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然：谁令这出女人真情剧落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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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是9月29日，一个很值得纪念的日子，就是我们三个好朋友主持“下午茶”最后的一日……想起我们在美加华语到现在真是十几年了……十几年来我们经历过好多波折，好多转折，好多开心唔开心……直到今时今日，我们觉得应该全身退出了，因为我们已做到我们的责任无愧于心……

两位姊妹，我们今日一起行出这个门口，是我们自己行出这个门口。刚才我回来真的很感慨，开始落叶啦，天气开始冻啦，人很冻，很寒，但是呢，如果有温暖呢，我们不觉得寒，但是依家我话比你们听，我的心好寒，所以我希望回到我的家，我的家是个很温暖的家庭，可以给我温暖……

十几年来，无论感觉是苦中作乐又好，自我满足又好，我们都能够在这十几年将艰苦日子化为苦乐，十几年是个不短的时间，我终于感到现在是心疲累累，是时间终止这个旅程了。在这里，我衷心感谢十几年来对我们不离不弃、全力支持的听众，在我们这么脆弱的情绪之下，话短情长，一切尽在不言中……

――苗可秀、江雪、杨虹9月29日在《下午茶COFFEE BREAK》节目里真情道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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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城市，是由一些符号组合起来的，这些符号就如这个城市的名片。比方说，圆明园――四合院――老舍――大栅栏――中关村――天安门广场的升旗仪式，这是北京城的符号；维多利亚港――太平山――邵逸夫――旺角――跑马地――城市论坛，这是香港的符号。

居住在多伦多的华人是幸运的。因为这个城市是在中国以外，最具中国味的城市。这里除了居住有40多万华人外，有林立的中餐厅，有十多份中文报纸，还有数个中文电台，多家中文电视频道，相信这是悉尼、纽约、旧金山等海外华人聚居的城市都无法相比的。

十八年前，多伦多有了第一家中文电台，这就是“美加华语”（Toronto CCBC）电台。

十六年前，曾在香港影视圈名声显赫的三位女星：苗可秀、江雪、杨虹为“美加华语”开出一个清谈节目“下午茶COFFEE BREAK”，这个以悠闲、高贵、怀旧、姿整、小女人情怀为主题的节目，成为本地华人移民生活的一道风景线。

资深主持人麦之华女士在闻知这个长达16年的节目一朝遭压而夭折后相当感慨。“今日多伦多居住着许多来自香港的移民，对于那些上了年纪的人，他们对旧日香港的怀缅，以及对过去时光的回忆，多是通过这个节目，令往昔情怀一一维系。如今这个节目忽然没有了，而且是以这种截然终止的方式结束，很悲哀。今后要找到这样的人来做这样的节目，恐怕相当艰难。”

确实，假如你听过“下午茶”节目，你应该知道这个节目的价值。它像一本香港老相册，亦像是一堵香港老城墙，或者是一扇富裕人家的美丽屏风，如今让一个不懂得珍惜的小孩子烧毁了，这种破坏有如撕心裂肺般，令人窒息。

我们应该珍惜的最后一道风景线，在秋叶飘落的这个下午黯然消失。余下的，是惆怅、失落和苦悲。这也是这些天来，报纸、电台竭力渲染“苗可秀、江雪、杨虹下岗”事件的真实原因。

究竟是谁令这出都市女人真情剧落幕的呢？戏里戏外的故事又是什么？苗可秀、江雪、杨虹为何在记者会上欲言又止，顾左右而言他呢？我们不妨将故事推回到三个多月前。

山雨欲来 昨日不再

10月3日下午，苗可秀、江雪、杨虹在城北一所哥尔夫球俱乐部举行记者会，就她们三人离开多伦多中文电台（TCR）的事情作出说明，但令与会者困惑的，是无论记者们怎样追问，三位主持均不愿意说原因，只强调她们心身疲惫离开TCR是迫不得已，是在不被珍惜，不被尊重，且被指责为“只可共富贵，不可共患难”的前提下心寒失望，最后选择自己走出TCR的大门。

虽然至今三位主持没有就她们离开TCR的原因作细节的解答，但撇开谁是谁非或谁对谁错，作为一个深受听众欢迎，且有着16年历史的节目，最后竟然走到不欢而散，主持人选择透过大气电波，含泪向16年与她们不离不弃的听众诉说心很寒、心疲累累，这确实令旁观者摇头慨叹。

