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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过纳粹监狱的二战老兵费茨杰拉德

今年10月28日是二战老兵费茨杰拉德(Patrick Fitzgerald)85岁的生日,但是他在7个月前他已经离开人世。他的太太方女士(化名)介绍,他生命最后的两个小时是孤独的,护士最后一次看望他之后就出去休息了,等下午2点多回来,他已经永远地停止了呼吸。方女士每每想到这些都感到愧疚,不但为二战空军英雄的丈夫这样孤独的离去感到难以释怀,也为以前没有详细了解丈夫的战史而遗憾。在国殇日来临前夕,《加拿大都市报》记者与她一道翻查老兵的遗物,走访老兵的亲属,总算把他在德国上空历险、飞机击落被俘、重返家园团聚的历历往事剪接在一起。

费茨杰拉德生日来临的时候,方女士前往墓地看望他,同时也要将墓前的鲜花更换为冬季抗风的花圈。对于她来说,墓园就像另一个世界,也像是另一个家,同一块墓地上已经预留好了位置,让这对不同去的伉俪,在天堂可以永远守护在一起。

今天是你的生日

一个月前,方女士接到墓园的来信,告知她由于季节即将变换,原来铜制花瓶的鲜花要撤掉,花瓶在冬季需要倒放进墓牌内,这样防止雪水结冰把铜花瓶冻裂。然后每个墓穴可以定制一个冬季专用的花圈,可以固定在墓前。

■英俊的兄弟三人,中間是費茨杰拉德。

方女士表示,墓园真的像另一个世界,里面的事情都是新奇的,她感觉就像买了另一个新家。前段时间她在报纸上看到有两名窃贼到处盗窃墓园的铜花瓶和墓碑,她就担心丈夫的墓会不会被盗。因为她感到丈夫实在是太不走运了,她声称:丈夫的去世非常意外和离奇,感到所有不幸的事情都集中在一个人的身上。

在丈夫的墓前,她小声地说:我来看你了,带来了你最喜欢吃的鸡蛋和橘子。瑟瑟的秋风中,方女士的身形显得憔悴。丈夫的离去完全改变了她的生活,几个月来她都不能相信这是个事实,都以为丈夫出门了,还应该会回来。

她表示,以前费茨杰拉德总喜欢对她讲战争的故事,电视频道也总是固定在历史频道,看的书也都是战争回忆录。她对这些事情并不感兴趣,作为在新中国长大的她,接受的完全是不同的战争历史教育,很多时候还会和丈夫为战争的正义与否发生争执。现在她后悔道,那时候应该多听他讲讲,这是最真实的战争史啊。

迫不及待生日参军

方女士对记者回忆道,丈夫像一个战争狂人。在她为数不多的记忆中,她印象最深的就是丈夫在18岁生日的时候就去征兵站报名参军。她表示,18岁是当兵的最低年龄,他早就想着当兵,所以生日一到就去了。那时候他的父亲很不情愿,因为弟兄三个中他是最小的,两个哥哥早就参军出门了,剩下这一个不但参了军还是空军。空军当时的伤亡比例很大,父亲听说儿子当了空军就有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记得丈夫曾经跟她讲过,报名后他的父亲曾经阻止他,还到征兵办公室陈述了家里两个儿子都已经参军的事实,希望他们不要让小儿子再去了。他得知以后非常不开心,甚至开始怨恨父亲,不和父亲说话。为了缓和这种紧张的气氛,父亲带他看了一场当时非常流行的电影《乱世佳人》,这部描写美国南北战争的巨片,算是父亲对儿子表达一种歉意,但费茨杰拉德最终还是跨入空军的大门。

方女士说她一直以来都有一个疑惑,这就是她实在不明白家境这么好的丈夫,为什么一定要参军打仗,加拿大根本没有受到攻击,他就要冲着去海外打仗。丈夫也曾经回答过这个问题,但是比较简单:不能让德国人这么做,不能。

在方女士家的旧相册里,记者看到了老兵费茨杰拉德的三张照片,一张是兄弟三人幼年时的合影,三个肉嘟嘟的小男孩,即使以现在的眼光来看也是可爱之极;一张是兄弟三人的戎装组合照,三个威武的青年军人,英气逼人;还有一张就是二战结束后,兄弟三人荣归故里和父亲的一张合影,据说那张照片当时还刊登在多伦多一本杂志上。尤其是费茨杰拉德是从德军监狱中释放归来,说明父亲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死里逃生而破镜重圆,老父亲欣喜若狂。

残缺的记忆

在费茨杰拉德的遗物中有一枚诺曼底登陆的勋章,但是他的战事记录却是从诺曼底登陆后的1944年8月份才有,对于诺曼底登陆的6月6日的纪录是空白,方女士也不太清楚。为了弄明白费茨杰拉德的从军经历,记者和方女士驱车前往费茨杰拉德兄弟三人中唯一健在的二哥家,这位88岁的老人John居住在多伦多东北部的小镇Uxbrigde,现在已是病魔缠身卧辗转病榻。

