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7岁的他，制作了人生中的第一款游戏

2023年，57岁的克里斯·曼德拉（Chris Mandra）发布了人生中的第一款电子游戏。对他来说，这既是一份全新职业，又带来了巨大的成就感。

这位老人的游戏开发之路始于5年前。“2019年5月22日，Panic在推特上公布了游戏掌机Playdate。因为恰好认识一个叫大卫·吉奥瓦诺尼的退休电台播音员，我一直对录音机和唱机转盘的历史很感兴趣。2008年，吉奥瓦诺尼因为找到了历史上最早的人声录音而登上了《纽约时报》头版。那段声音录制于1857年，比爱迪生发明锡纸留声机早了整整20年。”

“我经常琢磨，随着锡纸留声机和电唱机转盘的诞生，人们在世纪之交会做些什么——突然之间，他们可以录制一些声音，然后倒着放，或者加快、减慢速度。我觉得这和DJ大师西奥多发明刮擦唱片的打碟技巧差不多……我和西奥多聊过这个话题，他说当时正在卧室鼓捣唱机转盘，声音很吵，家里人让他停下来。于是他用手把唱片往下压，意外地减慢了转速，第一次听到了唱片刮擦的声音。”

当曼德拉无意中看到Playdate掌机的消息时，他的脑子里突然萌生了一个想法。“我从来没玩过Game Boy，也不是游戏玩家，但Playdate侧面的曲柄摇臂给了我灵感。”他想尝试制作一款游戏，让玩家用曲柄来旋转唱机转盘，并且很快就想出了玩法细节。

这款由曼德拉原创的游戏后来被取名为《Direct Drive》。故事发生在曼德拉父母出生的1927年，当时，人类历史上的第一部有声电影上映，瑞典裔美国飞行员查尔斯·林德伯格驾驶飞机从纽约飞至巴黎，完成了历史首次单人不着陆飞越大西洋的飞行。游戏中，著名女高音歌唱家希尔达·沃克斯波来到DAC Vector唱片公司录制专辑，却发现背景音乐唱盘坏掉了。“你是一名实习生，也是办公室唯一的闲人，所以必须以合适的速度转动摇把播放音乐。如果转动得太快，会让她的声音听起来非常平淡；如果太慢，又会使声音显得过于尖锐刺耳。”

控制唱针在恰当的位置不要偏离，然后尽情欣赏音乐吧！

曼德拉欣然承认，年轻时他对游戏几乎一无所知。“我不是个有见识的玩家，这辈子就玩过几款游戏。”童年时，他用父亲购置的雅达利5200玩过飞行射击游戏《Defender》，其他几个小伙伴也有类似的主机，但也就这么多了。2004年，妻子建议他买台PS2来玩游戏，不过他俩更喜欢听游戏里的电台节目。2014年，他听说电子游戏的收入规模已经超过电影行业，于是又买了台PS4来玩《命运》。“在游戏里我只会用手炮，也只会那么玩。”

曼德拉的爱好是音乐。他拥有约翰·霍普金斯大学皮博迪音乐学院的2个硕士学位，专业是音乐作曲和计算机音乐，前些年还加入了乐队四处旅行。在2012年的一次演出中，吹奏迪吉里杜管（一种澳大利亚原住民的管乐器）的乐队成员因心脏骤停而晕倒。

曼德拉推出过十几张专辑，其中大部分都属于迷幻音乐

“观众里有位护士，还有一个教心脏复苏术的人，她俩跳上台给他做心脏复苏，直到医护人员赶到现场。”曼德拉回忆，“我一点都没有夸张，急救整整持续做了90分钟，送到医院时他都快要成一名器官捐赠者了……我不清楚具体的急救方案是什么，但他至少经历了5轮电击，几乎要被放弃了。但主治医生说：‘如果我是这个人，会希望医生再试一次。’就这样，大家把他从鬼门关拉了回来。”

