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能力取信北京？陈方安生的最后一博

陈方安生宣布参加立法会补选后的第二天，翻开香港亲北京报章《文汇报》看相关系列报道的标题，态度、信息够清晰了：“矫揉一轮终出台／称与反对派理念一致／陈太参选／只讲民主不理民生”“口快泄‘秘密’／未忘特首宝座”“称与中央沟通／又指‘中央惊（怕）我’”…

很有可能成为陈方安生竞选对手的叶刘淑仪阵营，据报道扬言将在选战期间重点攻其要害：没有能力与北京中央政府沟通。

这是一语中的，连陈方安生自己都公开承认，正是因为和北京无法取得沟通，连带特区政府对她提出的香港政制民主化建议不屑一顾，令原本已在六年前 中途跳车的她，决心重新追上、攀登那趟已经换了人驾驶、转到另一轨道前进的列车，争取平台，为自己越来越边缘化的政治生命作最后一博。

有看过星期二那场记者会的人形容，单是陈方安生的临场表现，已再次证明她的天后级地位：单枪匹马面对百名记者摄记指挥若定、毫无惧色，对答如 流，用词精确得体，中英文俱佳……唯一出的岔子，就是开场白的口误：“今日我宣布参加行政（长官？）……立法会港岛区补选”，结果给不少人笑为“弗洛伊德 式失言”（Freudian slip，泄露真情的失言），暴露了天后念兹在兹的是什么。

但是，就算陈方安生的能力、实力毋庸质疑，就算香港回归十年后走了一圈，最后还是回到“前公务员治港”的模式，陈方安生当前的政治困境，难道真的能够借一个任期只剩下七个月的立法会议席获得缓解，甚至朝“2012年，普选行政长官”的下一站进发？

困境早在香港回归前注定

陈方安生的困境，似乎早在香港回归前已然注定。

1989年以后，中、英就香港回归过渡期事务磨擦日多，末代港督彭定康的就任更是把双方的争执引向高潮。在那些年里，日后既要过渡到特区政府、当时又还在港英政府任职的高级公务员，夹在现在和未来的主子之间，顺得哥来失嫂意，处境之敏感和困难，可想而知。

其时身为18万公务员之首的陈方安生，选择了维护建制、行政队伍的完整、一致，坚决为港英所有的政治决定护航，曾被亲北京阵营批评“破坏公务员行政中立原则”，但回头看看，任何人坐到那个位子上，难道真的有其他选择吗？

港英当年的赏识、栽培，反而把她推到了风口浪尖上，也真是无可奈何的宿命。但陈方安生更致命的弱点，恐怕还是她自己。她的直言作风、刚毅性格，和那种懂得怎么把众目焦点集中到自己身上的政治魅力，都与“二把手”这个位置格格不入，被批为“不甘寂寞”。

政治上，她更一直无法取信于北京。回归前一年，陈方安生曾说过一番话，后来也被不少人视为“弗洛伊德式失言”——她说，希望中国多年以后会实行“一国一 制”，而“一制”即香港的这“一制”。这番话当时被严厉批评为“缺乏政治智慧”，但更令北京耿耿于怀的是其中所表露的那种思维和价值观。一名北京驻港高官 过后私下向我怒斥：这是典型的“和平演变”思维！

对于香港的政制改革、民主化进程，北京最在意的，就是确保香港人不会选出中国大陆无法接受、无法驾驭的特首。陈方安生有可能改变北京给她的“定 性”吗？她自己的特首梦或她要推动的民主化进程，恐怕都有赖于此。也有人说，她的历史使命，其实是以自己的雄厚行政经验与资历，整合泛民主势力，改变民主 派给选民的“只会反对，不能执政”的印象。

但陈方安生已经67岁，时间，真的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