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保监会动用保障基金替贪污者买单

多维社特约记者陶新／去年《财经》杂志和国内其他媒体所披露的“新华人寿”案是中国保险业内的最重要的大案。消息人士对多维社说，据调查，该公司大权独揽的前董事长关国亮多年来不仅无视公司治理结构，违规，违法挪用，盗窃公司保费收入资金达130多亿元，至今竟有30多亿元不翼而飞。这些资金大部分被用于他本人和直系亲属所控制的公司的各种投资项目，造成公司股东权益和国有资产（新华人寿有一批国有企业股东）的重大流失。

如何填补关国亮造成的“新华人寿”的30多亿的巨额资金窟窿呢？保监会调查组的办法是动用保险保障基金，以每股人民币5.99元价格“收购“关国亮安排的，从新华人寿挪用，盗用过资金的“问题”股东（包括关国亮本人）手上的新华人寿股份，然后指望以后高价出售这些股份来弥补新华人寿的资金窟窿。到目前为止，保监会调查组已经将保险保障基金的8亿元划入“新华人寿”账上，算是添补关国亮及其同伙造成的资金窟窿的一小部分。

特别值得注意的是，去年接受保监会调查的“新华人寿”董事长关国亮，在已经被“协助调查”几个月之后，还是用新华人寿的27亿元购买了深圳航空公司的65%股份。在保监会资金部主任孙建勇的指挥下，保监会调查组动用保险保障基金为关及其同伙买单，洗钱，并且“大事化小，小事化了”，可谓配合默契。

官商勾结监守自盗

此案被盗资金规模之巨大，手段之恶劣实为建国以来保险界之最大。保监会资金部主任孙建勇这些年来是否知道关及其同伙的这些不法行径呢？如果不知道的话，是否为严重失职？是否应该引咎辞职？如果知道，但不及时有效查办此案的话原因何在？这都是人们不得不问的问题。

据国内媒体报道，“新华人寿”的股东之一宝钢集团去年九月份向国务院有关负责人汇报，反映了关国亮的严重违规，违法行为。国务院有关负责人做了批示之后，保监会才派了以资金部主任孙建勇为首的调查组进驻新华人寿调查，要求关国亮“配合调查”，由总经理孙兵代理董事长，并且主持工作。保监会调查组开始工作后二个月左右，就掌握了关国亮及其同伙违规，违法，大规模挪用，盗用公司保费收入资金的资料和证据。但是，调查组一则全面封锁消息，不让股东，董事会，管理层和广大员工知道真实情况（关国亮如此大规模地侵犯股东利益，股东难道没有知情权吗？）。

去年年底，在国务院领导的直接干预下，保监会才免去了关国亮的职务，但是，一则给关国亮留足了面子，说是关本人“主动”要求辞职的，隐瞒了关的违规，违法的行径；二则尽可能缩小和掩盖关国亮违规，违法的事实，将被挪用，盗用资金规模由大说小，并且下结论说“损失不大”；三则以“追回损失资金”为理由，迟迟不结案，也不将此案移交司法处理。致意关国亮继续逍遥法外，继续干扰公司的正常运作，拒不归还盗用资金，反而大规模转移违规，违法获得的资金，包括用近30亿元的巨额投资，控股深圳航空公司。保监会调查组用了10个月时间，未从关国亮手中要回一分钱。

负责此事的调查组长孙建勇如何向中央领导和新华人寿股东交待？他还有什麽理由不将此案移交司法机关处理呢？他千方百计地为掩盖关国亮一伙的犯罪行为，拖延司法介入此案的原因究竟是什麽？这些更是不得不问的问题。

为什么说保监会处理新华人寿手段极不正常呢？

为了填补关国亮造成的新华人寿的30多亿的巨额资金窟窿呢，保监会调查组动用保险保障基金，以每股人民币5.99元价格“收购“关国亮安排的，从“新华人寿”挪用，盗用过资金的“问题”股东（包括关国亮本人）手上的新华人寿股份，然后指望以后高价出售这些股份来弥补新华人寿的资金窟窿。到目前为止，保监会调查组只是将保险保障基金的8亿元划入新华人寿的账上，算是添补关国亮及其同伙造成的窟窿至一小部分。

这里的问题是：第一，保险保障基金的章程并不允许将其基金用于这样的目的。该基金的资金来自于全国所有保险公司，应该用于防范行业性风险，而不是为某一家保险公司负责人的经济犯罪买单，洗钱。保监会调查组的这一做法直接侵犯了全国所有保险公司股东（包括在境外上市的海外股东的利益和在尚未上市的保险公司投资的外方股东）的利益。保险保障基金也不应为关国亮制经济犯罪而承担这样的市场风险。难怪持有中国人寿的中国保险公司股票的一些美国股东正准备通过律师在美国起诉中国保监会和保险保障基金的所有理事。

