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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士兵回忆柬埔寨维和 战友被炸碎

凤凰卫视4月22日《凤凰大视野》,以下为文字实录:

陈晓楠:纪录片《S21—红色高棉杀人机器》,记录了一段让柬埔寨人无法忘却的记忆,红色高棉执政时期,不但让柬埔寨失去了200万人口,也让柬埔寨前国王西哈努克,失去了5个孩子和14个孙子,然而推翻红色高棉极端统治的却是外来入侵者越南,虽然柬埔寨人民获得了一时的解放,但是成为亡国奴的现实,又摆在了西哈努克面前,为了赶走侵略者,西哈努克不得不放下私仇,他说,我宁可死在“红色高棉”人手里,也不愿被越南人解放,生活在失去独立的祖国,于是,西哈努克和仇人红色高棉联手,为赶走侵略者开始了漫长的战斗。

解说:“红色高棉”政权的结束,并没有给柬埔寨这块土地带来和平,越南的入侵,使柬埔寨开始了一场长达12年的战争,柬埔寨问题,也成为国际问题的焦点。

西哈努克一直在努力,他希望通过用非暴力手段,解决柬埔寨问题,1991年和平谈判在巴黎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10月23日,柬埔寨问题国际会议,在巴黎复会,参与柬埔寨问题的18个国家的外长和柬冲突四方正式签署了《柬埔寨和平协定》,通称《巴黎和平协定》,柬埔寨实现了国家的和解。

马继东:西哈努克亲王呢,这个对钱其琛外长说,这次要派出的维和部队希望中国也派部队参加,钱其琛外长向中国的领导人转达了这个意思。

蒋振西:当时我们那个就是,这个安理会开完会以后,因为牵扯到柬埔寨这个事情呢,我们也想就是要参与呀。

解说:对于和中国三代领导人都有深厚友谊的西哈努克亲王的请求,中国政府自然义不容辞。

蒋振西:我就跟那个联合国维和的那个军事顾问呐,那是一个加纳人叫迪波玛,他是管这个的,开始我问他下边的,我说你们要不要我们出兵呀,派点人吧,派点人去,他说你能派多少?我说你要多少啊?

解说:1992年3月11日,联合国秘书长加利致电中国政府,希望中国派一支部队,参与联合国驻柬埔寨的维持和平行动。

马继东:当时呢,我记得批示的时候军委领导有杨白冰,其他几个领导是,有是刘华清吧是谁批示的,向江主席和李鹏总理请示嘛,是否派出维和部队,江主席和李鹏总理圈阅了,给予同意。

解说:实际上中国政府已经做好了准备,中国实行改革开放政策,引起了世界的关注,中国军队要进行现代化建设,就要走出国门,融入世界。

李柏林:1987年,就咱们国防部呢就派出了考察组到了芬兰,芬兰呢,国家不大,但是它是维和大国,首先呢,就是听他对维和这个介绍,观看了他们的维和训练,维和演习,维和装备,这个对我们启发非常大。

马继东:走以前呢是举行了一系列的活动。

解说:这是中国首次成建制的派遣非作战部队参与联合国的维和行动,为了能出色的完成联合国交给的工程任务,中国工程兵大队带出去了当时国内最好的设备。

马继东:我们出去的设备都是中国一流的设备啊,出去了以后故障率比较低,但是自动化程度呢不行,人家日本呢带的有人工控制的这个装载机,挖掘机小型的,它可以不上人作业,减少危险,我们没有,我们就是普通的机械。

解说:1992年4月23日,金边时间15时,中国人民解放军赴柬埔寨维和工程兵大队的第一批400名官兵踏上了异国的土地,9个月后,又一批400名官兵接替第一支部队继续执行维和任务,根据联合国的要求,中国工程兵大队的维和任务,主要就是抢修公路,桥梁和机场,为什么联合国柬埔寨过渡时期权力机构所执行的监督停火和组织大选提供有力保障。

陈晓楠:《柬埔寨和平协定规定,从它生效之日时,到举行自由公正的大选,为过渡时期,联合国呢,在柬埔寨的过渡时期内,享有很大的权力,因此西哈努克和大多数柬埔寨人一样,把联合国当成了救星一样欢迎,他对联合国抱有太大的希望,他说和平是脆弱的,要靠各方的互信和共同努力,特别是联合国驻柬过渡时期权力机构要能有效的控制局面,然而联合国派出的22000名维和人员,如同杯水车薪,柬埔寨的政治暴力和武装冲突,仍在不断上演。

