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校后勤集体撒娇，移动支付苦水难倒

包括西北大学在内的多所大学近期宣布，因为微信支付收取交易手续费，将对校内一卡通用户暂停微信扫码支付服务。这种“制裁式宣言”引发网友关注，微信支付也为此道歉，并还原了其中的沟通误解。

虽然很多人都知道“世界上没有免费的午餐”这句谚语，但是任何时候、任何场景的“免费”，都会受到公众欢迎，这是很朴素的道理。所以，这些大学的发声看起来很有正义感，也因此获得了不少支持。

但这种“正义感”很大程度上是一种误解。它会让人以为，在大学里使用微信支付，师生会缴纳手续费。可实际上，不管是学生交学费还是日常生活所需，比如学生用微信支付来扫码充饭卡、交水电费等，微信支付对高校方和学生这两端一直都是免费的。

真正的收费领域是校园内和后勤集团相关的“营利场景”。大学校园，其实也是一个完整、复杂的社会系统，有酒店（招待所），有电商卖货，甚至也有宠物店、KTV等等，微信支付只对这些营利场景的商户端收取手续费。师生作为用户端，依然是免费的。

换句话说，这事本质上和学生没有关系，只是第三方支付和后勤集团的事，但是这样的新闻一出来，大家会误认为“穷学生还要受到剥削”。所以几个学校后勤集团这样“叫苦”，本质上更像是一种撒娇。

而且，所谓“微信支付收取0.6%的手续费”，也是不实的。0.6%是行业费率之一，微信支付宝真正能收到这个标准的领域并不多。微信对高校的优惠费率是0.2%——其中0.1%是技术服务费，返还给提供技术支持的合作伙伴。

即便这0.2%的钱，也不是微信拿走了，有一部分是归了银行。在移动支付行业，不管微信还是支付宝，手续费中的相当一部分，其实都要交给银行和银联等机构。“支付系统”其实要完成好几个环节，每个环节都要产生成本和费用。

典型的比如“发卡行服务费”，借记卡费率0.35%、贷记卡费率0.45%，交给了银行；还有一项“网络服务费”，费率0.0325%，就要交给银联。这些是第三方支付的固定成本，俗称为通道费，占比大概0.4%-0.5%。

这样看下来，微信支付的“道歉”和“解释”，更多是迫于一种舆论压力，以及前期没沟通好，犯了错交学费。（后面多所高校已宣布恢复使用微信支付）它自己也有满腹委屈，只好咽到肚子里。

很有可能，即便到现在，就在大学校园内的业务来讲，微信支付不但不赚钱，还要贴钱——微信当然不是“学雷锋做好事”，也不是做公益，而是着手于培养用户习惯。

我看到声明中的细节，微信支付是2015开始进入校园的。它从一开始就对“公益的部分”（学生交学费、充饭卡、交水电费）施行手续费全免，实际上是由微信出了这笔钱。

支付宝的情况似乎也好不到哪儿去。以其所在的蚂蚁集团为例，2020年上半年支付与商家服务营收占比为36%，且该比例逐年下降；而贷款、理财、保险等业务，营收占比则超过60%。

也就是说，和很多人想的不一样的是，支付工具的营收大头，并不是支付业务本身，更多是通过其他服务。

中国的移动支付处于世界领先地位，但竞争也是激烈的。不管是京东、美团还是拼多多，都想发展自己的移动支付工具，但目前都还没有完全成功，这多少说明支付业务并非一门一本万利的生意。

可以说，支付宝和微信支付在过去十年不但给人们提供了方便，也提高了社会信任水平，这后一点尤为重要。但是略有点尴尬的是，支付工具自己却陷入了某种“囚徒困境”。一方面它们需要不断探索更好的服务来满足用户各类需求，另一方面它们还要承担各种责任，包括交易全链条、各个环节的事儿，他们都脱不了干系。

这次的所谓“微信支付对高校收取0.6%手续费”事件，就是一个典型情况。它是一种夸大，也是一种误导。

它隐瞒了两个事实：第一，所谓手续费，其实和大学生和大学老师没有关系，只和后勤集团一些“营利商家”有关；第二，大学校园内有着丰富的业态，有些营利机构和社会上的企业没有什么不同。

比如，在大学里开一个咖啡馆或健身房，这些店铺的目的都不是为了公益，而是正常的营利活动。它们只不过是碰巧开在校园里罢了，即便是校外人士，也可以进去“消费”。我有朋友就经常去川大一个游泳池游泳。

不管是大学里的商家还是后勤系统，多少都是追求盈利的，所以食堂超市都可以外包。近年来一些学校这么干，导致涨价、服务差，饭菜还不好。江西高校的“老鼠头”事件，让很多人知道现在高校食堂已经是一个多么大的产业，你可能从没听说过的食堂连锁企业，利润超过很多大公司。但是，它们却又都想着“完全免手续费”，而且时间无限期。这一点确实有着很鲜明的“大学后勤思维”。

还有一个大众不一定了解的事实，移动支付链条很长，涉及到上述方方面面。作为用户和商户，都想降低成本，这个大家都能理解。但降低费率的问题，确实需要各方共同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