经成为快递、外卖等行业必不可少的运输工具,也为不少市民的通勤外出提供便利,不过近年来“电鸡”乱象横生,就令大家“又爱又恨”。

▲图源水印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单车跟随着历史的车轮兜兜转转,这次又以非常特殊的方式回到了广州人的生活,而在这时代的十字路口,它又将载着广州人走向何方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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