解说:在柬埔寨,5000人以上的派别有20多个,随着大选日期的临近,各党派相互间的暗中较劲,逐渐演变成了直接对抗,矛盾进入白热化。

马继东:我们是2月份抵达的金边嘛,整个的二三月份,就是金边的这个暴力袭击,不断发生的年份,到处就是爆炸声枪声,所以当时呢,我们赴柬工程兵大队呢,做了应急预案,遇到各种情况怎么处置,其中呢有一条就是要在营区的周围构筑防御工事。

李永良:就是提前我们把这个有预案,一个是咱们这个警铃,各个门口全部安成这个小喇嘛警铃,一按电钮,就是这个警铃声就响了,然后就是把这个交通壕,掩蔽部,我们利用这个业余时间,利用咱们这个机械全部四周给它挖通了,四个角上,东南、西南、东北、西北,这四个角,都有咱们这个掩蔽部,这个包括还有射击孔。

马继东:像我们磅同营区的防御工事呢,有五道防护功能,第一道就是壕沟,第二道是挡土墙,第三道是铁丝网,一共有五道才能进入到我们的这个核心地区。

李永良:5月4日那天情况大概是啊,5点多钟下午,这个大门口,就是东门岗报告,说这个西侧小树林有枪声,可能要有情况。

解说:40分钟后营区外,响起激烈的枪声,官兵们迅速吓倒刚建好的工事里面。

李永良:咱们配备的武器,就是这个冲锋枪,56式冲锋枪,每一支啊只配备是两个弹夹,就是60发子弹,当时情况打起来以后,我看到一伙不明身份的武装人员,就跑到我们这岗哨的下边,大概有20多个人。背着那大步话机看得清清楚楚的,最后我就悄悄的这个,副大队长啊,因为我们都有对讲机,就呼我说李永良,李永良你在哪儿呢?我当时不敢吱声,如果有这下边就是政府军,我悄悄的把这个关死了,有小小的一点声音,我说我在东门岗,他们有迫击炮,40火箭筒,还有这个轻机枪,步枪,咱们只有单一的冲锋枪,当时咱们营区,不有那个照明灯嘛,灯杆子有20多米高,到顶上我估计也就十几公分粗吧,它那个40火箭筒穿过去以后,这灯杆子不折,就从咱们这灯杆子中间穿过去,说打得特别准。

我对讲机我有嘛,对讲机就是一个频道,一说这个一呼都通,我当时跟他们指挥,就是冲着大门口两侧土堆打,因为大门口两侧,我们是挖那个交通壕的土堆,武装人员那就靠土堆这块,就猫那了。

马继东:这次呢双方激战90分钟,无一人伤亡,但是呢我们的装备呀,住房啊都遭到了不同程度的破坏。

李永良:第一天呢这个就国际,有一电台就播送了,说这个红色高棉袭击中国营区,可能与这有关系吧。

解说:随着没有人能确定,是谁发动了这次袭击,但随着大选期限的临近,柬埔寨的形势越来越混乱,6号公路上的一座桥成了各派势力反复争夺的焦点。

马继东:多难桥呢是处于两省的交界,磅同省和磅湛省的交界处,这个守桥权呢,是几派力量都在争夺的权利。

程清云:都是夜里来炸的,而且这个桥,我们现场勘察的时候,这个桥头呀还有政府军来站岗,但是我们都不知道,为什么还被炸。

我们上面的防暴队员呐用手摸,从这个三分队这个宿舍,摸到的已经,已经炸碎了。

马继东:那个多难桥所处的位置呢,是在6号公路上,6号公路是柬埔寨一条主要的公路,不论是大选还是其他的什么事务,这都是一条非常主要的公路,所以它这个守桥权就来回反复的争夺,用一句简单的话说,守桥人有油水啊,可以敲诈勒索这个老百姓,谁都想来守这个桥,所以在政府军占领这个桥,当守桥哨兵的时候红色高棉就不干了,红色高棉就暗地里破坏,他们白天在守桥,他晚上就破坏,所以这个多难桥就多次被破坏。

程清云:我们去了之后啊,首先是修这个桥,保证联合国这个车辆的畅通。

马继东:我们在柬埔寨呢,为了避免地雷的袭扰,所以我们要求呢,每座桥梁假设的时候,都要一天完成。

李永良:修路都是机械铺活多,人工具体干不多少,但是的话你架桥的话呢,全部是人工的,机械化程度没达那么高,当时这个好多战士架桥,那个肩膀子就扛啊,扛东西都把这个皮都晒脱落了。

