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疫情时期的北大校园 录在记忆模糊之前

2022年9月20日入燕园,9月22-23日录。

本来没那么想去燕园遛一圈儿的,最后还是去了;本来也没想记录的,此刻还是记录了。把这个特殊日子里的经历与感受,在记忆模糊之前录下来。

进燕园的念头缘起于圆明园中秋赏月那一天。

之前我每年至少三次回北京,但最近三年却没有回来。这次因父亲病重,我匆匆回京足不出户地照顾父亲,一直顾不上和同学朋友见面。

2022年9月12日,中秋节后两天,约校友圆明园赏月。那天还在中秋假日期间,游客不算少。门口的售票处关了,游客需要在网上买票,之后扫健康码戴口罩入园。其实大约走过了100米之后,转过弯,绝大部分游客就摘掉了口罩。

首先让我们停下脚步的是这圆明园的落日,颇有些独特之美。同行校友说很多年没有进过圆明园了,看到了这样的落日,他应该不虚此行了吧。

圆明园荷塘落日

走路口渴了,看到了欧式的、奢华风格的拾光咖啡,立马冲进去,但它18点就关门,正在准备下班的服务员不再卖水给我们;想去看遗址,校友向年轻姑娘问路,姑娘说自己导航吧。怎么?嫌我们老了不会导航吗?校友掏出手机,顿时年轻十岁。果然手机导航很方便,一会儿就到了,只是窗口也已经停止了售票。

我们折回到离南门比较近的一处中西合璧的简餐厅,那里可以临荷塘而坐,把莲花蓬拥进怀里,可它却19点停止营业,又没赶上;走在曲曲折折的荷塘上面,弥望的是田田荷叶,即使是口渴着,也想等月亮啊,可惜最终没有等来八月十七的月亮......

葱绿与枯黄交织的圆明园荷塘

圆明园20点闭园,可餐厅、咖啡厅却18点或19点关门,我们只能出圆明园去找吃的。以前我熟悉的大益膳房和直隶会馆都关张了,于是我们边聊边绕着北大围墙步行寻找餐馆。走到101中学大门时,想起从前骑着单车出西校门,看到101中学的校门,左转就奔颐和园了。现在饥肠辘辘的我们应该很快就到北大西门了,而北大西门斜对面就是著名的美食一条街。

一路走过去,忽然感觉到我们是置身在黑夜里,周边安静得让人感到孤独。路上很少有车辆,过很久才驶过一辆公共汽车;路灯也很暗淡,竟然有点像四十、五十年前的晚上,安全清净,但是,冷落,缺少生气。

我们沿着北大围墙,走在几乎漆黑的道路上,几次差点撞到电线杆。昏暗中怀着期待走到了北大西门,却好像不认识了一样——那么热闹的美食一条街全都关门了。只有北大墙内连接校外的那个天桥边,还隐隐的有一些灯火。

我们在天桥边那家广东餐馆落座。记忆中这家餐厅档次相当不错,人气也挺旺。现在保安人员带着红袖标,服务人员礼貌而规矩,尽管菜的味道不错,但所有的皮沙发都剥落破露,整个餐馆,纵使没有到凄凄惨惨戚戚的地步,也够得上冷冷清清。好在同学相聚,彼此传递着80年代的年轻朝气。

在那一瞬间,那个时刻,我就下了决心:墙外是如此的冷清,墙内的校园是什么样?一定要去墙内的校园看一看。

* * * * * * * *

2022年9月20号,一辆商务车,几位校友。

进入北大是校友预约的:让我提交七天在京行程码(为此我取消了之前一个去河北的行程)、48小时核酸码、姓名护照号码、手机号码等。

车开进东南门之后被拦停,要求车里的人都做抗原检测。在德国做检测是捅鼻子,落地中国隔离十天变成几乎天天捅咽喉,这时候看着帐篷里桌子上那些小瓶瓶和棉签,以及坐在桌子后面的工作人员,我突然有点想呕吐,径直回到车内坐下了,等待其他人完成检测。

北大校园里,大部分地方非常安静,没有了往日的游人和北大的朝圣者,未名湖边也比往常更静谧,更美。

在我的书《向死而爱》里边,我记载了当年在未名湖上学会了滑冰,很多年后回北大,我带着自己的冰鞋,还带着儿子,去东操场的窗口为儿子借冰鞋去滑冰的经历。

以往人多的时候,我从来没有起念把脚丫子伸到水里去玩水,这次几乎没有人, 我又感觉测抗原的紧张还在,就突然脱下鞋子入水了,在清凉的水中噼啪噼啪拍水,好爽!

尽管我自己更愿意去学生大食堂吃饭,但还是被安排去勺园餐厅吃了饭,里面很多学生,相当热闹,这是我在燕园中看到的人最多的场面。午餐后,我独自溜达到各个食堂转了一下,可能已经过了用餐点,食堂用餐的人不多,虽然餐食种类丰盛,但是人气远不如当年我们提着饭兜进进出出的食堂。

北大学生食堂

我觉得不能像一个退休老人一样,无所事事大白天逛校园,所以这次进燕园特别想找机会跟学生聊聊天,听听他们对现实的看法。但是我的这个想法受到了校友们善意劝解,认为目前这么做可能不大合适。

当然我也感觉我所见到的学生和我想象的或者经常在媒体中看到的青春热情的面孔不不太一样,也和当年在三角地用毛笔书写散文、在五四文学社中朗诵诗歌的我们不同,现在已经不是当年的景象了。

在食堂附近,我随意拦住了一个学生问:现在学校里边是怎样安排的?学生告诉我说目前可以出校门,但是要报备,平时三天一核检(跟普通市民一样,我住海淀区也是三天一检)。

之后,我信步走进了一个小书店,在这个书店里看书的一位学生对我侃侃而谈。

他说疫情中学校基本上都是这么安静,学习、生活还可以,不怎么受疫情影响。疫情严重的时候,才会取消一些集会聚会和文体活动。大部分时间是线下上课,只是在上海疫情之后,暑假前北京疫情严重的时候上过很短一段时间网课,所以,同学们觉得都可以接受。开学后,除了被高风险疫情地区的学生外,绝大部分同学也都按时返校了。

他还给我讲了以前我没有听过的一个故事。某地的一个女大学生,为了去见男朋友,翻墙出校园,然后去蹦迪、喝酒,结果染上了新冠,回到宿舍后发烧;为了隐瞒实情,她又让宿舍同学代她去检测核酸。结果她传染了宿舍同学,又传染了班上同学,导致整个学校被封闭,学生们被用大巴拉到不同的地方去隔离。

对于这几年学生毕业的就业情况,他说,北大毕业生就业情况还可以。当然高薪职位减少后报考公务员(包括回家乡报考公务员)的毕业生增加了,更多人希望有一份稳定的职业。同时由于各国的签证更不容易拿到,出国留学和交流的学生也减少了。

不愧为北大学子,他有条有理,滔滔不绝。如果我继续提出问题的话,他能够谈得更多。

进一趟燕园不容易,本来我计划待一整天,下午再去见一两个熟人,然后再等等未名湖落日,但是燕园的安静使得我觉得不应该去打扰人家,我自己也应该去工作了,所以就提前结束了燕园的行程。

此次回北京的开心事之一是骑上了小黄车,18元一个月,可以随处开锁骑车。在燕园我登上了一辆小黄单车,仿佛回到了学生时代——17岁的我,17岁的单车,出北大西门,到101中学,左转,迎着太阳,到颐和园东门转颐和园北宫门,回家了。

从北大骑回的一辆小黄单车,放在家门口这一排车子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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