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密克戎降临到我家看我怎么应对的

发布：2022年12月13日 16:22 来源：燕园1981卌年回眸

发布：2022年12月13日 16:22

来源：燕园1981卌年回眸

北京－中国，2022年底，每个人都在以自己的肉体、自己的精神、自己的文字、自己的画笔、自己的镜头以及自己的沉默或者呼喊，经历这一段历史，记录这一段历史，我也是。

我写。安安静静、平平实实地写，感觉连自己的评论都不用带。2022年12月12日周一，在满屋子弥漫的醋味中－用于消毒的醋味－开始写。

楼上的床上躺着戴着口罩咳嗽的妹妹，楼下的床上躺着几乎全身瘫痪快90岁的老父亲。我也总感觉自己有点头痛，为了克服这头痛，我写。

戴着口罩穿着小袄的妹妹，跟墙上的油画很搭配，我就帮妹妹拍了几张照片，承蒙她不反对我发表。周一她没有去公司上班，仍然坚持在家办公。油画是我的德国艺术家朋友Charlotte Eschenlohr 创作的。一段时间没有消息的Charlotte 今天给我发来很长的问候。Charlotte 说她看了很多我发的视频号，很兴奋。我有不少各国朋友看我的微信朋友圈、视频号，他们似乎很享受，说通过翻译全能够明白。

是 “阳”还是世界杯？

12月9日，上周五的晚上，来了一位熟人的消息：阳了一周了。

妹妹从公司下班戴着手套和口罩进家门，晚餐饭桌上，我开了话题：“自从核酸检测放开，从自媒体获得的消息，感染的人数急速上升，我们家十月份突然走了母亲，现在全力保护父亲，妹妹应该考虑居家工作避开风头。”

妹妹激烈反对：“全社会都放开了，全社会都在上班，我要上班。”

我：“这不是全社会的问题，这是我们家的特殊问题，我们家父亲快90岁了，全身几乎瘫痪了。”

妹妹：“不是我们一家有老人，国家领导都明白，全社会都上班，我也照常上。”

我的动议不了了之，不过周末欢乐的气氛并没有改变。

那天我给爸爸买了一个灯光球秀，我们一起陪爸爸玩，陪爸爸笑，给爸爸朗诵童话。

妹妹是足球迷，当晚通宵看足球世界杯，为了给她助兴，我开了一瓶法国Marselan 葡萄酒，2020年，14%，应该够劲。阿根廷淘汰荷兰，她欢呼；巴西输给克罗地亚，她懊丧！

哇，我和她碰杯对着喝！

全军覆没——战略策略？

周末的欢乐气氛可惜没有持续下去，周六完全变了色和调。

周六的上午又传来一位熟人的消息：“是的，我们公司近二十人几乎全军覆没，最早有症状的是一位保洁阿姨大姐。过了两天，星期三是我，星期四几乎整个办公室，星期五除了出差的同事，剩下的全阳。”

而看球赛迟迟起床的妹妹流着鼻涕，说头痛－这不正常，夜里看球她不是第一次，往常也没有这些症状，不过我依然没有意识到她会阳。

早餐桌上我只是声音提高了，争论点只有一个：因为外边已经风声鹤唳了，我的两个朋友传来的消息就是铁证，妹妹周一不应该去上班了，应该跟老板要求居家办公，全社会应该尽量避免感染，有序延缓感染过程，通过时间积累经验。

“你平常走在大路上，你没跟人讲话，你戴个口罩干什么？憋死自己？呼吸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吗？但是你在公司上班，你跟同事讨论工作，大家来来往往，密切接触，就很容易被感染。”

但是妹妹斩钉截铁，“不，我要去上班，大家都去上班，我就要去上班。”

妹妹还反驳我：“你为什么到处跑？天天见朋友谈事情，上超市买东西买菜。”

我说，“谈事情我没有天天，今后短期内我也要暂时停止见朋友，但是我需要呼吸一点新鲜空气，我需要自由，我需要每天出去转一圈，我知道我没有跟人密切接触，我在欧洲待了两三年，我也没有被传染，我有经验。”

妹妹也提高声调：“你不要拿德国那一套到中国来用。”

我甩狠话：“你要考虑清楚，你孝顺父母很尽心，现在关键时刻，你要从公司带回病，父亲染上真送了命怎么办？”

我头疼，是不是我也要阳了。

冲出门做了一个核酸。我骑着单车往玉泉山去。不曾想，才一个多月前在那里拍摄秋收的稻田，麦浪滚滚，如今玉泉山下的万泉河都结冰了。

哈哈，周六的上午，头发都没有梳洗。有点兴奋，有点恐惧，需要一点刺激，我想到冰面上旋转一下。我的头痛烟消云散。

我立马把短视频发送了出去。

北大的校友马上回复：“哎哟，我真的在冬天掉进过未名湖啊！”