视频片断:哎,你看一下,看一下,接好,好了,哎,别抬了,你下来,一二。

马继东:在柬埔寨期间,假设的最长的一座桥,全长39米,也是一天完成的,这就是一日桥效应,我们都实现了这一愿望,都在一天之内架成。

解说:恶化的柬埔寨形势,让联柬临时权力机构不得不预防不测,抢修上丁机场,为柬维和部队的撤离,开辟安全通道,但上丁机场的修复,却迟迟没有进展。

马继东:上丁是是柬埔寨东北省份的一个机场,叫上丁机场,这个是联合国维和部队最后做撤退方案当中的一个预备方案,就是其他道路,都被反对派给堵塞了或者占领了,都没法出去的时候,就用空运到上丁,由上丁再转运到老挝,再这个返回自己的国内。

那么联柬总部对上丁机场的这个建设非常关心,桑德森司令呢,每次碰头会上,都问起上丁机场的进展,而这个工兵处长呢,也总是为上丁机场的进展呢,闷闷不乐,就是上丁省的路桥部,雇佣的民工呢,又采取了计时工资,他一天工作给多少钱,而不是说你干了多少工作量才给多少钱,那么就助长了上丁工程部这些民工呢偷懒的作风,他一天到晚磨洋工,心想反正是有人给钱,我不敢活也有人给钱,所以呢我就约见了贝得利,跟他说呢上丁机场的任务,我们希望呢派出一支部队,去接替他那的民工去完成任务,保证能够在大选之前,能够修通上丁机场。

当时呢距大选呢,还有60天的时间,然后他就问我,是不是60天之内修好上丁机场,我很肯定的回答他,肯定是60天。

解说:在贝德利上校眼里,中国军队过于严格的军纪,会影响士兵的战斗力。

马继东:贝德利就问我,说是你们这么多的兵啊,你都要像母鸡关怀小蛋那样,天天把他抱到怀里,是不是意味着你们的兵啊不能吃苦啊,这个我说不是。

解说:作为中国赴柬埔寨维和工程兵大队的大队长,马继东主动请缨,修复上丁机场的任务,他是要让中国军队的良好形象,展现在国际舞台上。

马继东:我们接手以后啊,每天早晨四五点钟就起来开始熬沥青,白天在那个现场啊,熬沥青的这个温度啊相当高,大约能相当有七八十度,我们的战士呢被太阳和沥青烘烤的脸上的披,蜕了一次又长出一层新披,就这样的话在现场进行施工。

视频片断:哎,这还加,来来来。

解说:面对6900余平方米的跑道,联结道,停机坪,沥青面层的修复任务,中国维和工程兵大队制定了严密的施工计划,跑道只需修补,而联结道和停机坪,必须全面返修,这比重新修筑还要费劲,士兵们每天都在超负荷工作。

马继东:这个时候施工速度快了,友军也看在眼里,在机场担负警戒任务的是波兰步兵,最后他看我们是不分白天黑夜的施工啊,一到晚上呢,他们就把他们的运输车辆围着我们的施工现场一圈,若干个车辆开启大灯给我们照明,形成了一种联合国军并肩作战的局面,很感动人。

程清云:在后期的时候,形势相对紧张的情况下,特别临近大选的时候,我们在施工过程当中,为了防止发生一些意外,战士啊穿着防弹衣,背着枪来施工。

马继东:像这种不明身份武装人员的袭击呢,在我们的施工过程当中,不仅仅是上丁,在其他任何地方都时常发生。

解说:在施工现场,经常能听到远处传来激烈的交火声,冒着这种危险和烈日的炙烤,中国维和官兵苦苦奋战40多天后,这个被视为老大难的上丁机场修复任务完工了,贝德利亲自来到上丁机场进行验收,结果让他十分吃惊,合格,全部合格。

贝德利:我谢谢大家的努力,在过去的几天中,非常感谢你们的出色表现。

马继东:桑德森司令在那主持会议,还没宣布开始,贝德利呢,他就大摇大摆地走到桑德森司令面前,说司令我向你报告一个好消息,由中国工兵修复的上丁机场,已经圆满竣工了,我验收了他们的工作质量,非常好,这个时候呢?整个联柬的会议室里,官员都来齐了,大家听了以后呢,自发的热烈鼓掌一分多种时间,长时间的热烈鼓掌,对中国工兵的这个成绩呢,表示衷心的祝贺,这样就树立了我们中国工兵呢,一个在柬埔寨特别能战斗的这样一个形象。

解说:从1992年2月开始,联合国驻柬埔寨临时权力机构陆续派出约22000名维和人员,帮助柬埔寨实施《巴黎和平协定》,这也是联合国冷战后,最大的一次维和行动,尽管联柬临时权力机构,控制着柬埔寨的外交、国防、财政、公安和宣传等部门,但和平协定明确规定,要解除各派70%的武装力量,实际上只有三大派别分别交上了武器,作为协定签字方之一的红色高棉拒绝与联合国合作,因此暴力冲突还在继续。

