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客人摔一跤联想到福特去世：我怕啥

店内地面比店外高出一个台阶，这个老熟客今天不知为啥，脚抬得不够高，绊了一跤，身子猛往前扑，他顺手拉住近处的货架，借助一点支撑力，没有倒下，趔趄两步，冲到了冰柜边。同时，被他拉扯的货架在他身后哗地倒下，货物噼里啪啦洒落一地。同时，我冲出柜台，搀住了还有点摇晃的他，问他有无妨碍，他说他没事，待他完全站稳，我才去扶起货架，将一地货物扫到一边，清出一条通道。

他买了一瓶水走了。又接待完另一位顾客，我才去收拾残局。货架倒塌、客人摇摇欲坠的瞬间，我大约也魂飞天外了。

我害怕什么呢？担心客人的安危吗？当然，但这必定不是我惊出冷汗的原因。清理货物时，我庆幸损失的只有部分摔坏的货物，这种不忧反喜的情绪让我明白了，担心和庆幸都是因为同一件事，那就是我没有惹上保险理赔的麻烦。

是的，惹上麻烦，才是我最害怕的，因为这种麻烦我难以承担。我想到了前些时候发生在美国的华裔警官梁彼得执行公务时过失杀人的案件，梁在手枪走火后向同事说：“我会被开除 (I’m fired)”，被检控方解释为梁只关心自己警察生涯前途，不顾受害者死活，见死不救。但梁的律师质问证人会不会听错了？梁是不是在说“我(手枪) 走火了”(I fired)，陪审团未采纳后一辩词，裁决梁彼得五项罪行成立。

以局外人的眼光来看，作为保家安民的警察，梁警官应该不会这么说，但想到他是个二十几岁的年轻人、刚从警校毕业一年的新手，也是有可能的。许多人在危机面前的第一反应是自保，中国汶川大地震时期的“范跑跑”，是最典型的注解。

我理解这种本能，却更希望自己表现出高尚，我曾经以为，给我一个机会，我也会成为英雄，现在，我推测，在机会面前我表现的肯定是胆怯，那些成群结队、表情玩世不恭的小子，出现在我的视线里，我就开始心慌了，祈祷他们不要进到我店里来。

我做不了英雄，所以才格外地敬佩英雄。我有所顾忌，所以才格外地因无所顾忌的前市长福特的离世而感慨良多，他四十六年的人生，短得令人遗憾，精彩得令人艳羡。愿福特先生在天之灵得以安息！

春寒料峭，骤雨之后，城里城外，犹见冰清玉洁。

来源博客：梳子
原文标题：春寒料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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