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政治经济双管齐下影响意大利 战狼外交引关注

意大利参议院7月19日就俄罗斯与中国在意大利的影响和战略为主题召开了一场听证会。参会嘉宾围绕俄罗斯与中国对意大利及欧洲安全的威胁展开了讨论。意大利参议院欧盟政治委员会主席朱利奥·特尔齐(Giulio Terzi)在书面致辞中强调俄罗斯在2014年吞并克里米亚后就与中国合作传播假新闻，并提到了最近德国采纳的去风险策略。意大利政府近期有意退出与中国签订的一带一路谅解备忘录，如何处理与中国的关系在意大利已经成为舆论关注的热点。

在意大利参议院的听证会上。来自华盛顿的人权组织公民力量发起人杨建利博士作证时提出，跨大西洋国家面对中国的经济胁迫，有必要建立“经济北约”的模式，以价值观为导向处理与中国的经济关系。意大利《页报》(Il Foglio)中国事务记者朱莉亚·彭皮利(Giulia Pompili)则介绍了中国咄咄逼人的“战狼外交”试图通过舆论影响意大利社会。

“经济北约”主张

今年七国集团峰会期间，与会领导人重点讨论了中国的经济胁迫问题，西方主要国家形成了去风险，降低对中国过度依赖的共识。欧盟最近出台了经济安全战略，意大利也正在考虑退出中国的一带一路计划。近三年来，意大利政府数次动用“黄金权力”法案介入中资收购案，以保护意大利的战略资产和可能用于军事方面的技术。

面对意大利有意退出一带一路的状况，中国派出官员前来意大利游说政界和商界，试图加强联系。另一方面，中国也对意大利发出警告，指意大利如果贸然“退群”，可能会对两国合作带来相当不利的影响。

有报道指，如果意大利终止与中国的一带一路谅解备忘录，将会与中国另外再签订协议继续维持双边经济关系。实际上，在意大利加入中国一带一路计划前，中国公司在欧洲经历金融危机后就开始大举收购意大利公司的股份。中国企业近年来将目光投向意大利的关键基础设施，分析人士认为这种做法会给意大利带来严重的国家安全隐患。

2014年，中国国家电网以20亿欧元收购了意大利能源网35%的股权，从而进入意大利电力和燃气输送市场。该股权收购协议将在今年11月底到期，协议规定如果一方不续签，需要在协议到期前6个月通知，否则自动续签。路透社引述消息人士指，双方仍有意续签。

在意大利参议院举行的听证会结束后，公民力量发起人杨建利在罗马接受了美国之音的采访。他表示，意大利作为七国集团成员，中国与之签订一带一路协议就是一个突破口，他呼吁民主国家应该形成“经济北约”以应对中国的经济胁迫。

“民主国家应该走在一起，形成一个以价值观为基础的‘经济北约’。首先进行经济防御，当中国实施经济制裁，由于价值冲突进行胁迫，强迫其他国家服从自己的意志的时候，所有的民主国家只要是经济北约的成员的话，都要认为是对自己的进攻，然后大家集体进行防御，这样使得每个民主国家都有能力去保卫自己的民主价值，尤其是面对中国恶劣的人权纪录，以及中国对于世界范围内民主侵蚀的情况下，你能够站在自己的立场比较坚定，能够坚持自己的原则，这就是我提出来这个以价值观为基础的经济北约的概念。”

“很多人长期以来相信经济上要靠中国，安全上要靠美国。实际上这一个公式已经越来越不可靠。大家发现中国越来越多地使用它的经济力量来胁迫你，使你丧失自己的文化特征、丧失自己的政治特征，甚至给你的经济带来很大的不安全。所以，我觉得不仅是对意大利，所有的民主国家都应该考虑如何和继续和中国打交道，同时能够保证自己的经济安全。”

杨建利认为，与中国经济脱钩并不现实，西方国家在很多方面已经形成了对中国的依赖，因此民主国家一方面需要把自身经济做大，一方面要坚持原则去风险。

“倡导脱钩，我觉得是不正确的。我有个比喻。有一个水域是干净的，另外一个水域是脏的，但现在两个水域已经混合在一起了，也就是说，西方的经济和中国的经济已经混合在一起了。这两个水域的水，一旦混合在一起就很难把干净的水和脏水分开，但是有两件事情我们可以做。第一就是增加清水、干净水的容量。另外一件事情，就是往里放清洁剂。增加干净水的容量是什么意思呢？就是说民主国家要认真考虑一个问题，我们怎么能够形成集体的力量，把民主的经济体做得大一些，而不是越来越多地依靠中国。我们用高科技、用自己的潜力，把自己效率各方面都提高，把自己的经济体做大，这是第一。第二，加清洁剂是什么呢？加清洁剂就是我们要坚持原则，不能跟着中国的原则走，那这样的话水就会越来越浑，那么要降风险。我要降风险，把水的混度脏度要降低，因此要降和中国这个经济关系的危险，要重组啊，这个经经济的供应链。这个是必须要重组，在相当层次上要达到一种安全。但是像我刚才讲的，没有100%的安全。”

