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访钟宜昆:震困山中十日 恍如隔世为人

本网5月25日曾经刊登过《幸存者日志:汶川大地震十日蒙难记事》一文,6月17日上午,该文主人公——前四川省都江堰供电局局长钟宜昆先生在家中接受了加拿大中国地震采访队的采访。

5月12日,钟先生在汶川地震的「震中的震中」目睹山崩,耳闻地啸,被滚石砸伤,困山中十日,被解放军救出。他用手机记录下来的这一段与死神擦身而过的惊险经历已经在国内外网站广为流传(题为「汶川大地震十日蒙难记事),但今天面对面听他述说,依然震撼。

钟先生今年66岁,广东人,毕业于重庆大学电力自动化专业,退休后受聘于阿坝州明珠电力建设有限公司任总工程师。钟先生因为脚踝骨骨折走起路来还是有些跛脚,但精神很好,他告诉记者,在加拿大多伦多的二儿子钟静岷曾订了机票,买了登山设备,准备回国寻找父亲。父亲现在已经平安了,可是钟静岷还是放心不下,他将于本月底飞回成都。钟先生的亲身经历验证了地震自然灾害的恐怖,也验证了中国政府和军队抗震救灾的强大功效。

图片一:钟先生向记者显示自拍的震后照片。地震几分钟后,山崩石裂致使钟先生满脸黑灰。

图二:钟先生向记者出示“十日蒙难记”。

图三:钟先生与采访队记者。

有爱心的“苦命”志愿者

记者胡宪

听说国际红十字会今天(6月17日)又有一批帐篷抵达成都,并将立即运往灾区,我们火速赶去采访。

在货运现场,一名个子不高,又黑又瘦的志愿者跳上跳下拆卸包装网,为装车做准备,干劲十足,等车期间我走过去问他为什么不和别人一样带上手套,他伸出一双布满老茧的手说自己劳作惯了,不用手套,我又问他为什么来当志愿者,他说自己是苦命人,地震灾民也是苦命人,因此前来。在我的追问下,他讲述了自己“苦命”的故事。

他叫周再发,云南永善人,今年35岁。妻子甄胜秀在两年前遭人强奸,留下当时只有三岁的儿子跳崖自杀了。罪犯被判刑,但周再发没能拿到丝毫赔偿。后来,他将儿子交给岳母照看,去了安徽的一家砖厂打工。四川地震灾害后,他每看报导都掉眼泪,他很想帮帮那些在地震中家破人亡的“苦命人”,因为他特别能理解他们失去亲人的痛苦,于是买了车票来做志愿者。在火车上听说飞机场比灾区更需要人手,他就直奔机场来了。

我问他打算干多久的志愿者,他说,这里需要多久就干多久,这里不需要了他就进灾区,总能找到事情来做,计划是两年左右。我说,志愿者没有工资,你如何生活呢?他说,当志愿者是管饭的,我一个人,只要有饭吃还怕什么。

记者从加拿大红十字会联络人张云红女士那里了解到,大地震虽然过去一个月了,但是后期还有大量更加重要的事情要做,例如防疫、让500万灾民过正常日子等等,抗震救灾将是一个长期的任务,因此红十字会总是需要大批志愿者的。

与周再发告别,他那汗腻粗黑的手是我从来没有握过的。

灾区日记

第五天-都江堰市 周一 2008-06-16

「快呀,快呀」
54岁的杨小齐心急的向前走,渴望带我们去看一看都江堰市。她很兴奋但也很紧张,因不知会看到些什么。我们走向河边,沿着河畔小径往前走。这里昔日是风景优美的河滨,但如今已变成民众的临时居所。我们穿插于他们的饭桌、睡床及电视机等杂物之间。在这堆帐篷之中,电视机是给人们一点儿快乐的重要东西。帐篷间原是居民的房屋,这时古老大梁交错重迭,大厅外露,墙壁剥落。

杨小齐带着我们在迷阵中穿越,人们望着我们都会打招呼,甚至有居民会到厨房看看有什么食物可供招呼。他们其实没甚食物,但还是要招呼我们。他们都是都江堰的居民,可惜我没有时间与他们谈话,因为杨小奇瘦小的身躯迅间便转到另一角落。她是多伦多来的,不过她家族在四川有长远历市,因此她很焦急要看一看一座大桥,是否能够抵受地震的破坏。
从远处看像是一座伟大庙宇似的,但走近了才发现原来是南桥的上盖。这建筑物依然屹立不倒,上盖下的木桥行人穿梭来往。我可以想象这大桥一定有上千年的历史,但对于杨小齐来说,这桥的历史远比不上与她家族的关系。她说:「中间两个大字是我父亲写的。」她指着桥顶牌匾两个金色大字。她父亲是这里一位高层官员,亦是一位艺术家,他去年辞世,享年96岁。杨小齐看着牌匾,眼泪夺眶而出。「它还在,所以我很感动。」

