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马斯克“站队”窥西方政党政治的“奥秘”

11月7日，刚把推特收入囊中的马斯克，在推特上直白无比地号召“思想独立”的美国人在中期选举中投票支持共和党。

按照通行的“政治分析”，属于左翼的民主党，支持全球化，扶持新能源，是华尔街资本家的代言人，马斯克正是这一政治取向的最大受益者，他理当是民主党的铁杆粉丝，现在如此赤裸裸地支持民主党的敌人，岂不是国人最耳熟能详的“吃肉砸锅”？

那就来看看到底是怎么回事。

在号召给共和党投票的推文中，马斯克说：权力分享能够限制两党最糟糕的过度行为，鉴于总统是民主党人，支持共和党主导国会，才不会导致权力失衡。

数小时后，他又发文补充说：历史上他一直是独立人士，一直投民主党，直到今年才改变，并称他“对将来再次投票民主党持开放态度”。

至此真相大白。马斯克的“倒戈”式站队，无关“吃肉砸锅”，只关“权力制衡”：一党控制行政部门，则有必要让另一党主导立法部门，权力互相制衡才能管住权力，管住权力民众的权利才能得到充分保障。

这个“套路”，其实是相当老套的了，美国人历来就是这么干的。历史上的中期选举，总统所在的政党往往收获不利结果，原因就在美国人普遍持有与马斯克一样的“老谋深算”。

这个“老谋深算”的背后，是美国人与生俱来的对权力的警惕。对于美国人来说，“吃肉砸锅”压根就是一个伪命题，主权在民，私产神圣，肉是自己的，锅也是自己的，政府既不出产肉，也不是炖肉的锅，政府就是来保障他们吃肉的权利与自由的，干得好继续，干不好走人，管你是民主党还是共和党。

如果非要说“吃肉砸锅”，他们是反过来的。美国人最害怕的是政府“吃肉砸锅”：政府吃纳税人的肉，却砸纳税人的锅。

为此，他们想方设法限制权力、分立权力、制衡权力，尽可能地让不同的“狗”轮流上台，尽可能地让不同的“狗”掌管不同的部门，尽可能地营造出“狗咬狗”的局面，将政府吃肉砸锅的风险降到最低。

这就是马斯克今天支持共和党、明天支持民主党进行“动态投票”的奥秘所在。

在一些人看来，西方这种政党政治，混乱，烧钱，低效，需要扫入垃圾堆。

反驳这个观点极其容易，那就是“不看广告看疗效”。美国也好，其他西方国家也好，从任意一个时间点观察，的确是问题丛生，甚至是病入膏肓。

然而一旦拉长观察时间，就会发现，它们就像一只只稳健上升的股票，中间不管如何起伏波动，趋势却一直向上。

何以能如此？奥秘即在其竞争性政党政治以低效的代价，约束住了权力，避免了颠覆性错误，确保了民众创造的成果得以日积月累地积累，积小成大，积少成多，实现小碎步行进。

再深入考察其不同政党轮流上台背后的逻辑，会发现它深得中国传统文化中的“一阴一阳谓之道”的精粹。

此话何解？直接用瑞典来作例子。

瑞典是举世闻名的高收入、高福利国家，其代表的北欧模式令全世界仰慕。在此当中，其左翼的社会民主党居功至伟。

然而，如果瑞典是由社会民主党长期掌控，断断是无法做到既高福利又高收入的，因为社会民主党侧重于分蛋糕而不是做蛋糕，而假若蛋糕做不大还实行高福利，那就是竭泽而渔杀鸡取卵，拉美化了。

瑞典没有拉美化，那是因为它还有侧重做于蛋糕的右翼政党，而且也是时不时上台执政。这个政党，就是温和联合党；今天组成瑞典政府的，就是温和联合党。

瑞典人的操作就是：经济好的时候选左翼的社会民主党，经济不好的时候选温和联合党，有时侧重于做蛋糕有时侧重于分蛋糕，完美诠释了什么是“一阴一阳谓之道”。

显然，这是一个更为深刻的“奥秘”。谁上谁下，有时并不在于谁对谁错，或者谁做得好谁做得差，而单纯在于谁“更合适”。

至此，“奥秘”讲完了。说些什么做结尾呢？今天恰好看到一段这样的话：互联网生存指南——永远保持阴阳怪气，让别人分不清你是敌是友，连AI都不知道怎么给你打标签。

这的确是痛彻心扉的领悟，只不过不适用于马斯克们——他们的制度的内涵，就是鼓励每个公民都积极参与政治，鼓励他们毫不避讳地表明立场，用他们手里的真实选票形成广泛的博弈以实现限制权力保护权利的根本宗旨，“阴阳怪气”这种阉割，摧毁了人之所以为人的尊严，与其文明格格不入。

这是在明白其奥秘之余，需要知道的另一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