John以前也是空军,幸运的是他一直在加拿大空军驻英国和印度的司令部工作,因此几乎没有遭受过炮火的蹂躏,也没有太多惊险的经历。他记得弟弟自1942年参加空军之后一直在进行训练,他说安河就有好几个空军训练基地,他们经常在湖面上进行轰炸、侦查、瞄准训练,这种训练时间长短不确定,经常要转场。费茨杰拉德在轰炸机上的岗位是机枪手,负责空战对敌机的射击,他结束在加拿大空军基地的训练之后,1943年3月就到了英国约克市附近的Rufforth基地,在新组建的1663重型轰炸机培训团进行训练,一直持续到诺曼底登陆之后。

John觉得那个时候弟弟应该是训练为主,那个训练团主要是把中型轰炸机的成员培训为重型轰炸机(Halifax II号轰炸机)成员,也参与一些辅助的军事行动以获得实战经验,随后才会被分配到实战航空联队。

根据史料记载,在这个远离战场的训练基地实际上也不太平,它存在的26个月的时间里(战后解散),总共有60架Halifax II号轰炸机在训练中因事故坠毁。在费茨杰拉德发黄的飞行日志上记者看到,他在诺曼底登陆的前一日执行的是一次见习飞行任务,所飞的机型就是Halifax II号轰炸机,机长也是后来一直和他在一起的军士Millard。至于他当时执行的是什么任务,他也没和哥哥谈起过,这些往事都随着故人的离去而变得模糊起来。

特殊使命的578联队

费茨杰拉德1944年7月21日正式加入英国皇家空军578联队,编号为CAN J. 89601。这个联队也是组建不久的新单位,主要目的就是为了配合诺曼底登陆。记者翻查了这支部队的历史资料了解到,在盟军计划诺曼底登陆前几个月,发现法国的铁路网十分发达,德军可以迅速往全国各地调派军力。盟军就计划在登陆前先要把法国境内的铁路网摧毁,但这毕竟是在法国,平民百姓是盟国居民,铁路沿线都是密集的村镇,盟军不能像轰炸德国那样肆无忌惮。而且当时轰炸机的精度远远不够,不能说炸哪儿就炸哪儿,往往是大规模的毁灭性轰炸,伤及平民在所难免。

为了能精确打击,减少法国百姓的伤亡,英军就在英国皇家空军51联队的基础上于1944年1月组建的一个重型轰炸机联队,机型为4引擎的Halifax III轰炸机。这支部队存在的时间也不长,在1945年3月就撤销编制。他们总共执行过2,722次任务,袭击了德军107个目标,投掷了9,676吨炸弹,共损失46架飞机和219名机组人员,还有60名机组人员因飞机坠落而被俘,费茨杰拉德就是其中一员。

该联队存在的时间虽然很短,但是他们一共获得过79枚卓越飞行勋章、144枚卓越飞行十字勋章、2枚卓越服务勋章。飞行员CJ Barton把一架被击中的飞机开回基地而获得了最高荣誉的维多利亚十字勋章。联队首位队长还获得美国总统颁发的作战勇敢银星勋章。

他们的任务当时高度机密,德军一旦探知他们的企图,基地就会成为主要袭击的目标,因此中队的人员除了几个主要负责人之外,当时都不知道组建的原因。此外,轰炸法国铁路网的时间还不能早,以防止德国人在登陆日前把铁路修复,实际上是在登陆日的三周前才开始大规模的轰炸。

诺曼底登陆之后,他们的主要任务改为袭击一些不大却非常重要的敌军目标,比如能发射远程火箭的V1阵地、V1军火库、坦克制造厂和军需仓库等目标。据说他们曾经袭击过一个航空炸弹军火库,那里存放着1万枚重型航空炸弹,这些炸弹计划一周后以每天1400枚的速度全部投放到居住有百万人口的伦敦,如果让德军得逞,战局将会完全改变。为此在1944年7月28日,盟军出动199架战机,其中159架轰炸机前去执行摧毁德军火箭阵地和军火库的任务,最终战果辉煌,飞行员在飞机上都可以看到军火库葬身在一片火海之中。从某种意义上讲,他们拯救了伦敦,也拯救了英国。

然而这段时间也是战争最残酷的时候,在21周内578联队损失了75%的飞机,他们在战争中损失的46架飞机,有40架是在这段时间被击毁的。艾森豪威尔威尔将军在纪念诺曼底登陆的讲话中指出,对法国铁路线的破坏相当成功。就是在表彰这支专门组建的578中队,当时只有他们在执行这项任务。

鹰击长空阴阳一线

费茨杰拉德去世之后,方女士在他的钱包里除了银行卡和现金之外,只发现了两样个人物品,一张是1995年方女士给他的相亲照片,还有一块剪下来的报纸,上面记录着盟军空军的伤亡比例。在英国的空军中,他们来自加拿大、澳大利亚、新西兰和英国等,有51%的机组人员牺牲,9%因事故牺牲,1%被击落后逃脱,只有24%毫发未损。牺牲的55,773名空军中,有9,919名加拿大空军人员。

