史海：光绪的弟弟小醇王不跪德国皇帝

乾隆末年，曾因为英国使臣马戛尔尼万里来中国，因为不肯跪拜中国皇帝，闹出很大事端，最后虽然由英使臣单腿跪了结，但大清还是认为不合礼仪，以后几朝皇帝基本不接见西方使臣。那时中国还以老大自居，唯我天朝最大，洋人被看做是没开化的蛮夷。不想以后事情颠倒过来，到晚清变成唯洋最大，慈禧忍不下这口气，怂恿义和团闹出庚子之乱。辛丑条约不仅赔偿巨款，条约还规定由醇亲王赴德国专程道歉。小醇王当年才18岁，皇帝，太后当然不可能去道歉，作为光绪皇帝的兄弟，他只能承此大任。可是没想到醇亲王到欧洲，德国提出他见德皇要跪拜，欧洲并没有跪拜之礼，这无疑是报复大清一贯自大的成心刁难，真是今非昔比。

醇亲王为什么专门要去德国道歉，因为义和团当年在大街把德国公使克林德打死，德国为此耿耿于怀，克林德夫人一定要老佛爷偿命，经调解才同意在打死克林德地点东单建立石牌坊，这个牌坊现搬到中山公园南门，题额改成郭沫若写的“保卫和平”。另外就是由皇第载沣亲赴德道歉。清廷组织了一个庞大道歉团，这应该是有清王爷第一次出洋，何况是第一亲王，团里外交官也有，但大部分是佣人，王爷排场还是要摆，道歉团从天津乘船到上海，再从上海乘洋轮去欧洲。经过一个多月登上欧洲大陆。

醇亲王道歉团途径上海的排场

没想到走到意大利，德国外交部就提出跪拜德皇的苛刻要求，对这突然袭击，道歉团无所适从，结果一行停在瑞士。让大清驻德使节马上交涉，声称跪拜有辱国体，万万不可。另一方面告德国，王爷身体不适，需要休养。德国本来就是借机侮辱大清，提出妥协方案，王爷鞠躬，随员磕头。德国鬼子非要看中国人磕一回头，真有点以前大清非要洋人磕头的以牙还牙。载沣还给德外交部转德皇电云：以跪礼我国万难应允，于德既无所取，更与两国体面大有相关，恳请德皇宽免。载沣这一停就是十多天，两边电文频繁。载沣还致电慈禧求旨，还是总理衙门有能人，找到一份同治十二年 (1873年) 与外国人的协定，凡中国人与外国人往还不行跪拜之礼的条款。德方表示应允不再让随行跪叩之礼。终于得到德国同意免跪拜消息，载沣等立刻乘夜车赶赴柏林。

当时朝野把载沣没跪拜德皇当成一次外交胜利，驻德使臣受到嘉奖。但洋人普兰德曾述此事曰：德国为跪拜事“迟疑多日，卒迫于中国向来外交拖延忍耐之手段而让步”。载沣等欧行花了18万两银子，为了面子，在瑞士住着，再花几十万也不怕，德国鬼子这种猴急脾气，显然耗不过，让大清小胜了一场。不过在载沣拜见德国皇帝的仪式上，可能以前跪拜事闹得，由于过度紧张，进了德宫险些摔倒，还是驻德使臣吕海寰适时地搀住了他，并俯在载沣耳边，做出有话与之私语的样子，在众目睽睽的外交场合避免了失态场面的发生。

醇亲王一行在德宫前合影

18岁的载沣这次欧洲之行，给他留下深刻印象，1915年，已经退位三年多的载灃，偶从旧书摊购得记述他这一经历的小书《醇亲王使德始末恭纪》。在书的扉页上，他写下了这样一段话：“予于光绪辛丑年，使出洋已成陈迹也。兹于越十四载。宣统乙卯冬十二月二十六日 , 在旧书肆购得此编不胜今昔之感慨 ! 其世事沧桑，时虞变化，而今回忆十四年前，竟如一梦焉!”此后，这本书经他一阅再阅，又分别写下批注。1922年，他写道：“越二十一稔岁 ，逢壬戌，余已行年四十。再检出是册翻阅之，余弥增感谓，其世态沧桑，时生变化，自辛丑至今局势大改而特改，中外皆然，吁可叹甚矣 !”1941年，他写道：“越四十年，庚辰正月，余己行年五十有八，检出此册一观，无限感慨焉 !”1946 年，他写道：“丙戌正月一观，尤觉珍贵，旧事重提也。余行年六十四矣。”

载沣感叹“世态沧桑，时生变化。”正是清朝对洋人先倨傲自大，后又几乎卑恭屈膝的写照。还是周恩来英明，新中国成立后，给外交定了个原则“不卑不亢”。这条可来得好不容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