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海仲裁案 菲律宾不过是当头炮

中菲南海仲裁案裁决公布在即，菲律宾大选中“临场换将”，不按牌理出牌的新总统杜特尔特态度变幻不定，时而表现得极为激进，时而又流露出放弃南海议题与中国修好的意图。由于普遍预测裁决将对中国不利，中国能否抓住菲律宾总统换人这一机会，实现对仲裁案的“釜底抽薪”，一时间成了国际新闻中的热点话题。

然而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就围绕南海争端而形成的今日国际局势而言，菲律宾与其说是关键棋手，倒不如说是一枚他人手中的重要棋子，杜特尔特固然天不怕地不怕，但对于今日南海，更有可能是既无心改变，也无力改变。

尽管在媒体口中，菲律宾将中菲南海争端提交国际仲裁的举动被描述为“开国际先河”，但事实上，菲律宾2013年1月的举动只能算是一系列类似努力中终于获得了一些实际进展的一步。从国际惯例来说，将两国或多国海洋争端提交国际司法机构固然从不鲜见，仅就南海而言，中菲南海仲裁案也已经不是第一次了。2009年，越南曾两次向国际海洋法法庭提交关于南海（越南称东海）岛屿争端的诉状，其中一次还拉上了马来西亚一起——诉求内容为扩展其所声索的岛礁连带产生的大陆架及专属经济区覆盖范围。

越南的这次尝试引发了南海声索国之间的一次混战，菲律宾首先表示激烈反对，因为越南所申明的海域范围覆盖北婆罗洲，该地向来被菲律宾认为属自己所有。与此同时，越南所划定的范围毫不意外地与中方“九段线”无法兼容，随即中国也阐明反对立场。中菲两国的反对最终导致越南的尝试以失败告终，国际海洋法法庭并未受理其诉求。但越南的尝试引发了意外的连带后果——印尼在混战中后段突然发声，指责中国所主张的海上地物不过是无法供给人类生活的礁石（rock），不能产生大陆架及专属经济区，因此其要求不具效力。

有理由相信这次不了了之的多国争执提醒了菲律宾，它不仅在事发当时即选择发声支持印尼看法，顺便以此论证相关岛礁应属自己所有，并且还在三四年后将这种思路用作了将中国告上常设仲裁法院的主要论点——中国提出主权声索且已实际占领的九个海上地物不具备岛屿资格，因此不产生大陆架及专属经济区，周边广袤海域因此被覆盖在菲律宾本岛产生的大陆架和专属经济区之内。

华盛顿“重返亚太”方针的确立成了一切最终成形的关键推手，美国的加入暂时终结了南海周边各国的混战状态，一方面引导各国将与中国之间存在的争端提到最高优先级，另一方面又以此为契机，重新整合了美国在亚太地区的诸多盟国。尽管以目前的公开资料，很难断言菲律宾在南海仲裁案中得以请到美国著名国际公法律师雷切尔（Paul Reichler）——后者正是以替尼加拉瓜在国际刑事法庭击败母国美国一战成名——是否有美国政府的牵线搭桥，但可以确定的是，即使向来强调自己独立于政治的雷切尔本人，也已经在采访中明确表示，越南能够在南海仲裁案中对菲律宾公开表示支持，是菲律宾“政治上的胜利”。

正在密切关注南海仲裁案结果的国家显然不仅限于中国和菲律宾两个当事国家，甚至也不止是美国——印尼和马来西亚都已经表露出了提起类似诉讼针对中国“九段线”的意图，目前已经成为菲律宾在东盟中最重要盟友之一的越南更不会放过这一机会。从南海仲裁案的思路和主要诉求而言，作为原告的菲律宾实质上只是其他国家推到前台用于“试水”的一枚棋子——对于南海周边国家，利益主要在于借机从南海乱局中分一杯羹，对于幕后推手美国，仲裁则代表了团结盟友遏制中国的一种全新思路。

即使在国内也公开视法律如无物的杜特尔特恐怕很难被培养出对于程序繁复耗时漫长的国际仲裁的兴趣和热情，但问题在于，南海乱局中菲律宾“排头兵”地位已经奠定，新总统对仲裁裁决无论热衷于否，都已经很难改变现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