方女士回顾说,丈夫经常讲每次出发都有一去不复返的感觉,而事实上战争中空军有51%的战损,他们每次任务前可以吃到鸡蛋和熏肉,好像每一次都是最后一餐一样的感觉,但是在那个时候已经没有害怕了。

在他的日志中记录了首次参战的会议,时间是1944年8月3日,他们驾驶Halifax LL558号轰炸机上午11时43分起飞,共有21架飞机参与了此次行动,任务是对德国V1火箭发射阵地进行日间轰炸。方女士表示,现在想起来他们真是去捅马蜂窝啊,轰炸一些民用设施可能抵抗还比较弱,但德军火箭战地部署了强大的防空火力,情况变得更危险。日记记录显示,英军的轰炸机群遭到德军顽强的抵抗,尤其是在机群返航的时候敌人的炮火更猛。费茨杰拉德驾驶的飞机虽然没有被炮火击中,机翼却被另一架飞机所掷的炸弹击穿,好在最后安全返航,惊心动魄的行动历时4个多小时,让他知道轰炸德军不是好玩的。

1944年12月12日他们对德国Essen发动空袭,虽然天气不好,但是有空中目标引导机指引目标,攻击还算顺利。德军有2架单引擎飞机在目标上空巡航,英军一架轰炸机的尾部机枪还向德机射击,对方居然没有还击,也没有对英军轰炸机发动攻击。费茨杰拉德所在的飞机由于一部引擎失灵和油料短缺,临时在附近的美军机场强行降落,不料机翼擦地,飞行员紧急收回起落架,飞机最终还是撞到一幢建筑上,投弹手被撞断三根肋骨,其它人员无恙。他们还在飞机残骸前照了一张合影,哥哥John至今还保存着那张照片。

虽说这次有惊无险,在紧接着的一次行动中,他们终于遭遇滑铁卢。1945年1月16日,联队的16架飞机对德国Magdeburg进行夜袭,他们驾驶的编号为NA 603轰炸机从基地起飞,携带一枚2000磅的炸弹和1166枚4磅的燃烧弹。当时联队有16架飞机一同前往,到达目标上空他们刚投弹完毕,有一架德军的战斗机从下方袭来,炮弹直接击中油箱和引擎,投弹瞄准手Ivor Glyn Owen也被直接击中,他当时就牺牲了。机长Robert Leonard Maloney命令其它人员弃机跳伞,他自己却坚持到最后一刻也不幸牺牲,当天牺牲的还有一名飞行员。

其它4名成员跳伞落入敌占区,方女士还记得丈夫曾经讲述过这段历史。那时正值德国的寒冬,他踏着积雪跑进一户德国居民家。那家人还算不错,给他吃的喝的,还让他在壁炉前取暖。但第二天早上还是把他交给德军了,从此开始了他的战俘生涯。

兄弟在英国一间酒吧相逢

费茨杰拉德的战机被击落后,家里就收到了英国空军关于他的失踪电报,老父亲心急如焚,要在空军司令部工作的二哥John四处打探消息,最终通过国际红十字会确定他还活着,在德军战俘营。这下家人才算放下心来,好在没多久战争就结束了,费茨杰拉德被释放回来。

哥哥John回忆道,他当时在空军司令部服役,知道弟弟什么时候在哪里被释放,当时是他亲自到战俘营去接弟弟。John告诉记者,开始他跑到监狱,结果扑了个空,就告诉弟弟的战友他会在一个酒吧等他。兄弟二人就这样浪漫地在英国见面了,费茨杰拉德当时惊讶极了,因为他想不到哥哥会在这里等他。

兄弟二人畅游了伦敦数日之后返回家园,多伦多一家杂志的记者闻讯赶来,拍下了那张很有历史意义的全家福照片。他的大哥最早也是空军,后来改到陆军坦克部队,一直做到坦克部队指挥官。兄弟三人都凯旋归来,有惊无险。

John回忆这段历史时总在说:德国纳粹分子太坏了,一定要打。他的夫人也表示,当时年轻人都去当兵了,也没考虑那么多,为加拿大而战没什么说的,她说她当海军的哥哥也牺牲在英吉利海峡。

他孤独地离去了

方女士声称,最让她感到心碎的是,这个照顾自己14年的丈夫,最后走的时候是那样的孤独。她表示,以前总觉得自己是一个坚强的人,什么都可以抗下来,现在丈夫突然走了,才知道没那么坚强。

丈夫去世前的一周成了她难以忘却的噩梦,她坚称丈夫完全是死于医疗事故,她认为加拿大的医疗体制存在问题,病人没有选择的余地,到了医院就只有听天由命了。

对于方女士的指控,由于整个事件还在调查当中,《加拿大都市报》记者正与相关医院院方以及加拿大退伍军人事务部联络,目前还没有得到确切的答复,两方面都称要做深入的调查才能回复记者的疑问,因此本报随后将会在取得相应响应后继续报道。

在整个采访过程中,记者透过费茨杰拉德的日记和照片,可以看到那些为加拿大奉献了青春和生命的英雄,他们的故事应该流传下来,并且告诉今日每一个活着的人,因为他们曾经为了加拿大而战斗牺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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