第二，保险保障基金理事会并没有事前召开会议讨论，通过保监会的这一计划。而是保监会绕过理事会，直接下令操作。这明显违反基金的章程，也开了保险保障基金违规操作的先例。

第三，保监会调查组这一操作事前并没有向国务院有关领导作详细请示，汇报，并得到国务院有关领导之批准。

第四，那些“问题股东”（也包括关国亮本人）也由此获得法律责任上的解脱，并且带走了大笔由保险保障基金洗干净的钱。而则些资金本来应开属于新华人寿的其他真正出资的合法股东的，因为他们是才真正的投资人。

第五，这样一来，既造成“损失不大”的假象为关国亮开脱罪责，又为他洗了钱。更加严重的是，因为保险保障基金替关国亮买了单。他再也不用归还他从新华人寿盗取的30多亿元。换言之，保监会调查组的这一做法是让保险保障基金买单，承担市场风险，为关国亮及其同伙开脱法律责任，洗钱，并且获取暴利。保监会调查组究竟为什麽要这样做？这里有没有利益输送？难到所有经济罪犯都可以从各种金融或其它商业机构盗取资金，逃之夭夭，然后由监管机构来买单，填补窟窿。此例一开，将来如何监管整个金融业和经济？对这些问题，关国亮本人倒是有一套答案：他早已”搞定了保监会”，朝里有人好犯法，而且还将要收回股份，“重新掌控新华”。如此嚣张的巨额经济犯罪嫌疑人在共和国的历史上恐怕是绝无仅有。可不是嘛，这厢边，人家硬是在孙建勇的等人的操作下，在已经被“协助调查”几个月之后，还是用新华人寿的27亿元购买了深圳航空公司的65%股份。那厢边，保监会调查组动用保险保障基金为关及其同伙买单，洗钱，并且开脱罪行。可谓配合默契。

挪用和盗用保险保费收入资金的性质与挪用，盗用社保基金的性质是一样的，均属严重违法，也都动摇社会“和谐”稳定的最根本的经济基础。从国内媒体亦应披露的材料看，关国亮从新华人寿盗用的资金的量也超过了上海社保基金案所涉及的金额，而且罪证早已查实。温家宝在今年年初的全国金融工作会议上提出，新华人寿当时暴露的问题只是“冰山之一角”。半年之后的今天已是赤日炎炎，难道保监会调查组长孙建勇等人真的能一手遮天，让那座冰山永不融化？这未免对胡锦涛十七大反腐主题是一个极大的讽刺。

保险业风险监管最不成熟专业程度最低

中国保险也是中国金融业中近年来发展相当迅速的一个板块。整个行业的保费增长每年超过20%以上。近二，三年，全国每年总保费收入都超过三，四千亿。全国保险业掌握和管理的保险保费收入达几万亿之多。这是因为中国保险业是一个新兴行业，市场开发率仅为10左右，远低于国际水平；也是因为中国民间储蓄率高达 40%以上，并且民众对保险产品的认识正在逐步加深。

与银行和证券业相比，中国保险业的风险监管是最不成熟，最薄弱的，专业程度最低的。如果说十年前中国保险监管风险的主要是对保险公司出售的各种产品的风险监管的话，今天则是对几万亿保费收入资金的投资风险的监管。这是因为中国金融市场迅速发展使得各种投资风险迅速上升，而保险资金的投资和风险管理又必须与保险产品的特点相结合：以中长期和安全性为主。

从官方和媒体已经披露的材料来看，中国保险业在保险资金投资风险监管方面的主要问题包括：

保监会主要负责人对保险行业面临的主要挑战和风险的认识存在着极大的误区。中国保险业今天究竟应该以发展为主，还是以风险防范为主？究竟应该在发展中防范风险，还是应该在防范风险的前提下发展？保监会主要负责人现在过于强调发展，而不重视风险防范。但是，如前所述，中国保险业每年增长超过20%以上，各个主要保险公司都早已完成了全国网点铺设和建立强大的销售队伍的“粗放式”初级经营阶段。因此，如何管好手中掌握和控制的迅速增长的巨额保费收入资金则成为最大的风险与挑战。近年来，保监会对保险资金运用的监管思路混乱，政策和条例多变，执行不力，并且有严重的内外勾结，监守自盗及输送利益现象。几万亿的保险保费资金历来是许多贪官（包括保监会内部的贪官）和各保险公司内部的不法之徒觊觎和盗窃的奶酪。