3个月后，曼德拉和他的乐队重新完成了那场演出，并将其称为“复活秀”。

不过，曼德拉并不想成为一位音乐家，他觉得自己可以在其他行业赚更多钱，然后再去追寻音乐梦想。过去几十年间，他干过许多不同的职业，例如音乐老师、安全系统公司顾问，在听力技术公司担任音频工程师，在美国国家公共广播电台担任制作人等。2022年，他从一家安全软件公司辞职，过了大半年后，他才在一所高中找到了新工作：教授计算机科学。

“我找工作的运气一向很好，觉得不是什么大事，所以当花了近一年时间才进入这所高中时，我真的挺惊讶的。对于一个57岁的老头子来说，机会不多了。”尽管如此，曼德拉仍然喜欢自己的新工作，“这让我有机会了解年轻人，以及他们是如何看待世界的。”

不论如何，曼德拉的年龄和音乐背景让他的游戏具有强烈的个人特色和时代特色。《Direct Drive》里还有其他歌手，包括长相酷似凯比·卡洛威（Cab Calloway，20世纪四五十年代走红的美国爵士歌手）的Tungsten，一位以秀兰·邓波儿为原型、由曼德拉的孩子FiFi扮演的童星，以及走私贩“甜心麦克森”（Sweets Mackson）。麦克森的配音演员名叫迪恩·霍利菲尔德，他是曼德拉的邻居，2020年去世，生前为游戏录制了几首临时曲目。曼德拉说，他希望用《Direct Drive》向这位朋友致敬。

虽然曼德拉有计算机音乐背景，但在编程方面还需要一位帮手。2016年，他在听力技术公司SonicCloud工作时结识了开发者迪米特里·朱可夫，二人一见如故，以Osaka Birds的名义一起录制音乐。“这很有趣，因为他的年龄只有我的一半，我比他爹还大。”曼德拉说，“但我将他视为最好的朋友之一。”

曼德拉解释了自己想做一款游戏的想法，朱可夫热情地同意加入。“我负责设计故事和对话，以及游戏中所有的音乐、录音和剪辑工作，迪米特里则编写了所有代码。他做得很棒，甚至解决了一些我根本发现不了的问题，比如由于内存空间太紧张，唱片的GIF图片必须优化，否则就会导致程序经常崩溃。”

作为一个业外人士，在曼德拉看来，制作游戏究竟是一种怎样的体验？

“就我对游戏行业的观察和个人经历来看，我的感受非常积极，从来没有遇到过诡计多端或者不友善的人。比如《绦虫迪斯科》（Tapeworm Disco Puzzle）的创作者阿拉斯泰尔·洛就是个热心小伙，他问我，为什么不为世嘉Dreamcast或者Game Boy制作游戏。他太有才了，还会制作立体图书。”

曼德拉说，在制作游戏期间，硬件开发商Panic也给了他很大帮助。“他希望每个开发者都能获得成功，无论是哪种类型的游戏，只要你有想法，那家公司都愿意提供帮助。此外，我遇到的所有游戏开发者都很热情，乐于跟我交谈分享经验。但这能反映整个游戏行业的状况吗？肯定不能，我感觉我们更像是游戏行业边缘的一小撮人。”

自2023年正式发布以来，《Direct Drive》在GMB游戏颁奖典礼中赢得了“玩法创新奖”，并被《Edge》杂志称为Playdate掌机上的最佳游戏。“它赢得了玩家们的关注和喜爱，完全出乎我的意料，我感觉太棒了。”曼德拉说，“开发者社区的氛围也很好，大家都愿意互相帮助。对独立开发者和一些想要制作独创内容的人来说，Playdate就像是掀起了一次游戏界的复兴。”

曼德拉承认，他无法通过传统方式进入游戏行业，因为任何游戏公司都不会考虑雇佣他。“我已经57岁了，既然我都能制作一款游戏，那么你也可以，任何人都能做到。你必须充满动力，始终坚持自己的愿景，在重要的事情上不能含糊。无论如何，我感觉游戏行业就是我应该待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