退潮之后,这次裸泳的是“天下第一村”
江苏无锡江阴的华西村,自1990年代起,就头顶“天下第一村”的光环,这些年却日子难过,几乎沦为一个“老赖村”!
村里的支柱产业——钢铁、纺织,都是传统产业,产能过剩,举步维艰。
转型搞金融、房地产,却陷入“挤兑”风波。
早在2016年,就有媒体曝出:华西村负债近400亿元,人均负债百万以上;70%的村民离开了华西村,年轻人都出去谋生了,留下的多为50岁以上的中老年人。
今年,华西村终于撑不下去了,不再羞羞答答、遮遮掩掩,而是以光着屁股裸泳的形象示人。
2023年7月20日晚,华西股份发布公告称,华西村委会拟将其持有的华西集团80%股权,以1元的价格转让给联华基金。
联华基金,是江阴市国资办名下的纾困基金。
其实,这是一次承债式收购。
说穿了,华西村早就资不抵债,但是,又不能任其破产。
“华西村是无锡的脸面,不会置其于不顾。任由华西村破产,岂不是打自己的脸?”入驻华西村的工作组这样说。
无奈之下,华西村只得以1元的象征性价格,把这个烂摊子甩给地方国资。
华西村造的孽,最后还是让整个无锡来买单。
昔日风头无两的华西村,为何落到这般田地?
从1980年起,华西村就被树立为集体经济、共同富裕的典型,也被称为“天下第一村”,足足风光了40年。
它是中国第一个亿元村、电话村、彩电村、空调村、轿车村、电脑村……还是股票上市第一村、国外建厂第一村……
家家住别墅,人人开豪车,实行免费医疗和教育……
至于华西村为什么这么富,许多村民一直都没想明白。
一些村民认为,华西集团像个混混,没有真本事,没有任何拿得出手的技术和产品。
其实,华西村能够做大,离不开政策大力扶持和银行不断输血。
在钢铁行业产能过剩的大背景下,属于高耗能、高污染领域的华西钢铁,却始终未受影响。
华西村还涉足许多垄断行业。在长达20年时间里,华西烟一直是江阴主流。
华西村不仅有多家上市公司,还获批多种金融牌照。
一些学者认为,华西村是一个怪胎,究其本质,它是一个披着村庄外衣、政企合一的企业,更贴切地说,是一个家族企业。它是靠银行贷款吹出来的!400亿砸下去,哪个村都可以致富!
更何况华西村的共同富裕,只不过是一个噱头、一个幌子。
华西村民的生活,远谈不上富裕。
每个村民必须上班,而且只能在村里上班,月工资一般只有1~2千元。
上班几乎全年无休,只有春节两天假期。
一年到头,村民现金收入很少,只有纸上富贵——参股的股金。
一些村民苦于无法取出钱,就去华西村办的五星级酒店——龙希大酒店消费,“住一晚上,抵扣12000元的股金。”
村民碰上婚丧嫁娶,要支取股金,往往会被村委会以勤俭节约为由,削减支付额度。“比如申请支取10万元,最后村委会可能只批给4万”。
一旦村民家中某一个成员离开村子,全家包括房子之类的福利,都统统收回,也无法在退休后领到男1200元、女900元的退休金。
另外,中心村、周边村、外来工之间,收入和福利差距十分悬殊。
2001年并村之后,陆续并入华西村的3万多周边村村民,却不能像中心村——老华西村一样,享受免费医疗等福利。
这些村民抱怨:“华西不是天天宣传共同富裕吗?我们现在也是华西村的村民,生活差距为何如此之大?”
1990年代中期,邻村的产业快速发展起来了。比如,新桥的服装产业尤其出名,出现了海澜之家等知名企业,村民收入都比华西好。
而并入华西的周边村民,却没得到什么好处,地被收了,不划算,怨气大,认为被华西村害苦了。
2003年7月,75岁的吴仁宝宣布退居二线,由四儿子吴协恩接任。
有村民不满,认为吴仁宝在搞“家天下”。
2013年,吴仁宝去世。此时在华西村担任要职的22人中,21人为吴仁宝家族的第二代和第三代,掌控了华西集团90%以上的资产。
吴协恩上台后,更偏重房地产和金融业。
华西村开始在周边村庄、城镇张贴海报,承诺三年及以上定期存款利率为10%~15%(同期银行定存利率为4%左右),个别人拿到的利率甚至高达30%。
此举吸引了江阴市甚至上海、黑龙江的大批民众,络绎不绝来华西村存款。
不料,2021年2月26日,华西村曝出挤兑风。
此前,市场曾多次传出:华西集团“负债近400亿,流动性困难,要求国资纾困”。
传言引起恐慌,储户纷纷前来兑付。人群冒雨排起长队,场面十分混乱。
有外地储户称,如果能拿回本金,就算是万幸了。
华西村的经营陷入绝境之后,不仅不再支付村民的水电费用,反而每年要收取村民的“别墅租赁使用费”。
许多村民连最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下去了,不得不举家外出谋生。
曾经的“天下第一村”,如今和西部那些贫困村有何区别?
退潮之后,才知道谁在裸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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