妹妹也立马回复了：“姐姐你快回来吧，你千万不能冻病了哟。”

我心想：哈哈，看来我妹妹也不跟我争了，快回家一起照顾父亲吧。

回到家，果然我妹妹很乖顺的样子，她说，“谁跟你争论哟，你看，我已经这样发微信问老板了。” 喜欢朗诵的她就高声读了起来：

面对奥密克戎迅速传播，很多公司全军覆没无人上班、导致全家老小感染居家的现状，为尽量避免这种情况在我们之间发生，我建议居家办公，或者轮流上班，办公室保留一人即可，以保存实力和健康。如何？@老总大家觉得如何？

我连连鼓掌：“棒，棒极了！你写得很好哟！那干嘛跟我争论哟！”

哪知妹妹没有跟我欢呼，而是降低了声调：“哎，我十有八九肯定阳了，刚才两位同事来消息，她们发高烧了，但是她们不去做核酸，前天周四，单位的另外一位男同事来过我们办公室，他的太太阳了。”

晚了，晚了！这时我才明白：我的居家办公的建议提晚了，流着鼻涕、嗓子发痛、不断咳嗽的妹妹跟通宵看足球没有一毛钱的关系。她所在的公司，也快全军覆没了。

难道让整个社会尽快全部“阳”，是战略策略？

可怜的妹妹她躺倒了，全身酸痛。

不过没有一小会儿，妹妹又爬起来了，戴上了白色口罩，我笑了：“Hi，果然奥密克戎病轻，你这么快就好啦？”

谁知道妹妹不言不语，抱着个小电炉，电炉上放着个小锅子，从周六下午开始，我这个家和工作室就开始散发出醋的香味。整个空间，也有那么八九间屋，妹妹抱着小电炉提着锅，到处找插线口，这间屋听到的嘶嘶的声音，一会儿又轮流到下一间屋有嘶嘶的声音，此起彼伏，我还能听到她鼻子一耸一耸，一抽一抽，这简直就是一首哭笑不得又有点滑稽的交响曲。

我呢，她熏这一间屋，我就躲到另外一间屋去，对着手机写作。她坚持为了我父亲，要给每一间屋子消毒，我也奈何不得，直到她把小锅放到了衣帽间的门口，我冲过去关门：“天，你想把一屋子的衣服熏个醋透？”

同时我打开另一端的窗户：“坚持通通风就可以啦！”

妹妹在家里戴着口罩手套接受饭菜，自愿去楼上用餐

周日，我被通知混管阳性。

我和妹妹各自去做了一份单管核酸检测。

为了解除紧张，犒劳自己，打算先去喝一杯香喷喷的榛子咖啡，然后又想骑车冲去玉泉山下的万泉河边，何况还结冰了，正是有新的刺激的时候。但是想着妹妹，她也想喝榛子咖啡，骑车带着咖啡会洒出去，我就提着两杯外卖咖啡当成散步，免去玉泉山，走路回家了。只能回家看看我周六的视频，哎，我想滑冰，想滑冰哟，想着北大未名湖上飞起来的自由哟，疫情的三年实在太沉闷！

周一上午，结果是妹妹的阳，我还阴着。

我们该怎么对待？

从周五到周一，只有我家阿姨是最淡定的，她按部就班恪守她的责任，照顾我的父亲，她总是轻松地笑着：“我们是一根绳子上拴着的蚂蚱，跑不了，我也跑不了，你也跑不了，除非把绳子剪断了，我们就都飞了，都重新跳起来了，对不对？”

全社会与奥密克戎共存了就是剪断了绳子，我们下一个春天就能重新蹦跳了吗？

阿姨她只是偶尔会轻轻叹息一声：“我们都不怕，可怜的黄又兴（我父亲），你要是被传染了，怎么办哟？我要是得了，又有谁来照顾你哟？”

的确，我会写字，但是那些照顾我父亲这样一位几乎全部瘫痪者的十八般器械和十几种药品，都不是我主打的，三个女人在服侍我父亲这一位男人的时候，体力活我是干得最少的。没有让我们服侍过一天的母亲，十月份痛快地离去，留下了一句话：“我在天上会看着，你们怎么对待他？”

面对着整个中国的情形，父亲，我们该怎么对待你？

11月26日，我在北京所居住的小区被封，我通过视频号“个体突围向死而爱”立马发声。之后，我略有一些所谓敏感词汇的视频屡发屡被封，包括我以下发的“对比看世界对比看新冠”的小视频。仅仅二周，中国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我所有被封过的视频统统被解封了。

2022年12月12日

PS：昨天（12月12日）晚上9点发出这篇文章给编辑，今早（12月13日）7:30阿姨报告体温37.6度，全身酸痛无力。父亲37.2度他是否酸痛自己也说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