特朗普初选优点沦为大选冲刺的缺点

9月26日，特朗普（Donald Trump）和希拉里（Hillary Clinton）进行了大选首场竞选辩论。现场观众作为第一见证人，在辩论结束时给了希拉里格外热烈的掌声，首场辩论结束以后，美国媒体也几乎无一例外地将“希拉里赢了”放上了醒目位置，就连从不服输的特朗普本人，事后也承认自己表现相当糟糕。

辩论作为一种传统竞选形式，有胜有负是正常现象，但特朗普在这场总统首秀中输给希拉里，却让人相当意外。要知道，特朗普能够在共和党初选阶段一枝独秀，毫无争议与悬念地赢得党内提名，与他在党内辩论中建立起的惊人优势与人气密不可分。共和党初选时代特朗普的无人可挡、与杰布·布什（Jeb Bush）和卢比奥（Marco Rubio）等共和党传统建制派的早早出局，早已经让外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尽管在具体政策上缺乏深度与诚意，但特朗普浮夸的演讲风格让他在电视辩论当中抢尽了风头与话题度，建制派精英们在这个领域存在严重的先天劣势。

希拉里显然是建制派精英的代表，而首场辩论的表现也证明，希拉里丝毫没有试图放弃自己稳重、谨慎甚至是贵族气的辩论风格，如同共和党党内初选时一样，建制派精英的这种典型风格，与用词简单基础、习惯于大喊大叫的特朗普再次形成了鲜明对比。然而这一次，为何输家变成了特朗普？一项能够吸引和操作媒体舆论的特朗普，这次被多数媒体视为最大输家？

初选时代，特朗普的“离经叛道”和“荒诞不经”彻底改变了共和党党内辩论风向。他公开宣扬党内对手杰布和民主党总统候选人希拉里竞选完全受制于利益集团；他挖苦过共和党前总统候选人麦凯恩（John McCain）在越战被俘经历，将墨西哥移民称为“强奸犯”。他甚至将纳粹党卫军形象当作美军军人搬上竞选广告。他针对福克斯美女主播发表“冒血论”，暗讽女性生理周期。通过抖包袱、拼笑料、讲八卦、招摇炫富，特朗普将竞选节目彻底变成了一场以无厘头和娱乐化为卖点的脱口秀。

尽管政治不正确，尽管破坏了辩论传统，但特朗普的这些言论在电视节目里可谓如鱼得水，每次党内辩论结束，所有媒体都不得不围着特朗普转，充当他免费的宣传阵地——因为对比起建制派们细致而微的有关税制、禁枪和堕胎合法性之类的争论，他的言论实在是太具有新闻性了。杰布·布什与卢比奥的相继黯然出局进一步证明了特朗普这种策略的前瞻眼光，他并不讨论政策，也不关心是否会得罪某些少数群体——只要能够吸引更多人的注意力。

然而，这套策略将特朗普送上了党内候选人宝座，却在总统辩论中暴露出了它的致命缺陷。一方面，与初选时的多人辩论不同，大选辩论在只有两名主要候选人参加的情况下，主持人担负着确保双方发言机会大体相同的任务，这导致特朗普初选时的法宝“随意插话”失了灵。根据辩论后的统计，整场辩论中特朗普打断希拉里多达51次，其中仅前26分钟就多达25次。这种策略非但未能成功为特朗普继续争取关注度，反倒因引发了主持人的频繁制止，而形成了对特朗普辩论气势的打击。

另一方面，如果说党内初选阶段观众更愿意“看个热闹”甚至希望借候选人们彼此的诘问和质疑来发泄自己对社会现实的不满的话，那么到了大选阶段，越来越多的人开始用衡量未来总统的眼光打量这个阶段的两党候选人。

换句话说，与其说党内选民挑选的是未来的美国总统，还不如说是“希拉里的劲敌”。在这种衡量标准之下，特朗普对于具体政治议题的生疏和自大、以及他在临场应对中的自说自话、口不择言等缺陷都被严重放大了。除此之外，特朗普也放弃了初选时的粗鲁言辞，显然仍对类似言论的后果心存顾忌，最终的结果表明，这种似是而非的“真人秀”风格反而成了特朗普辩论表现中的关键减分项。

与特朗普的格格不入相比，希拉里相对专业和干练的风格在大选辩论中可谓如鱼得水，尽管同样未能给出太多新鲜答案，但希拉里对各种议题都提出了比较详细的具体方案，其恰到好处的幽默感与翩翩风度也堪称水到渠成。毋庸置疑，大选辩论仍然更多地是一场表演，重要的是候选人的临场表现，而非各自政策方案的优劣和可行与否，但出人意料的是，靠“真人秀”起家的特朗普却在演技上输了一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