要搞清楚三位主持的辞职内幕，光听一边的声音是不合理的。“多伦多第一报”记者在完成对三位主持的采访后，曾给TCR的负责人、也即是TCR的老板林国章先生的女儿林小姐的电话留言，但至发稿时，林小姐仍没有回记者的电话。为此记者特意采访了9月29日同被中止节目，曾在TCR担任节目与推广部经理杨沛欣小姐。

据杨沛欣介绍，TCR是次整顿涉及面相当广。以她自己为例子，她星期六的“增值八达通”、以及与同事合作的“普粤英一家亲”这两个节目，在预先没有给出任何理由的前提下忽然被斩。

本来，一个企业，从节流出发，通过裁减人员谋求节流是件相当普遍的事情。再说透些，一个电台，老板从经营效益出发，通过削减和压缩节目，也没有什么可非议的。但苗可秀等认为，公司在节流过程中令她们感受不被珍惜，不被尊重，这是她们心寒的原因。对此，杨沛欣怎样看呢？

对于“不被珍惜，不被尊重”之说法，杨沛欣身同感受。“本来，公司一下子取消那么多节目，不是一个两个主持面临离职，应该按照公司化的规则来处理，即应该开个会，说明一下原因，或者解释一下理由。但事实是，公司并没有这样做，原本我为10月份的节目约好了嘉宾，但林小姐一封电邮，没有说明原因，就宣布结束了我的节目。我知道有同事对此很不理解，特意到公司去问原因，公司并没有耐心地给她们解释。”

杨沛欣说，当她收到电邮时，并没有觉得惊讶，只是摇摇头，觉得公司这样做很不专业。“我们中的许多人，像陈煖碧同我，在TCR工作了相当长的时间，算是第一批的元老。过去这些年来，电台经营状况不好，我们本着一份珍惜和爱，倾注了大量的心血，目的是希望维护好TCR这个大家庭。但最后我们面临的结果是一样的。钟丽嫦在香港就是很出名的DJ，她的节目质素是什么，听众心里很清楚。”

据了解，TCR此次大动作，被斩掉的好几个节目，都深受听众欢迎。像何嘉丽主持的“嘉连威乐道”，杨沛欣的“增值八达通”，钟丽嫦的“嫦在我心间”，张菲菲的“女人沙龙”和“Faye的地球村”，以及别具特色的“普粤英一家亲”。这批节目主持人中，除来自上海的张菲菲是大陆优秀节目主持外，其余均是来自香港，是属于有名堂的资深人士。

左走右走 结果一样

公道地说，苗可秀、江雪、杨虹此次离开TCR，不是被“炒”，一切正如她们所说的，是“我们自己行出这个门口”。问题是，是什么原因致使她们自己走出这个门口的呢？

杨沛欣说，她对三位主持忽然离开TCR亦不感惊奇。“我是2005年10月开始担任节目与推广部经理，当时公司的经营状况不是那么如意，那时程乃根先生向林生提议请我回去，因为过去我曾在TCR工作过（1990年至2000年），后来离开一段时间，我想程生建议我回去，一是知道我有这方面的经验，熟悉TCR的情况；另方面，程生很清楚我的性格。我是个很硬正的人，不会妥协，他认为我可以帮到这个台。”

据杨沛欣介绍，2005年她回TCR工作后，发现公司经营确实面临很多的难题。而最主要的，是员工的士气提升不起来。“焦点在于欠薪上，公司有时欠的时间过长，我作为公司的负责者之一，就向老板反映。本来很多时候，是轮不到我来说的，我上面有CEO，还有林小姐，但员工去找文世昌（CEO），或者找林小姐，经常得不到结果，推来推去，最后员工自然会来找我，我有什么办法呢？只有给老板写信，结果我得到得的答复是他们认为我身为节目与推广部经理，手指拗出不拗入，说我思想很负面，这给我的工作增加很多压力。

“无须隐瞒，‘下午茶’三位主持在TCR内薪酬算是高的，不过，假如与她们的名气，她们的资历，以及她们的身份和能力相比，却不算高。当TCR出现经营问题时，老板想的只是节流，他自然会从削减高薪酬处着想。当时我有个任务，就是要降低‘下午茶’的开支。按照他们的设想，要不就是留一个人做节目，要不就是削减节目时间。当时我顶住没有这样做，因为这个节目的口碑很好，也是个赚钱的节目，能得到商家的赞助，我不想因此而乱了阵脚。我没有这样做，上头自然很不高兴，后来我对他们说，我是不会去做这件事的，如果老板坚持要做，那就由你去做，如果老板不做，谁要做，就让谁做吧！”

