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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换四十份工作:人生只有一次,尽情体验吧

“她的故事更值得讨论的是敢于放弃已有的一切,选择虽有理想作伴但前路茫茫的未来的勇气。”

近日,网络博主“池早是我”发布视频《一年换了四十份工作,我和世界的连接却不止前进四十步》获得百万观看量,并迅速登上B站热门。

视频里,池早讲述了自己辞职一年来更换四十余份工作的故事,去年三月,池早发布视频《没有固定职业| 会过上什么样的人生?》正式宣布自己辞去固定工作,开始体验一百份新职业。

由此她开始了一年的打工之旅:从宠物店店员到云南客栈老板,从消防员到小区保安,甚至还加入过女团和老年腰鼓队。

(池早辞职后体验过的工作)

所有故事的起因只是这样一个问题:“如果不考虑职业歧视和薪资,你最想做什么工作?”有人想开洒水车走遍大街小巷,有人想当给花花草草浇水的环卫工人。对池早而言,她想去天上开飞机,想去峨眉山管理猴子,想认识更多人获得不一样的工作体验,所以她选择了辞职。

(网友理想职业)

一年后的现在,池早视频封面上大大的“后悔”二字和开篇一句“其实我特别后悔辞职体验一百种职业”,让不少观众设想出一段冲动辞职结果被生活狠狠地上了一课的心酸经历。

但继续看下去,就会发现池早想讲的并不是她被生活击败的现实主义故事,后悔也并非是因为离开了稳定的工作,她借着体验一百种工作的名义,探讨的其实是关于真诚、关于勇气、关于人生应该如何过才有意义的永恒话题。

一、人生是一本巨大的群像小说

在辞职满一年的特殊日子,池早没有继续她的“辞职体验一百种职业”策划,她说特别后悔,与陌生人迅速熟悉后又迅速分别,这让她开始怀疑人与人相遇的意义,所以决定停下脚步驻足回望,回去看看自己的前同事,看看那些工作过的地方。

“腰鼓队的阿姨依旧活力满满,女团的伙伴站上了更大的舞台,学了一个月的川剧的剧团开始流淌新鲜血液,青春理发厅依旧延续着千禧年的风格……”池早用平常朴实的镜头记录下一年来大家的变或不变,旧地重游使无数情感自然流露。

(池早拜访前同事)

戏中人百感交集,而作为看故事的人,我们从池早的视频里看到的是几乎从未见过的生活。

大街小巷里的广告招牌花花绿绿,但没有宠物的人不会知道宠物店有个平时沉默但提到猫猫狗狗就打开了话匣子的老板,不喜欢喝茶的人不会知道观音阁老茶馆有一个十项全能的茶客。

个体对周围世界的感知受限于自身的经历和兴趣,对不了解的人而言,没有接触过的职业只不过是被写进书里、挂在墙上的一个抽象符号。

正如王阳明所说“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开始观测时,箱子里薛定谔的猫才终于不处于生死叠加的状态,当把目光移向各种曾被忽视的职业,它们才终于又在我们眼里活起来。

池早以体验者、观察者的身份从事着每一份“奇奇怪怪”的工作,她的讲述让更多人了解那些曾被忽视或从未被认识的职业,扁平化、标签化的职业符号也因此有了更为鲜活的意义。

(池早的新工作体验)

有网友在看了池早的视频后感慨“人生是一本巨大的群像小说”,人们的命运独一无二却又相互交织,每个人都在自己的故事线里慢慢向前。

(网友评论)

最开始人们斗志昂扬,以为自己是世界的中心和每个故事的主角,后来遗憾地发现自己好像只是别人故事里的NPC,如今群像小说的描述则将他人和自我的主体意识并排放置,是人生百态、千人千面的最好形容。

二、 职场爽文还是心灵鸡汤?NO

网上对池早的“体验一百种职业”存在两种截然不同的评价,拥趸者被她视频里的人间烟火气感动地热泪盈眶,认为敢于辞职体验人生的勇气值得敬佩,视频中展现出的多样人生也让人心生向往。

质疑者则认为“一年更换四十份工作”本就是不能成立的伪命题,就算刨除所有休息时间,一年体验四十份工作,池早平均每份工作持续时间只有九天,这么短的时间内是否能找到一份工作就要打上一个大大的问号,更遑论迅速熟悉并上手各项工作内容,再与各位同事建立起革命情谊了。

(网友质疑)

所以有网友认为池早只是体验了一份类似记者的工作,出演了一场“剧本演绎的感人真人秀”“她的工作我的工作好像不一样”。

当代经济理性与工作抉择牢牢绑定,找工作必须要考虑收入是否足以负担生存成本。对池早而言,虽然一年换了四十份工作,但她并不以此为生,她也在评论区承认经常换工作确实无法养活自己,自己还有其他的收入来源,所以有网友锐评:“她真正的工作只有一个就是自媒体吧”“对大部分打工人而言太脱离了”。

(池早回应)