身为柬埔寨最高委员会主席的西哈努克,握有对联柬权力机构的最后裁决权,但对国内形势也无能为力,他本人并不参加大选,他说我只是个傀儡,就好像宗教仪式上的木偶,当鼓声响起,我只能应声起舞,大选前他失望地离开柬埔寨,回到了北京。

陈晓楠:1993年5月21号,西哈努克亲王在乔石委员长为他举行的晚宴上盛赞,在柬埔寨参加联合国维持和平行动的中国部队,是联合国驻柬权力机构当中最好的部队之一,5月22号,也就是柬埔寨大选投票的前一天,西哈努克从北京返回金边,中国驻柬埔寨大使傅学章见到西哈努克的第一句话就告诉他,昨天晚上我们中国工兵营区遭到了袭击,有两名战士牺牲了,西哈努克当时一下就愣住了,说这么大的事我怎么不知道呢,他自言自语说,这是谁袭击的中国工兵营啊?是谁袭击了伟大的中国朋友?然后他对傅学章说,我只能以写唁函的方式来表示哀悼了。他又派他的女儿和女婿到中国工兵营区慰问了受伤的10位伤员,她们带来了鲜花花篮还有每人一张西哈努克签字的小名片。

解说:中国赴柬埔寨维和工程兵大队,一中队的营区位于斯昆,距金边90公里,营区由两部分组成,一南一北,中间是纵观柬埔寨中部和北部的6号公路,6号公路是柬埔寨国民经济的一条大动脉,也是柬埔寨大选,遣返难民的重要通道,而针对中国工程兵的袭击,就发生在一中队的北营区。

程清云:这个事情发生在金边时间,5月21号11点一刻左右,当时北京时间是应该是22日凌晨0点,我也是刚躺下,大概迷迷胡胡地就听到一声轰的一声炮响,这个高脚屋呢也在跟着颤,第一反应就是没想到我们遭到炮击,我们都感觉到,我们后面那因为,我们的高脚屋后面就是政府军的驻地,打他们的,可能落到我们营区打偏了,这时候我们第一反应就是首先,先掀开脚底下那个有一个口啊,我们这个工事,都像我们中国地道战似的,把那个口放在咱们这个床旁边,一有情况我们一掀开就下去了,下到工事里头,这时候啊,各个房间的各个班那,各个分队都组织人员已经来到工事,最后再查发现还是少两个人,陈知国受伤,在这个高脚屋下面,被我们的一个战士拖走,在往工事转移,我们把他接过来之后啊,还是发现还少一个人,接着上面就摸,屋里呀都是黑的外面那明显的这个枪炮声还在打着,在我们周围连着落了好几个炮弹。

我们上面的防暴队员呐用手摸,从这个三分队这个宿舍,摸到的已经,已经炸碎了。

马继东:有一发炮弹直接的命中了我们八班的战士余仕利的这个腹部,他当场就牺牲了。

程清云:一定要救伤员,有人员受伤,所以这边联柬机构的这个救护的飞机,也是很快在大队要求下,很快就起飞了,到了斯昆这个地方,到了营区上空没法降落,为什么?下面还在打着他们不敢降,后来这是降落在离着我们营区大概有两三里地,一个印度尼西亚的一个营区,降在那,我们把这个伤员送过去。

马继东:陈知国,是八班的副班长,当时呢还没有牺牲,但是由于流血过多,最后也献出了生命。

程清云:还有几个,一个胳膊啊,胳膊被弹片划伤了的,头皮被弹片划伤的还有陆陆续续还有好几个,特别是他的床挨床的一个叫许志军,耳朵已经失聪了,我们详细的勘察现场,这个炮弹,首先这个用的是火箭弹,肩扛的那个火箭弹,在营区的正前方打过来,穿过我们那个窗户前面是一个纱窗,上边明显的烧了一个洞,圆洞穿过去,从弹落点来看啊,人员受伤情况落在我们战士余仕利的身上,然后再穿过余仕利后面北侧的那个木板,打到屋外的一些沥青桶上,我们后来在沥青桶上找到了那个引信,那个炮弹的引信,所以呀,后来我们通过白天调查证实,是穿甲火箭头,从前面窗户进来落到身上,擦着,落在身上,射到后面去。

余仕利是来自于四川绵阳三台县的,他是1992年入伍,余仕利兄妹三人,他哥哥叫余仕胜,他的妹妹叫余和平,哥俩儿加起来“胜利和平”,陈知国是1991年入伍的,来自于重庆万州,城镇兵,这是个独生子,在连队就是个副班长,也是个文艺骨干,比较活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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