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争夺南中国海 新冲突险象环生

数月来，菲律宾一直在南中国海(South China Sea, 中国称：南海）反击中国政府。中方的回应越来越敌对，将愤怒的矛头指向菲律宾船只和船员。

现在，一艘97米长的海警船已成为中菲之间一场“大卫迎战歌利亚”式力量悬殊较量的新象征。中国是美国的头号地缘政治对手，菲律宾则是美国承诺在发生武装袭击时会予以保护的盟友。上周围绕这艘海警船发生的纷争已表明，中国愿意升级使用强力手段来加强对南中国海的控制。

自4月中旬以来，菲律宾BRP Teresa Magbanua号海警船一直停驻于距离菲律宾西海岸75海里处一片名为萨比纳浅滩(Sabina Shoal)的低洼岛礁。这里位于菲律宾200海里专属经济区内，马尼拉方面称希望密切关注该地点。此前，菲方发现中国的渔业民兵和海洋研究船在此处的活动日益频繁，还发现了一些据其怀疑可能意味着初步填海造地活动的迹象。

中方已要求菲律宾撤回这艘船。中国称南中国海大部分地区属于中方（包括距离中国630海里的无人岛礁萨比纳浅滩），并拒绝接受一个国际仲裁庭2016年的一项裁决；该裁决称中国的相关主张没有法律依据。

Teresa Magbanua号已滞留数月，中国称这艘船标志着马尼拉方面谋求在萨比纳浅滩实现长期存在。与此同时，距离中国海岸至少几百英里处，数十艘中国海警船和海上民兵船只以南中国海上有争议的岛礁和礁石为重心，不断地巡逻、成群结队移动和监控。

上周，中国派出海警船驱逐菲律宾船只，事态发展到白热化阶段。中国政府认为涉事的两艘菲律宾船只当时是在向Teresa Magbanua号运送物资途中。碰撞随即发生，菲律宾船只被撞出大窟窿，严重受损。

马尼拉方面表示，这两艘船当时正前往其他地方，中国海警船猛烈撞击了它们。中国则指责菲方造成了此番碰撞。

“中方行动的本质是大力阻断菲律宾在菲方专属经济区内公海上的航行自由，”斯坦福大学(Stanford University)戈尔迪结国安创新中心(Gordian Knot Center for National Security Innovation)追踪中国在南中国海行动的“海洋之光”(SeaLight)项目负责人Raymond Powell说。“他们的路线是，不能让菲律宾获胜或明显与之叫板。”

周日，菲律宾称其渔业部门的一艘船只遭到了骚扰、撞击和水炮攻击，菲方称此次遭遇涉及八艘中国船只，包括一艘军舰和数艘海警船。菲律宾称，这艘菲律宾船只当时正前往萨比纳浅滩，为在该区域作业的菲律宾渔民运送物资，但中方行动导致其发动机失灵。中国把碰撞归咎于菲方。

菲律宾在刚过去的周末表示，上周四，中国从其位于南中国海的一个军事基地（建在人工岛上）发射了照明弹，当时菲律宾渔业部门的一架飞机正做例行巡逻。菲律宾表示，此事发生的几天前，在另一个地点，一架中国战机在距离同一架菲方巡逻机15米处发射了照明弹。

自2022年菲律宾总统小费迪南德·马科斯(Ferdinand Marcos Jr.)上台以来，菲律宾的安全政策发生了变化。马尼拉方面已挑战了中国在南中国海无处不在的存在，寻求重新获得在争议地区巡逻的能力，宣扬中国的强硬战术以争取全球支持，并加强了与美国的联盟。

中国对这些举措均作出了强硬回应，导致海上发生危险对抗。中国声称这是在保护自身主权和海洋权益，并指责菲律宾挑起事端。危险局势升级的威胁正变得越来越大。

对菲律宾来说，让一艘船无限期停留在萨比纳浅滩不仅是一种负担，而且现在还很危险。菲律宾只有几艘与Teresa Magbanua号规模差不多的海警船，而中国则拥有数十艘大型船只。北京方面上周的回应意味着，中方计划阻止菲律宾向这艘停泊的船只运送补给或用另一艘船替换它。

这可能会在萨比纳浅滩造成与另一个礁滩第二托马斯沙洲(Second Thomas Shoal, 中国称仁爱礁）数月来相同的局势升级。第二托马斯沙洲上驻扎着一小队菲律宾海军陆战队员。直到上个月，每次菲律宾派船只前往该前哨站运送补给时，中国都会试图用水炮和撞击的方式进行阻挠，有一次甚至还用斧头和刀具威胁菲律宾人员。

上个月达成的一项协议似乎至少暂时缓解了那里的紧张局势，但类似的对峙可能会在萨比纳浅滩周围上演，这将再次加大发生冲突的可能性，并使菲律宾疲于应对。位于萨比纳浅滩以西仅50海里处的美济礁(Mischief Reef)是中国的人工岛军事基地之一，数十艘中国船只通常可以在短时间内从美济礁出动。

菲律宾的另一个选择是撤回这艘海警船。然而，这可能会被视为中国的胜利。更重要的是，一直加强在萨比纳浅滩部署船只的北京方面可能会永久控制该地点。中国政府可能会阻止菲律宾进入该浅滩，并在距离菲律宾海岸仅75海里的地方建立新的存在。

“这是一个进退两难的境地，”2019年从菲律宾海军副司令岗位退休的Rommel Ong说。“我们再也无法离开萨比纳浅滩了。如果我们离开，中方很可能会接管。”

Ong说，菲律宾应避免2012年在斯卡伯勒浅滩(Scarborough Shoal, 中国称：黄岩岛)发生的事情再次上演，当时菲律宾船只在长时间对峙后撤离，中国控制了该岛。现在，中国海警和海上民兵全天候在那里活动，阻止菲律宾人进入其泻湖捕鱼或巡逻。

Ong说，中方若占领萨比纳浅滩，将会进一步追求对南中国海的控制权。他说，中方的最终目标是将这片海域变成中国控制的湖区，让其他国家几乎没有调遣的空间。这片海域是重要的航运和商业动脉。

对菲律宾来说，如果无法进入萨比纳浅滩，同时还要应对中国在那里的存在，那么将更难向第二托马斯沙洲前哨站提供补给。萨比纳浅滩是前往第二托马斯沙洲执行任务的菲律宾军队的集结点。

新加坡拉惹勒南国际研究院(S. Rajaratnam School of International Studies)高级研究员许瑞麟(Collin Koh)说，中国长期以来的做法一直是逐步蚕食南中国海的不同地点，单方面颠覆现状。他说，菲律宾以前挫败了中国在萨比纳浅滩的此类企图。

许瑞麟说：“拥有自己的存在意味着你不会默许中国的存在。”他说，要做到这一点，哪怕只有一艘船也足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