与现实的割裂感是导致池早视频被质疑不真实的重要原因。

她视频中展现的是桃花源式的职场,每次开头她必会喊出那句口号“打扮得美美哒,出门上班了”,为她的视频奠定热情、阳光和活力满满的基调。

在某一期视频里,池早到四川老茶馆体验茶馆小妹的一天,工作内容简单易上手:打水、烧水、泡茶、上茶、收费;顾客好相处:池早只需要提过去一壶水茶客就能实现全程自助;职场关系“像草履虫一样简单”:同事淳朴温和,老板随性自在,会收留不那么聪明的老七当员工,还会给他发奖状“希望老七天天开心,不要怕黑。”

(池早在老茶馆留影)

流淌着脉脉温情的视频下有人心酸留言:“北上广职场人不可能产生共鸣和感动,广漂打工人兢兢业业干活生怕被裁员,活着就挺好”,也有人忠告“上班同事不可能有真朋友,同事也能愉快聊天,但是你们不会成为朋友”……

且不论职场是否真的如此错综复杂,不可否认的是,真实的工作环境与池早视频里展现出来的绝对有不啻于买家秀和卖家秀的区别。

所以池早的视频被不少人诟病以一层真诚和勇气为外衣,包裹的却是不知熬了多久的陈年鸡汤,只能偶尔用来当作疲惫时的精神抚慰剂以获得短暂休憩,但如果将其当真,过于代入和沉浸以至于模糊真实和幻想的界限,则只能换来一顿社会的毒打。

但如果仅将池早辞职体验一百种职业当作“说不干就不干我还能活得更好”的职场爽文,则过于片面和肤浅,因为池早想说的从来都不是一个有关工作、有关辞职的故事。

三、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人生同理

无论是作为认识世界的另类尝试也好,当作吸引流量的噱头也好,“尝试一百种职业”系列视频中想要讨论的并非是人应不应该辞职从事喜欢的工作,还是要选择适合自己的工作,而是在寻找工作乃至人生的意义。

池早曾在某个视频中提到自己有过一段非常曲折的职业经历,做过综艺节目、当过艺人宣传、做过短视频编导,甚至摆过小摊,直到找到了上一份工作,最后又因为想要认识不同朋友,接触各种新鲜事物选择了辞职。

她的故事更值得讨论的是敢于放弃已有的一切,选择虽有理想作伴但前路茫茫的未来的勇气。池早的视频评论区下,很多观众留言说羡慕她的勇气,因为她踏出了那一步,做了很多人梦想但因各种原因从未实践过的事。

《人类简史》中提到一个观点:人类以为自己驯化了植物,但其实是植物驯化了智人,人类和植物的关系简直和如今人们和工作的关系有异曲同工之妙。

看似是人们在与工作的关系中掌握主动权,似乎可以随时起身离开,但实际对生存和未来的焦虑、赚钱养家的责任使得人们画地为牢。所以有一种悲观的声音出现:“大多数人在二十岁或三十岁就死了,他们变成了自己的影子,往后的生命只是不断地一天天重复自己。”

(网友工作经验分享)

从某种意义上讲,池早的选择正是对以工作为名的囚牢的反抗,她拒绝被一成不变的工作异化成格子间的螺丝钉和社会机器上的小齿轮,在钢筋水泥的城市森林之外,生命存在着更多的可能性。

两相对比极有可能导致另一种极端:“将移动视为优良的社会品质,停滞不前则被视为挫败和落后”。

但实际这两种选择并无高下之分,就像堂吉诃德骑着瘦弱的老马,举着生锈的铁剑冲向风车,“冲向了铁一样灰暗和残酷的现实”,无论是择一事终一生,还是辞职体验一百种职业,都是向生活出击的姿态。

(堂吉诃德迎战风车)

两者的不同在于,在社会评价体系中,前者被社会文化赋予了稳定、专注和低风险的意涵,而正像伽利略自由落体实验提醒我们的那样“人类文化中充满了将下落等同于失败的故事”,后者往往被被定义为漂泊、贫穷以及居无定所。

当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一条是千万人走过的康庄大道,另一条则人迹罕至荒草萋萋,那么你的选择是什么?

实际上无所谓,根本没有“唯一正确的路”,我们的生活是游牧式的发展,选择的路线之所以重要的原因是能在路上看到更多更美的风景,不断向前的目的不是为了寻找一个可以安居的终点,而是向前本身。

有人将人生看作一场真实开放世界游戏,一人一号,开局由两位老玩家提供新手教程,同时在线玩家达80亿人,“恭喜你,你的《世界online》账号成功登录”,在这场大型游戏中,正如池早自我介绍的那样“活着最重要的是对这个世界的感受”,而在感受世界之前,首先要成为自己,然后勇往直前。

(网友将生活看作游戏)

就像橘子不是唯一的水果,生命也并非只有一种可能性,池早换了四十种工作,也体验了四十种人生,在《世界online》这场游戏中,唯一的准则是:做自己爱做的事情,同时要付得起代价。

现在,就请尽情体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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