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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飞:追忆和侯耀文先生在一起的往事

想到今天(23日)是周末,昨晚上会朋友有意拉点晚,早上能补个懒觉。没成想,一大早就被急促的电话铃儿吵醒,本报记者王东打来电话,他说:侯耀文去世了。我,啊的一声,这怎么可能!他说你快上网去看看。惊闻噩耗,如晴天霹雳,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赶快起床打开电脑,连续看了几个网站,新闻头条都用大大的黑字,黑框清楚的写着:著名相声表演艺术家侯耀文先生于6月23日在家中病逝。再读到中国铁路文工团发布的讣告,我才相信这事是真的。

一,老爸眼圈红了

我最敬爱的相声前辈,伟大的人民艺术家,三叔、领导、同事、好友,永远的离开了我们。我赶忙把这个消息告诉了正在后院忙着收拾一亩三分地的家父,老人家听后半天没抬头答理我。过会儿老人家进到屋里,对我又像是自言自语:收工,不干了,给你大哥打个电话,甭管他在那,让他回北京去侯家迭两花蓝,上柱香,侯耀文对你和你哥可没少提拔,这么好的人呀,怎么说走就走了哪!一边说一边拿起了电话,我看见老爸眼圈红了。

老人家在多伦多这些年,寂寞的时候就听听侯耀文迭他的相声带子,侯耀文是他最喜欢的笑星,不知给他带来过多少欢乐。那年侯耀文来多伦多家里,亲自下厨房,教了老爸一手绝活,水打馅(饺子),从此以后老爸逢人遍说:那是他吃得最地道的饺子,侯耀文不仅相声说得好,没想到还有这两下子。

二,初识先生

二十多年前,在姜昆家里,当时姜昆正在给我和我的小伙伴沙彪说活(排练)相声。这时听到有人敲门,我打开门一看,原来是大名鼎鼎,一直是我心中的偶像侯耀文先生出现在了我的面前。原来他刚刚喜得一女,是来给楼上的马季先生和姜昆报喜来了,我至今都记得当时他和姜昆对话,姜昆问他;孩子名字起好了吗?叫什么,他说是老爷子起的(侯宝林),叫侯赞,姜昆向他介绍了我们,也就是从那次见面后我们开始有了往来。之后他两次来广州演出,只要有空他都会到部队文工团来看看我,一起吃顿饭,让我陪他四处转转。

三,平易近人

97年,我转业回北京,经姜昆和冯巩介绍我来到了中国铁路文团。当时“说唱团“可说是侯家的天下,差不多的相声演员都是侯先生的门徒,有好一阵子,我和当时的相声搭档付彪(已故),日子过得挺难的,工作不顺心,难免影响两人的感情这是后话。曲艺界圈里圈外谁都知道我从小跟姜昆学相声,我为什么不去广播跑中铁来了哪。有些演员大家过去本来挺熟,走得还很近呼,可自打大家同在一个锅里吃饭了,好像一下子陌生了起来。这事也不知道怎么让侯先生听到了,有一段时间他常有事没事的来排练场找我和付彪聊天,和我们一起弹琴唱歌,看我们排练。有天还特意把我们叫到家里(侯宝林家),拿出来老爷子收藏的酒给我俩喝,把个人的一些私事专门交给我和付彪去办呢。有了侯先生的信任和支持,着实的让我心里宽敞了许多。

四,提携晚辈

特别是让我感动的是,团里有两次演出,全场除了歌舞就两场相声,虽然这是团里安排的正常演出,但没有侯先生点头,也轮不到我们。别看我们同在一个单位,但能和侯先生在一起演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一是:一场演出不会有太多相声节目,二是:有侯先生的演出那可都是大场面。能和侯石二位大师在一起演出不仅可以借借光,同时还能偷着学学艺,在演出当中,得空,没准还能得到大师的亲授,说说活(活-相声)。果不其然,演出后,先生把我们俩叫到跟前,说你们的表演,这场我从头到尾总算是看全了,还不错,就是有两个包袝,抖得不够准确,欠点火候,不能这么使,要这么着使,会更好,一边说,一边给我们做了示范。以后一使,嘿,还真神了,这包袝又干净又响。还有一次,国内正在时兴走穴,美国“威狮牌香烟”在北京北展剧场搞两场演出,演出也是侯先生叫我们去的,当时我也是有着十几年舞台经验的老演员了,演出并不稀罕,那些年竟走了穴了,但能演上一场大型的演出,和当时那么多名角同台,当然钱也拿得多,这可是件好事。就接待单位那气派豪华的排场,是我转业到地方上还是头一回遇见,咱先不说,加长大奔每三四个演员一辆,车接车送,就是演员阵容有点名气的差不多都来齐了:陈晓旭主持,侯耀文、毛阿敏、韦唯、李娜、陈红,等等,因为演出特别大型,我特意把我妈和弟妹家人都请去看演出了,顺带提一句,我从艺十多年,我妈还是头一回在北京看我演出哪。等演出完后,主办方给了我一个红包,回家一看,吓了一跳,8百块呀,这在当时可不是个小数,通常走穴,那年头行情一场下来也就是个3、50块的。看着手里的钱,除了高兴,就是念着侯先生的好了。