杨沛欣说，在斩节目裁人降人工方面，她的理念与老板完全不同，这是她辞去节目与推广部经理的原因之一。“另外还有我看不到公司对我的支持，加上我的母亲亦需要我照顾，在这种状况下，我于今年6月正式向公司辞去节目与推广部经理的职务，只保留我自己的节目工作。”

杨沛欣说，她不清楚这次公司究竟是怎样与苗可秀三位主持说的，也不清楚公司拟采取什么措施令她们心寒。“因为我已经不在位，什么人怎样处事，不是我能关心得了的，所以，我无法推断事情的真相，也不想知道。”

如此说来，三个月前，无论作为节目与推广部经理的杨沛欣怎样抵抗，都无法阻止“大刀落下”。

向左转向右转，本来是两个不同的极，但殊路同归，怪谁呢？

比金钱更重要的东西

本来，TCR发生裁员减节目这样的事情，谈不上是“地震”，这样的生活剧每天都会在我们这个城市启幕落幕。问题是，这场戏的主角，是三位有来头的资深主持人――苗可秀、江雪、杨虹。

这里，有必要简略地向不熟悉的读者介绍一下苗可秀、江雪和杨虹。苗江杨三位今日在香港演艺界堪称为前辈，均是见过风雨，有过经历，看淡人生，知足常乐的人。譬如苗可秀，当年与李小龙共同演绎了一系列的武打片，在银幕上是顶天立地的硬女子；譬如江雪，与她齐名的前辈有林凤、南红、嘉玲、夏萍、丁莹、白茵、苗金凤、雪妮、陈宝珠、萧芳芳和薛家燕等；而杨虹同时代的演员，则有林黛、夏梦、卢燕、石慧。

苗可秀、江雪、杨虹三位移民加拿大后，求的不是金钱，不是名利，而是一份舒适和自在。16年前，她们投身TCR，一切正如江雪所说的，是从当义工开始，目的是回馈社会，报答多年来关心和爱护她们的影迷。

事实上，TCR自有了苗江杨的“下午茶”后，16年来，一批忠实的听众对她们不离不弃，恍如一个大家庭。据杨沛欣介绍，很多时候她们三位与听众见面，互称大哥小妹，感情很真，很深。苗可秀说，逢年过节，听众当她们是细蚊仔（小孩子），给她们利市包，句句关心，处处问候。

TCR在多伦多创立18年，最珍贵的资源是什么呢？不是可用金钱计算的设备，而是如苗江杨这样的人才，包括杨沛欣、陈煖碧、钟丽嫦在内，她们十多年来与TCR患难相交，不离不弃，她们才是最珍贵的资源，是TCR的镇台之宝。

杨沛欣对于TCR近期发生的事情有段话很精辟独到：“我们在公司不是一年两年，是十多年。公司好的时候，我们个人并没有获得比别人更好的待遇；公司经营出现问题时，我们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它，为什么呢？就因为我们将TCR看着是我们的家。现在的结果不是我们不要这个家，是这个家不要我们。

“公司的经营者忽略了一个很重要的问题，就是没有将员工看着是这个家的一部分。公司经济状况不好，不是与全体员工手拉着手共同面对，不是想尽办法开源，而只满足于节流。他们不懂得如何善待员工，看不到员工的心，一有风吹草动，就认为是员工的问题，好像他们都是蛀米大虫。公司不懂得尊重员工，爱护员工，你说员工能不心寒？

“电台与报纸很相同，既是商业，亦是媒体。经营者应该珍惜媒体人的品位，将所有的爱心，对这个企业付诸更多的情感，只有这样，才能打造出更好更精的品牌。”

曾担任TCR节目与推广部经理的杨沛欣的这番肺腑之言，不知道能否传到林国章先生的耳里？假若能传过去，是否能引起他冷静的反思呢？

结束语：一次不用开咪的直播

杨沛欣说，她的性格与苗可秀、江雪、杨虹三位不同。当她做完最后一辑的“增值八达通”后，她仍旧像以前那样，不动声息地与听众说“再见”。

当然，用杨沛欣来比苗江杨确实有些不合适。经历过9月29日风波之后，她们三位的心情逐渐平静。

为了报答16年来听众对她们的支持与鼓励，苗可秀、江雪、杨虹定于10月19日下午1点到3点半（即“下午茶”节目时间），在Star Walk天星国际美食举办一个“与旧友新知友情约会欢聚下午茶”的活动。这场被称为“一次不用开咪的直播”，希望能令多伦多的听众，看到另一道风景线，正在悄悄建立。（木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