保监会资金部的责职是监管各保险公司的保费收入资金投资和运用的。保监会资金部主任为孙建勇。他在金融保险界赫赫有名：公然违反党纪国法（婚姻法），长期包养情妇（前银河政权资金部经理程月辉，在资金运用方面违规，违法，造成巨额损失之后被迫辞职，接受调查），并育有子女，与陈良宇，邱晓华，宋平顺等贪官一样，享尽妻妾成群的齐人之福。孙建勇在保险界出名的一个更重要原因是，他不仅玩忽职守，对保险保费收入资金的投资和运用的监管漠不关心，而且利用职权，监守自盗，谋取大量私利。他利用手中的权利，或经常以“监管”为名，命令各保险公司的资产管理公司和资金部频繁向他提供它们投资证券的具体及资产分布的详尽数据与计划，以便他与他的同伙炒股；或干脆要求个别保险公司与之配合联手，用建立和操作“老鼠仓”的办法来发财。主要监管官员如此德性，中国保险业手中的几万亿元的保费收入资金如何“保险”？

保监会主席吴定富（前中纪委秘书长）早就收到许多关于孙的举报与反映了，为什麽对孙仍然重用不疑呢？难道是因为已结成特殊利益集团而官官相护？胡锦涛希望严肃党纪，整顿党风提出“八荣八耻“。最近，中国立法与纪检部门又提出“特殊利益人”这一新概念，并希望以此来惩治贪官污吏及其同伙。中国再保险和中国人保等公司都在资金运用反面有严重违规和违法的行为。新华人寿的关国亮及其同伙在新华人寿共盗窃，挪用保费收入资金130多亿元，而且还有30多亿元未归还。中纪委和检察院何不以这些案为”典型“，抓紧破案，献虏“十七大”呢？

中国保险界面临重大风险的临一个原因是，许多保险公司的负责人多把其掌控的巨额保费收入资金看作自己的超级取款机。他们以各种方式绕过法律，法规，不仅进行大规模的违规，违法投资，而且通过各种关联安排将资金投到能使自己及其直系亲属直接获取暴利的“项目”中去。他们也利用手中掌控的资金优势，为自己，亲属或同伙控制的公司提供各种担保，获取银行巨额贷款。更有甚者（如新华人寿前董事长关国亮）竟然绕过公司治理机制，直接将巨额资金直接划入自己或亲属掌控的公司去。最近中央巡视组查出来的中国再保险和中国人保等公司的巨额违规，违法“投资”案，均属此类。前一时期的太平洋保险的违规投资也属此类。保险界近年来出现的大量违规，违法挪用，盗用保费收入资金的案例，监管部门，特别是监管保险资金的保监会资金部门责任何在？是玩或职守，还是同流合污，狼狈为奸？

近三，四年来，银监会与证券会都狠抓违规，违法，查出并会同纪检和司法部门高调，严厉处理了一批金融界的经济大案，要案；堵塞了不少挪用，盗用银行，证券公司和客户大量资金的漏洞。反观保险行业，违规，违法挪用，盗用保费收入资金比比皆是。其数额之大，手段之恶劣比银行界和证券界的犯罪行为有过之而无不及。但是，保监会资金部不但没有及时调查，处理这些大案，要案，反而千方百计地捂盖子，擦屁股，制造保险界“天下太平”的假象，并多次都企图力保违规，违法分子过关。倒是这些公司一些员工和股东不断地向中央有关部门反映和举报那些违法行为，引起中央的重视，直接干预，才揭开盖子。另一种情况是中央巡视组对国有控股的保险公司实行定期检查，才查出重大问题，迫使保监会处理和撤换违法，违规的保险公司领导人。人们不禁要问，保监会资金部的老爷们是究竟在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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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附录：新华人寿董事长关国亮辞职仍在接受保监会调查 2006年12月27日 新华社北京１２月２７日电（记者毛晓梅）新华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２７日晚间公布消息称，该公司２７日召开的董事会审议并通过了关国亮提出的辞去其董事长职务的请求。

董事会决定在新的董事长选举产生前，由公司总裁孙兵代行董事长职权。以上决定于２７日生效。目前，新华人寿保险公司正按照保监会的要求，进一步完善公司治理结构，加快管理机制改革，按照发展战略的要求平稳健康地发展。