四,情系多伦多

99年,我在多伦多要搞一台“99世纪大型加东巡回演出”,由姜昆出面请侯耀文、殷秀梅、梁天,他们来加演出。这头我负责,国内那头侯先生负责,我们打配合一起操作了两个来月,全部演员报签都是他亲自一趟又一趟的跑领馆办下来的。相隔6年我们相拥在多伦多机场,侯先生紧紧的拥抱着我,在我耳边轻轻的说了一句,想我了吧。在加拿大的演出获得了出奇的成功,当时我是总导演,主持人,每场演出前我都会先征求一下他的意见,问他说几段,节目安排,还有开场,谢幕等事宜。他总是一句话,你看着弄吧,我没别的要求,就是我在台上欢众喜欢听我说相声,只要有掌声,我就返场,你可别拦着我,拦着我回头我跟你急。结果他在台上一连说了六段。演出完了之后,欢众都走光了,他坐在剧院门口的地上累得直喘气,歌唱家李小护忙跑过去,您瞧:这话是怎么说的,把“三爷”累着了吧!说着把他搀扶了起来,当时在场的杨宝风大姐、黄政都看在眼里,无不动容,从心底里深深的敬佩这位人民的艺术家。

在海外办演出从国内请演员,可不是件容易的事,如果能请到像侯先生这样的大腕更是难上加难。他们演出档期总是排得满满的,还有差旅费,劳务费都是一笔很大的数字。往常这种活动的主办方都是自掏腰包,我在电话中对侯先生说,我可拿不出太多的钱给您,他一下子就急了,我要是冲这个,我去都不去。

来到多伦多后,要走三个城市,需要赶夜路跑长途,日程安排的非常紧张,他没有一句怨言。演出后我和杨大姐在发劳务费时,心里真的过意不去,一再地说不好意思,一点小意思,他说:算了吧,你们在海外不容易,还是留着你们的意思吧,好说歹说他才收下。八年前的我,正是在海外最艰难的八年抗战时期,侯生先来多伦多本应好好的孝敬孝敬,可那时的情况实在是有心无力。为解决吃饭问题有时都要拉着先生从东跑到西,横跨多伦多,就是为了吃上一顿朋友赞助的饭,当然候先生不会知道这事,我也只有在他走后才敢说。我拉着他们几个人满城的跑天都黑了,可他还在那一个劲的逗我,你是不是又走丢了,别扛着啦,给老婆打电话问问路吧。因为头一天我接他来家里的时候迷了路,他还抖个了包祔:这是你们家吗?后来打电话问老婆才找回到家的。现在日子好了,也有条件款待来自家乡的亲人,我再也不用拉着他满大街的跑了,可他却再也不给我这个机会了。

五,重情重义

2000年我回国,一到家我就打电话给他,要去看他,他一听出我的声音特高兴,说你别来,今晚我上家去接你。当晚他带着全家老少,特意请他的侄儿,耀华的公子侯军联络了一家最火的烤鸭店给我接风,要了整整的一大桌子,一边吃一边的给我夹菜,差不多我吃完一口,他又夹一道菜放在我的盘里,还一个劲的劝我,吃呀,吃呀,就像个大哥哥看着8年在海外没吃过饱饭的小弟弟,弄得旁边的人直往我们这边瞧,看侯耀文在那干吗那。事过了这么些年,只要是一想起那一幕,我马上就能想起他看着我吃饭时的那个神情,两眼一眯,憨憨地,和蔼的目光。

