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告别核酸了,昨天找父亲聊聊天
我父亲早年就读于中国人民大学的哲学系,后来因为各种原因,到了浙江瑞安小县城里的拖拉机厂做了一名工人。
从哲学到拖拉机,这个学习跨度之大难以想象。
在当年的小县城,哲学不仅派不上用场,而且换不到收入。父亲为了养家糊口,在拖拉机厂工作期间自学电机技术,最终成为瑞安当地有名的电机修理师傅。
我小时候的记忆,是父亲常常去帮农民修理电机,回家总是带来农民答谢送的甘蔗和水果。父亲每次上海出差回来,总是捎带吃的玩的,给全家带来欢乐和幸福。
父亲带的的徒弟,后来很多成为当地电机行业的老板。父亲没有从商,但他的思想一直很前卫。为家里制作了瑞安当地的第一只沙发,当时在邻里间还引起小轰动,经常有客人来我家体验一下神奇的沙发。
家里并不富裕,但是父亲很早就买了一台凤凰相机,带着我们几个孩子在家里冲印照片。那时候用的是胶卷,摄影是很奢侈的。
但是,父亲省吃俭用,让我们从小有了记录生活、发现美的习惯。
在我读研究生的时候,父亲不幸发现患上了尿毒症。
因为当时没有医保,家里经济陷入困境,父亲硬是坚持每周只接受两次血透(正常每周三次)。每次血透前一夜,其实父亲都会经历常人难以想象的痛苦折磨:紊乱的电解质,严重的水肿。其中被告知”准备后事“数次,死亡线中徘徊过多次,但是最终父亲还是坚持了血透十多年。
父亲的顽强意志,是留给我们后辈的一笔极大的财富。因为父亲的患病经历,使得我几十年来对自己的患者心怀敬意和同情。也因为父亲,我很少为生活中的琐事而烦恼或纠结:生活中还有什么苦难能比得过煎熬十多年病痛呢?
三年的疫情告一段落,或许还要迎接更大的挑战和风浪。昨天再次来到陵园,找父亲聊了很长时间...
人生的许多答案,来自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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