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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残:注定悲剧的俄罗斯知识分子

1815年,战胜拿破仑帝国的俄国罗曼诺夫王朝,走上了欧洲大陆之巅,成为欧洲君主国的保卫者、秩序的仲裁者,奥地利首相梅特涅(Klemensvon Metternich)代表欧洲各国向俄皇亚历山大一世(Alexander I)上尊号“神圣王、欧洲救世主”。百战疆场的俄国军队踏上归程时,带回帝国的除了荣耀,还有震撼与愤满。见识了西欧“花花世界”的俄国贵族、知识分子,开始觉醒,一面热情讴歌抒发爱国之情,一面决绝地批判直面落后的现实,探求俄罗斯民族的未来,探求这个民族如何才能屹立于世界。

俄罗斯民族文学先驱、诗人普希金(图源:维基百科公有领域)

就在1815年,年仅16岁的亚历山大·普希金(Alexander Pushkin)发表了第一首爱国诗。他开始抛弃诗歌的欧洲范式,用俄罗斯民族的语言范式写作,俄罗斯在世界文学殿堂有了一席之地。俄罗斯自然科学奠基人、诗人米哈伊尔·罗蒙诺索夫(Mikhil Lomonosov),在17世纪曾饱含深情地说过“俄罗斯大地能够诞生自己的柏拉图和智力敏捷的牛顿”,普希金的出现首先在文学领域产生了“俄国自己的柏拉图、牛顿”。普希金以诗歌真诚地讴歌俄罗斯民族,批判国家的专制与权贵的腐败堕落,启蒙俄国。“接受这个教训吧,帝王们://今天,无论是刑罚,是褒奖,//是血腥的囚牢,还是神坛,//全不能作你们真正的屏障;//请在法理可靠的荫蔽下//首先把你们的头低垂,//如是,人民的自由和安宁//才是皇座的永远的守卫。”

1825年,率先觉醒的俄国自由派贵族发动了“十二月革命”,遭到残酷镇压,却以其行动惊醒了这个老大帝国,更大的冲击即将来临,担负这一使命的是普希金的挚友彼得·恰达耶夫(Pyotr Chaadayev)。这位曾长期担任沙皇近卫军军官、远征巴黎的诗人、哲学家,在探索俄国未来道路上走得比普希金要远得多、激烈得多。1836年9月底,恰达耶夫《哲学书简》八封信中的第一封辗转在《望远镜》杂志发表,也是发表于恰达耶夫生前的唯一一封。

“我们解放了整个欧洲,却单单把镣铐留给了自己”,恰达耶夫在信中对俄罗斯,做出了最无情、尖锐的批判。俄罗斯的历史,“首先是野蛮的不开化,然后是愚蠢的蒙昧,接下来是残暴的,凌辱的异族统治。这一统治方式后来又为我们本民族的当权者所继承了--这便是我们的青春可悲的历史。”“我们不属于人类的任何一个大家庭;我们不属于西方,也不属于东方,我们既无西方的传统,也无东方的传统。”“我们是世界最孤独的人们,我们没有给世界以任何东西,也没有教给它任何东西;我们没有给人类思想的总体带去任何一个思想,对人类理性的进步也没有起过任何作用,而我们由这种进步所获得的所有东西,都被我们所歪曲了。……在我们祖国不会结果的土壤上,没有诞生过一个有益的思想;在我们的环境中,没有出现过一个伟大的真理。我们不让自己花费力气去亲自想出什么东西,而在别人想出的东西中,我们却又只接受那欺骗的外表和无益的奢华。”他甚至主张放弃东正教信仰天主教。

整个俄罗斯社会为之癫狂,沙皇尼古拉一世(Nicholas I)“读过此文,朕认定这是一个十足疯子大胆的胡言乱语”,宣布恰达耶夫为疯子,禁止他写作,定期派医生为他“检查身体”,《望远镜》杂志被查封,图书审查官被撤职,出版人遭流放。知识分子、自由派贵族激烈地传抄、讨论,因之分裂。以季·格拉诺夫斯基(Timofey Granovsky)、斯·索洛维约夫(S.Solovyov)、弗·契切夫等为代表的西方派,主张向西方学习,反对农奴制和沙皇专制,坚信俄国将来也要走资本主义发展道路,迎头赶上。斯拉夫派同样反对沙皇专制,但却主张保留“村社”制度,认为彼得大帝的改革歪曲了俄罗斯的历史,希望回到彼得之前的“纯净的俄罗斯”;不过,斯拉夫派并不绝对排斥向西方学习,只是其学习颇有“中体西用”的意思,以阿·霍米亚科夫(Aleksey Khomyakov)、阿克萨科夫兄弟(Konstantin Aksakowand Iwan Aksakow)、基列耶夫斯基兄弟(Ivan Kireyevsky and his brother Pyotr Kireyevsky)等为代表。

正如被称为“真正的思想家”的西方派赫尔岑(Alexander Herzen),在斯拉夫派康斯坦丁·阿克萨科夫葬礼上所言:“是的,我们是对立的,但这种对立与众不同。我们有同样的爱,只是方式不一样。……我们像伊阿诺斯或双头鹰,朝着不同的方向,但跳动的心脏却是一个。”无论是西方派还是斯拉夫派,目的都是为了俄罗斯有一个美好的未来。恰达耶夫在晚年也深信俄罗斯的神秘使命,俄罗斯也可能在欧洲的精神生活中占有最高的地位,“我们将使旧社会中产生的大部分思想走到尽头,我们将回答人类所研究的最重要的问题。”

由于俄国知识分子天然的缺陷,西方派与斯拉夫派的争论是不可能有任何结果的,也注定了他们悲剧的命运。与普希金、恰达耶夫一样,俄国的绝大多数知识分子出身贵族、担任公职,这一便利条件使他们能够接受良好的教育,近距离观察帝国的运作,有机会接触西方的文化,但却因此远离了底层社会,提出的改革主张多是空中楼阁,十九世纪俄国文学中的经典形象“多余人”正是他们的写照。普希金《叶甫盖尼·奥涅金》的主人公奥涅金是“多余人”的鼻祖,赫尔岑《谁之罪》中的别尔托夫、莱蒙托夫《当代英雄》中的毕巧林、屠格涅夫《罗亭》中的罗亭等比比皆是。“他们虽有变革现实的抱负,但缺少实践。他们生活空虚,性格软弱,没有向贵族社会抗争的勇气,只是用忧郁、彷徨的态度对待生活,在社会上无所作为。”最终,如毕巧林般轻掷生命,在决斗中死去,普希金如此,莱蒙托夫易如此。

尽管这场争论注定不会有任何结果,也影响不了政府的决策,但在“多余人”的呼号下,俄罗斯民族意识觉醒,以屠格涅夫为代表的平民知识分子崛起,俄罗斯文学迎来了黄金时代,启蒙时代来临了。农民社会主义、民粹主义、革命主义等各种思潮的兴起奠基了俄罗斯现代化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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