那次回京,我是受人之托,回国请作家写剧本,要拍个电视剧,当我含着泪把那悲惨的故事和他一说,他拍案而起,站在屋子中间大声的说,这部片子的顾问我当定了,我这个人就是疾恶如仇,看不得欺负人的事,作家我来找。第二天就打来了电话告诉我说,人找到了,明天飞来北京,住在我家,吃住我全包了。之后我们每天在他家里讨论剧本及商量相关事宜,有天谈得太晚了,我第二天一早有个重要的约会不能住下,他开车送我回家,车开了一伙我看他太累了,他家住郊区离城里很远,我说您把我送回来天都亮了,我还是搭车回去吧,他说也好,然后把我送到机场附近一个计程车站,那有好多的车子,他先找辆车,记下牌子,然后让司机把车窗打开,问对方你认识我吗?对方一下子就认了出来,这不是侯哥吗。请你把我朋友安全地迭回家,这是一百块车钱不用找了,路上有个三长两短我这可有你的车号。司机这一路车开的别提多稳当了,在车上这通跟我侃,侯哥的相声他能倒着背,侯哥对朋友这么够义气,细心周到,没想到。车到了家门口,我下车后他还不肯走,他说:这是侯哥交待的任务,一定看着我上了电梯他才放心。

那时一听说我上侯耀文家,朋友们都愿意开车送我去,这个时候我到有些为难,带这么多人去,不好意思,可到了后,他好像和大家早就是熟人,没一伙就聊得火热,交上了朋友,走时还约定请我的朋友过几天和我一起去参加他特意为夫人举办的生日晚宴。在聊天中,我的医生朋友得知他的小女身体不适,再次送我去他家时给带了点药,临走时他拿着一叠展新的票子交给我的朋友说,这钱也不知道够不够,让您费心了。我的朋友一下子就楞住了,您这是干吗呀,块八毛的,到您这又是吃又是拿的,您还和我们算这个,侯先生这时拿出了他那招牌式的微笑和动作,连推带笑的,让你拿着就拿着,那这么多费话,上车吧。从那以后,我的朋友一提起侯先生就佩服得五体投地,把大母指抻得高高的,瞧人家侯先生,那才是大家,大艺术家。

我家大哥要开一家餐厅,去请侯先生写个门扁,我带着哥哥还有他的朋友,孩子来到家里已是夜里十一点多钟了,他二话没说,又是裁纸又是招呼客人,我和相声名家马运路先生给他磨墨在一旁伺候,几个字他写了一遍又一遍,我们都说够水准了,可他还是觉得有个字写得不够漂亮,直到他自己看着一幅字说,可以挂出去了才收笔。侯先生就是这样一个认真而又厚道热心的人,在朋友圈内有口皆碑。

先生呀,我的好三叔,您怎么就这么快匆匆地走了哪?近些日子,我到处找您,给你写的信你收到了吗?我打电话给你,电话的那头总是没人接听,前两天小护回国也去找你,给您打了不知道多少电话,还是联络不上。您是否还记得我们的约定,您对我说:要搞一场纯粹的相声专场在加拿大,美国,不要歌舞,人太多,签证都不好签。我没有忘,我和小护一直商量着请您和石先生还有您的高徒郭德刚,贾伦,马云路等再次来多伦多演出。昨天相声名家王谦详的女婿,好友王家义来家中,他这两天回国,我还托他回北京后一定帮我找到您,谁能想到,就在我们谈论您的时候,您已经是在去天国的路上,先生这回您怎么失约了。

先生,这篇纪念您的文章,我写得好累,好痛,前些时候我在写纪念“付彪”“马季”先生后,我的心久久的不能平静,这些有趣的回忆讲起来心里本应是幸福的,美美地,但在此时,字字句句就像钢针刺我心,心里不是滋味呀。

逝者如斯,唯有再一次借我工作的报纸,追忆一些和先生在一起时的往事,安慰一下我自已,也宽慰那些热爱着您的海外华人的心。

侯先生---恩师,您一路走好! 您多伦多的朋友李小护、杨宝风、黄政、王加义、董欣、锡慧,还有好多好多您熟悉的朋友--好想您呀。

07年06月24日于多伦多

(作者:原中国铁路文工团相声演员,加拿大相声俱乐部主席,旅加华人著名节目主持人,加中时报记者,市场总监。)

87年侯耀文,石富宽,高飞在北京展览馆剧场后台

侯耀文墨宝:“境由心造,神与物游”。书赠高飞小艺友

候耀文,石富宽,殷秀梅,与高飞爱女

侯耀文为高飞大哥提字

99年候耀文与高飞的朋友,艺人于鸿,叶振华

98年候耀文先生在多伦多总领馆与总领事周兴宝夫妇,李小护在一起。

高飞与候耀文先生在北京

高飞及夫人锡慧(右一,正怀着老二)长女高圩,与侯耀文,袁茵在多伦多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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