这数天来杨小齐要承受很多的东西。她是多伦多四川地震赈灾委员会的人,这组织筹集了五十多万元,赈济这里的灾民。她可以亲眼见到这些善款都用在购买清洁食水给灾民。她说:「人们都有干净食水,这对我来说相当重要。」她很高兴多伦多的人都乐意伸出援手,同时亦为这个市的民众感到骄傲。「这里的人都能活着,而且都设法重回正常生活,我可以说他们都在努力自力更生。」说话时杨小奇有感而发,稍作停顿后便又收拾心情,重新盘算着可以再把我们带到那里。

第四天-Ju Yuan 周日,六月十五日

新秩序。这三个字是唯一可以用来形容地震灾区一个月后的景象。在东倒西歪的大厦及临时盖塔的帐篷阵之中,师红兵位于Ju Yuan大街的发型屋生意如常,师傅忙得不可开交,剪发、梳理及剃头等,所不同者,是发型屋的椅子、镜子及吹风机都是放在店铺外面,连生意也是在帐篷下面做的。

36岁的师红兵说,他在地震后一个星期便复业,因为他的雇员要工作,而且这样做对这帐篷市的民众有帮助,可以令他们觉得好一点。他解释说:「我们是服务业的,我们可以帮助自己,也可以帮助他们。」他又说他们算得上够运,因为只是没有电,水不足,而他们有自己的发电机。

在这个受地震蹂躝的小镇,伤心的事情远远多过这类故事。这个小镇便是有一家中学倒塌,差不多300名学生罹难的地方。但军队和警察都拦着去路,不让人前往学校或走近一点看,也不允许我们拍照。

走过小镇,当地一家医院的名称实在讽刺。快乐医院如今变了一座墙壁砸毁,玻璃粉碎,没人进出的地方。在一座完好无缺的建筑物旁,可以是另一座完全粉碎

建筑物的瓦砾,这时会奇怪土地公是否在挑选它的受害者,造出这种任意的破坏。
离Ju Yuan不远是青城山,是四川省最古老道场老君阁的所在地。这清修之地亦不能幸免于地震的破坏。主持人张道长表示,地震初时像飞机在头顶飞过似的,巨响隆隆,但很快她意会到发生什么事。结果这座有1800年历史,建于山上及被列为世界文化遗产的文物,倾斜了25度。色彩缤纷的大石倒下堆起几尺高的瓦砾,地面的裂缝令到小径也分开两边。到后山区我们用了两小时攀上高耸入云的山峰,那里就是道教的发源地。张道长说,她担心民众的生活多过历史受到摧毁。她这样说:「相比起中国二千年历史,这只是小事,发展总会继续,我们可以面对,也可以在将来做得更好。」

张道长表示民众都很坚强,这次地震就像是一次「恐吓,或者是上天给我们的考验」,而她相信中国及甚至世界都通过今次的考验。她说:「就好像地震使中国人更象一家人,使全世界的人更加像关心家人般,关注这里的情况。」

九龙- 周六,六月十四日

在一堆瓦砾堆中,一个穿着绿色外衣的瘦小妇人,突然蹲下及开始哭起来。她伤透心地抱头痛哭,然后张开双手抬头望天,责问苍天,可惜她不会得到答案,而她现时最急需的是食物,不但她需要食物,她的儿子和孙儿也在等待食物。

他们从昨天到今天都没吃过一点东西,60岁的Ren Chang Xiu在哭诉着。他们有米也有木柴,可是生不到火。滂沱大雨使他们的柴枝及大米都湿透了。Xiu的44儿子通过翻译表示:「我们好像返回30年前一样,但那时我们最少也有自己的房子。」现在他们的房子只剩下木头、碎砖和推倒了的沙发。在这条人口200的村落里,大部分的人都同一命运。我们这时看见一个邻居拿了食物走过来,并说明天还会来。他自己的食物也很少,但还是愿意分享的。
在重灾区里这样的故事比比皆是,这里的守望相助精神正在逐渐发挥出来。问题是中国。中国虽然有新的「开放」政策,但还是有阻力。我们虽然拿到四川省政府发出的通行证,但郄在其中一个检查站被拒,说要得到当地地方政府的许可才能继续前进。我们最后还是通过了,但不久后又再遇到同一问题。于是我们干脆走到别的村落,就是这样遇上Xiu和她的家人。他们的不满转化为怜悯,其中一位亲人这样形容:「几百年来都未受过像我们目前的苦,现在我们在每天面对。」

在附近的Won Quan村,11岁的Song Pan Xiang坐下来吃午餐。她的家族很大,都挤在临时盖起的帐篷里,他们都是住在对面街的帐篷的。本来Xiang是很活泼的,但当和她谈到地震当天的情况,她的笑容马上消失了,然后是泪流满面。她说:「每次想到这些,我都很害怕。」她说那天她正在上学途中,建筑物的墙都塌下来,她害怕得要找妈妈。她有一些同学还难,现在还是很伤心,但她最少有自己的家人,有帐篷和食物。在此时此地,人们就只能要求这些,而这已是比很多人所有的多。

加拿大红十字会联络员张云红解释物资调度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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