据了解，关国亮主动请辞与此前曝光的“新华人寿资金运用涉嫌违规”事件有关，时任董事长的关国亮目前仍在接受保监会的全面调查。知情人士透露，“关可能慑于监管层和舆论的压力而决定引咎辞职。毕竟谁都不愿看到某位在管理上出现问题的个人对整个公司发展大局造成不必要的影响。”

新华人寿保险股份有限公司由关国亮一手创立，１９９６年８月开业至今，已成长为中国第四大寿险公司，仅次于中国人寿、平安人寿和太平洋人寿。截至１２月２５日，新华人寿年度保费收入近２６０亿元，同比增长２４％，公司日常经营运行良好，发展局面稳定，业务增长强劲。 来源：新华社（责任编辑：史江民）

新华人寿董事会之争关国亮败下一阵

《财经》杂志2006-10-30

发生在新华人寿这家中国第四大寿险公司的旷日持久的董事会之争，在持续陷于胶着之后，终在监管者的强力介入下分出了明暗。

10月30日出版的《财经》杂志报道，10月8日，国庆假日之后的第一个工作日，中国保监会官员来到新华人寿总部，召集经营班子开会，宣布新华人寿董事长关国亮全面配合保监会的调查，工作移交给总经理孙兵。10月24日，《财经》杂志网络版披露了这一信息。但新华人寿于次日召开新闻发布会，指责该消息为“不实”，称“公司只是在原有的人事安排下，进一步明确了董事长和总经理的职责”。

而实际上，此前，身为董事长的关国亮通过董事长办公会直接参与经营管理，主管人事、财务、资金运用等核心部门。但自10月8日以后，总裁办公会取代了董事长办公会。自1998年11月当选新华人寿董事长以来，关国亮这是第一次大权旁落。

关国亮今年46岁，1998年当选新华人寿董事长之时，不过38岁。此前，他为新华人寿大股东东方集团董事长张宏伟属下，身兼集团副总经理和东方集团财务公司董事长两职，还担任东方集团控股的上市公司锦州港董事长；自1996年东方集团参股新华人寿以后一直担任董事、常务董事。关国亮成为新华人寿董事长，显系出自东方集团大股东地位（一度实际持股25％）的支持。而人称“兵总”的总经理孙兵，是国内寿险业元老级人物之一，原为平安保险常务副总经理， 1994年参与创办新华人寿，并一直担任总经理兼董事。

据知情人称，孙兵与关国亮在一些重大问题上渐生分歧。随着董事长关注事项增多，关国亮逐步大权在握。相对于关的“强势”，孙兵则长期以低调自处。

《财经》报道称，董事长关国亮的任期结束应是2005年12月13日。知情者介绍，围绕着董事会换届及关国亮的去留，将新华人寿董事会及股东分成两大阵营。第一大股东苏黎世保险集团和第三大股东宝钢集团出于对关国亮的“不信任”而结盟。他们指称无法了解公司真实的财务情况，亦希望董事会能够正常选举和换届。加入这个阵营的，还有神华集团有限责任公司、仪化集团公司两家大型国企，以及今年4月才成为第四大股东的上海亚创控股有限公司。

另一个阵营的标志，是董事长关国亮能够施以或强或弱影响力的股东或董事。关国亮技巧纯熟的合纵连横，使他在这场董事会里的“战争”中一度完全不落下风。

从去年12月至今年夏末，与换届准备有关的董事会开了又开，换届仍未有寸进。直到9月初，转折点到来：一份反映新华人寿资金运用问题的报告，得到了国务院领导的批复。这份报告列举了关国亮治下的新华人寿资金运用异常现象。同时，中国保监会还接到一份举报，称哈尔滨亿阳集团有限公司、深圳市汇润投资有限公司去年5月以27.2亿元高价竞得深圳航空65％股权一役中，有5亿元资金来自新华人寿，而其董事会并不知情。

9月23日，中国保监会对新华人寿开始调查，两周之后即作出“关国亮全面配合保监会的调查，工作移交给总经理孙兵”的决定。《财经》报道称，监管者之所以果断出手，显然还是着意于新华人寿的稳定，事实证明，新华人寿的业务运营本身受影响甚微，但是，新华人寿董事会换届的故事并未就此终局。全面配合调查、移交工作固然是关国亮的一个大挫折，但调查结果会是什么？保监会作为监管者，自是有权调查保险资金可能的违规使用，也有权审查高管任职资格等；但召集公司高管开会宣布一家股份制保险公司的重要人事决定，确属罕见之举。接下来怎样做，才能回到现代金融机构基本的公司治理与监管的正常轨道——也就是说，“监管者的归监管者，董事会的归董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