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家帮倒塌 中共官场家族帮症结何在

在 一个大多数人都没想到的时刻——2014年12月22日20时，中共突然公开原中办主任、中国政协副主席、统战部部长令计划涉嫌严重违纪，目前正接受组织 调查的新闻。面对突发其来的反腐盛宴，海内外媒体迅速调动一切能量，将半年前令计划二哥令政策被抓时的传闻乃至两年前被压制的法拉利事件一并公诸于众。在 众人为以习近平为首的新生代领导层敢于擒寇表达赞许的同时，一张愈来愈清晰的令氏家族腐败的帝国蓝图牵出一种更加危险的腐败形式——家族帮。

2014年6月19日，山西省政协副主席、令计划二哥 令政策被中纪委宣布因涉嫌严重违纪违法接受调查，自此外界关于令计划的谣言不胫而走。随后不久，《南华早报》爆料称令计划的姐姐令方针和姐夫王健康被查。 到了10月22日，令计划最小的弟弟令完成（化名王诚）遭到中共调查。随着令完成的曝光，导致已故令路线的妻子孙淑敏和儿子令狐剑的商业帝国跟随曝光。现 在随着令氏家族的核心人物令计划的落马，令氏兄妹五人均已受到中共不同程度的调查，一个倾尽几十年打造的家族帝国轰然倒塌。从薄熙来案到徐才厚案，从周永 康案到令计划案，官场腐败愈来愈呈现家族帮的形式。

当人们为家族帮的巨大腐败愤怒乃至声讨家族帮的时候，他们未必知道家族帮的产生有其原因，绝非空喊几句反腐口号乃至一场反腐运动便能扫荡干净。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在政治不透明的中国官场，权力往往意味着家族共享，家族帮现象是几千年以来人治官僚文化的延续。

几千年以来，中国社会非常像一个家族社会，既可以看作 无数个家族组成的社会，又可以看作整个社会就是一个大家族，君主是最大的家族长——君为臣纲，父为子纲。在这样的社会里，人与人之间的关系不是根据契约和 法律条文确定的，而是根据血缘、地缘确定的。与现在盛行的个人主义风潮不同，那时的个体首先是一个家族的个体，肩负“修身齐家”的使命，一个人的兴衰荣 誉，往往意味着一个家族的兴衰荣誉，一损俱损，一荣俱荣。现在人大多知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的诗句，却未必知道一个人命运的改变背后代表的是整个 家族的艰苦付出，所以一旦掌握权柄，往往意味着家族命运改变的开始，而这便是中国官场家族帮的源头。家族帮有两种形式，一种是“一门七进士，父子三探花” 那样主要依靠个人能力的书香门第，往往为全社会所津津乐道，比如苏洵、苏轼、苏辙父子三人同为进士，喻示一种荣耀，另一种则主要依靠家族依附和裙带关系， 往往为社会所唾弃，而令氏家族揭露出来的家族帮现象正是属于此类。

在大型历史剧《走向共和》中，面对外界指责他任人唯亲 的流言，李鸿章对北洋水师提督丁汝昌如此解释，“人家都说我李鸿章重用亲信，我倒要问问，我不用亲信用谁，难道要我用一个我连认都不认识的人？对一个我不 了解的人，我怎么知道他能不能担当重任？”“不就说我培植私人势力、任人唯亲吗？笑话，不任人唯亲，老子任人唯疏不成？非要让我的部下不听话，处处和我作 对，那才不叫培植私人势力了？”真实历史中李鸿章是否有此说法，还无从确定，但他的话却道出了包括家族帮在内的所有任人唯亲问题的无奈现实——在一个缺乏 制度保障和普遍信任的官场里下，如果不任人唯亲，如果不培植家族势力，那么如何自保？

在人治官僚文化下，一个人今天可以备受恩宠，风光无 限，明天说不定就会沦为阶下囚，掉入深渊，没有人是绝对安全，没有人是绝对可靠，哪怕是看似至高无上的君主，也不得不时刻提防下面臣子的谋逆之心和结党营 私。那是一种互害社会，因为制度和个人命运的难以预期，人与人之间缺乏信任，此时若想苟全于世，若想确保身前身后的富贵，唯有组成一个强大的家族帮，毕竟 在任何时候任何国家大多数人的眼里血缘相对而言是最值得信赖的。今天中国官场家族帮接二连三的产生，正是对过去几千年历史的延续，是不健全制度和家族观念 双重作用下必然会出现的结果。

从这个意义上来说，令计划牵出的中国官场家族帮现象， 是今日中国反腐不容回避的严峻问题和难题，其破解之路在于建立一套能够保障包括官员在内每个人正当利益和权利的，并且与人相互适应，能自我更新的制度，在 于形成一种全新的官僚文化。不可否认，制度并非万能，完美无瑕的制度或许永远只是人类的美好想象，何况制度最终还得靠人来贯彻，所以此处强调制度的作用绝 不是奢望建立一套看似健全的制度便可以高枕无忧，而是说相对于过去几千年的人治官僚文化确实有必要重视制度的作用。在一种公开透明的制度下，家族帮仍然有 可能会出现，只是此家族帮非彼家族帮，甚至可以说较为健全的制度体系并不是为了杜绝家族帮的现象，而是说确保每一个出现的家族帮都能公开透明，能够在制度 的有效约束下将家族继承的品行和能量造福社会。

即使在个人主义风潮流行的现代社会，家族仍然是不容忽 视的重要存在，如果通过制度和文化的引导、规制，完全可以趋利避害，毕竟哪怕是古代为人诟病的家族帮并不都是负面的，并不都是腐败帝国，也有可能通过家族 的荣誉和文化传承激发和培养其成员产生一种有担当和重义轻利的贵族精神。既然如此，令计划牵出的家族帮教训不是片面否定家族帮，而是旨在通过一种良性的、 能够自我更新的制度，潜移默化地带来一种新的官僚文化，从而来避免过去几千年家族帮的种种弊端，催生符合“第五个现代化”要求的富有社会责任感和历史使命 感的新型家族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