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先用核武 奥巴马应效仿毛泽东放手一搏

奥巴马最近不止一次表露，要在卸任前留下“核遗产”，探讨是否提出美国“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今年9月最后一次出席联合国大会前后，奥巴马可能宣布这一决定。设想一经出炉就引发轩然大波。

国内共和党人以及国务卿克里和国防部长卡特等国安会幕僚均表明不支持态度。7月26日，安倍在首相官邸与美国太平洋军司令哈里斯时，表达了日本政府反对奥巴马“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日本也通过外交渠道向美国政府表达了反对立场。8月14日，日本、韩国、法国、英国和欧盟等美国盟友强烈反对奥巴马过于理想主义的想法。一位欧盟外交官员指出，美国承诺面对拥核敌人时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将会破坏北约成员国上月在华沙峰会上达成的一致立场。

更为深远的影响可能是，美国盟友不再相信美国所提供的安全保护，从而动摇美国继续领导盟国的威信和能力。而美国媒体则把“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称为奥巴马的“虚荣心”。奥巴马试图把“无核世界”作为其政治遗产留下来，并让自己青史留名。中国有学者亦认为，这是奥巴马满足自己私利的行为。

的确，作为一名因“无核世界”理念获得诺贝尔和平奖的总统，奥巴马早在2010年就曾想过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No First Use，NFU）。离任之际，为了夯实自己的历史地位，奥巴马依然不放弃放手一搏。但是如果成行，美国几十年来的核政策将发生重大转变。这不仅是奥巴马个人的政绩，更是对世界和平的重大贡献，外界不应该因奥巴马的个人目的否认该政策的正确性，奥巴马更不必顾虑外界的反对而放弃这项主张。

双面核武器

核武器自诞生之日起就是影响世界格局的杀手锏武器，二战期间美国用投放核武器逼迫日本投降改变了战局。这是人类第一次核战争，威力巨大但破坏性也超乎寻常。拥有核武器对各国来说更像是戴着镣铐跳舞。

有国际社会积极推动的管控核扩散进行核裁军。1964年10月中国原子弹爆炸成功当日，时任国务院总理的周恩来在毛泽东的授意下发表政府声明，公开承诺“在任何时候、任何情况下，中国都不会首先使用核武器”。中国在2005年、2008年、2009年和2011年重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原则，同时劝说美国采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以促使联合国安理会能够通过有效的防止核扩散的决议。但中国建议均遭到美国拒绝。

20世纪90年代，欧洲格局发生深刻变化，部分欧洲国家或政党认为，诸国遭受核打击的可能性已经降低，可以适当调整核姿态。1999年，德国在北约峰会提议采纳不首先使用核武器，但遭到美国的拒绝。之后，北约一直将防核扩散纳入自己的核战略。美国对日韩提供核保护伞是日韩不发展核武器的前提。其他国家当中，印度于2003年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朝鲜最高领导人则金正恩在2016年劳动党七大会议上宣布这一原则。

不过亦有将核武器当成王牌的国家，继承前苏联衣钵的俄罗斯并没有承袭苏联“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政策，于1993年正式宣布放弃了NFU。2010年和2014年俄罗斯公布的军事战略中，这方面措辞并无变化：“俄联邦在下列情况下保留动用核武器的权利：回应针对俄联邦和（或者）其盟友动用核武器和其它大规模杀伤性武器的情况；动用常规武器侵略俄联邦让国家本身的生存受到威胁。”

“核模糊”战略
无论是民主党总统，还是共和党总统，美国多年来在核安全问题上基本上保持一种“模糊性”，即在“是否’或“如何”使用核武器方面保持模糊态度。美国决策者认为，保持这种“模糊性”能够维持一定程度的“核威慑”，而核威慑比“核战”更有效力。这是冷战结束以来美国政界和盟邦间的普遍共识。

里根总统本人非常厌恶核武器，所以他执政期间力主和苏联一同核裁军。从克林顿开始，美国核战略愈发侧重“模糊性”。海湾战争后，克林顿并未正式确定“核武器是否适用于攻击和应对生化武器”，强调美国不用核武器也能摧毁（中东）大规模生化武器袭击，当然也不承诺放弃使用核武器。在1994年的《核态势评估报告》（NPR）当中，克林顿延续了老布什的核政策，但在老布什的基础上对核武器的目标进行了更新。比如，明确提到核武器适用的情形包括：伊拉克攻击以色列、朝鲜南下入侵韩国、中国大陆武力攻占台湾。

小布什上台后确定了将核武器用于打击生化武器的核政策。随着新保守主义思潮的兴起和核恐怖主义威胁的上升，小布什的核政策强调硬件核设施的建设，除了注重“核威慑”和“核防御”外，更侧重“核打击”，凸显先发制人、进攻性的核防扩散政策，目标主要是小布什口中的邪恶轴心国。小布什时期的NPR也曾涉及将核武器适用于台湾海峡冲突等情形。

长期以来，美国将核保护伞当做是维护美国与盟友关系的重要纽带，是美国维系大国地位的前提，同时也是棒喝诸如朝鲜、阿富汗、伊拉克等国家的利器。可以说美国的核政策加剧了世界局势诸如朝核问题、俄欧博弈日趋紧张。

奥巴马考虑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缘由之一就是，美国应该摆脱“核威慑”这种思维桎梏。“核威慑”其实就是假借一种模糊的核姿态，进行核恐吓和核讹诈，目的就是为了维持美国在盟邦当中的可信度和对敌手的震慑作用。但按照奥巴马的意思，“核威慑”已经失去其原有的效用。

再次引领一次思维转变
宣布“不首先使用核武器”有助于打破美国的核模糊性，虽然它看上去和“维持强大的核能力”似乎有些矛盾，但其实反映的是一种美国领导人思维方式的积极转变和理念的革新。尤其当共和党的总统候选人特朗普（Donald Trump）展现出肤浅、危险的核武观，支持日韩拥有自己的核武库，奥巴马宣布放弃先发制人的核政策应该说“适逢其时”。

21世纪诸多核心难题，比如大规模杀伤性武器扩散、恐怖主义、难民危机、网络战、疾病防控等，都是核武器无法震慑或解决得了的。而且，苏联和华约都已不存在，中俄也是美国的合作伙伴，伊朗核协议也已达成。盟邦和伙伴国都已具备一定的常规军事力量，足以应付当前地区及国际威胁。

美国越是依赖核武器作为威慑手段，其他国家或恐怖组织就越想获得核武器。这反而不利于美国防核扩散、保障自身及盟邦安全。美国要想在全球反恐、防核扩散等领域发挥领导作用，就应该抛弃“核霸权”、“核威慑”冷战思维，在“不首先使用核武器”和核裁军领域做出表率作用。

奥巴马发布“美国不首先使用核武器”的行政令，无需经过国会批准，所以他没有法律约束力。新总统上任如果不喜欢，也可以废除它。但奥巴马这样做更突显的是一种思维的转变和理念的革新，这才是最重要的。

作为一名以进步主义哲学执政的总统，他执政期间反对“促使他国政权更迭”、拒当世界警察，到现在摆脱“核威慑”的思维，都是一种积极的理念和思维模式的转变。对于当前的反对声音，奥巴马也应该展现个人的政治意志或个人理想，迈出具有历史意义的一步，不应该退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