杨建利在听证会发言中提到了意大利与中国有关开发意大利热那亚和的里雅斯特两个港口的合作协议。他认为，意大利与中国签订协议不仅要考虑经济是否盈利，还要考虑国家安全的影响。杨建利指出，意大利政府和一些智库认为一带一路没有给意大利带来预期的经济收益，中国官媒反而通过一带一路协议渗透到意大利实施“大外宣”，这对意大利的民主生活方式及其民主原则相当不利。

“恰恰是在中国和意大利2019年签了一带一路的合约，有了媒体合作的情况下，中国假信息战的一个目标就是意大利，在疫情发生以后，一度把意大利描述成疫情的源头，而且用它自己的大外宣，有时是通过意大利一些媒体向意大利人宣传，说中国的口罩是因为意大利签了一带一路所给予特殊照顾等等，实际上这和事实都是不符合的。这样的宣传已经在意大利造成了非常坏的影响。实际上这个事实被掩盖了，意大利自己纳税人出的钱还有一些非营利机构、一些政府在里边做的主要努力被掩盖了，欧盟还有其他国家对意大利的支持也被掩盖了。”

中国的“舆论战”

中国除了在经济上影响意大利，中国近年来还加强了宣传上的攻势。意大利《页报》中国事务记者朱莉亚·彭皮利在参议院的发言中介绍了中国将媒体作为推行“战狼外交”的工具。朱莉亚·彭皮利表示，意大利有一部分人口持有反美反西方观念，中国和俄罗斯的宣传针对这些人相当有效。

“意大利有一部分人口非常反美，就像是一种另类真理，总是适合中国的宣传。他们非常擅长构建另类真理，反美反西方价值观，把意大利政府放在美国追随者的位置上去做判断。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宣传针对这些没有得到足够信息的特定人口非常奏效。他们很接近原教旨共产主义和社会主义价值观，尽管中国已经彻底改变了，他们认为可能有另一种由中国引导的世界秩序，这就是为什么中国和俄罗斯宣传有时在意大利产生效果的原因。”

朱莉亚·彭皮利指出，中国的宣传工具善于利用意大利媒体的财务危机，他们试图解决媒体的经费问题，通过付费的方式让意大利报纸或在线媒体刊登他们的文章，甚至在关于中国的话题方面直接给记者、评论人士提供资金。朱莉亚·彭皮利表示，意大利国家通讯社安莎社与中国官媒新华社签订的协议给意大利媒体生态造成了相当大的影响。

“他们(新华社)成功与意大利安莎新闻社在2019年签订了协议，安莎社基本上把中国新华社的报道翻译成意大利语，这对意大利记者来说是个很大的问题，新闻社发布的新闻是主要来源。一个记者坐在办公桌前读安莎社的新闻，基本上是安莎社翻译的中国宣传。很自然他就掉进了宣传的陷阱。多年来，中国成功利用这一工具来推动其宣传，避免在意大利复杂的报道和调查，他们只是提供关于中国的简单文章，比如新疆漂亮的花朵，大湾区完美的经济。他们让意大利媒体多年来没能做出正确的调查和报道。”

中意两国签署的一带一路谅解备忘录包含了媒体合作内容，自双方签署备忘录后，中国官媒宣传就开始大量出现在意大利媒体上，多家电视台播出了中国官媒央视制作的一带一路宣传片。中国官媒也通过购买多家意大利报纸版面刊登中国官媒的宣传。

今年3月，意大利财经报纸《24小时太阳报》编辑部刊登公开信，抗议报社管理层绕过编辑部刊登中国官媒《经济日报》的内容，版面上也没有说明刊登《经济日报》的内容是客户提供的付费广告。公开信指责报社管理层将《24小时太阳报》当作独裁者的传声筒。该事件在意大利媒体业内引发热议，然而中国官方究竟向意大利媒体支付了多少宣传费用仍是未知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