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任三月险象环生 杜特尔特缘何频频开炮

自菲律宾新总统杜特尔特开始其竞选活动以来至今，关于杜特尔特的各种争议、传闻、指责，以及他本人隔三差五爆出的粗鲁言行，已经掩盖掉了绝大部分媒体上的种种菲律宾政治动态消息。这位非主流总统在上任后全力推动的反毒战争在国内外均引发强烈争议，而他对此进行的激烈反击则使得此刻菲律宾的内政外交均陷入了风暴之中。

过去一个月里，质疑反毒战争存在滥杀的美国得到了“我们不会再让美国强加给我们任何东西”的回答，华盛顿吃惊地发现，已经销声匿迹超过四十年的菲律宾民族主义竟然成了杜特尔特赖以建立合法性的历史资源，而作为多年来菲律宾外交基本立足点的菲美同盟关系却大有动摇之势。

杜特尔特并未止步于此，9月30日，这位致力于打造自己嫉恶如仇形象的菲律宾总统又不惜以希特勒自比，称很乐意对吸毒者展开屠杀——而丝毫不顾自己正在将整个犹太民族与毒贩联系起来，而以希特勒为偶像的言下之意更触犯了整个战后世界的基本价值认同。

同样的质疑与反击在菲律宾国内则更形激烈，菲律宾议会人权和司法委员会主席德里玛（De Lima）九月中旬在议会安排了一场质询，试图用证人证言落实总统杜特尔特的“滥杀”罪名，一周后，德里玛被杜特尔特的政治盟友、前拳击世界冠军帕斯奎奥弹劾，失去了人权和司法委员会主席的职位，杜特尔特正在挟职权之便进行政治报复的看法顿时占据了外界观感的主流。

无论对全世界任何国家的领导人而言，这样的指控都极其严重，而杜特尔特上台短短三个月，已经几乎触犯了内政外交几乎所有关键政治禁忌——杜特尔特诚然是靠政治“局外人”身份上台的，但这位前达沃市市长对于政治真的如此外行吗？

毋庸置疑，杜特尔特的政治生涯是建立在重拳打击犯罪，特别是毒品犯罪的基础上的，达沃市市长时代他的作风与现在毫无二致，从不以团结社区或搞活经济著称，而他能够依靠打击贩毒活动，从达沃市市长做到菲律宾总统，也表明毒品和暴力犯罪至少已经是当前菲律宾选民最关注的问题之一，因而对于杜特尔特来说，反毒战争不但是他最得意的政治项目，也是他与菲律宾选民利益最大的交叉区域，任何一个政客都不可能轻易放弃这样的“传统阵地”。

但除此之外，导致眼下杜特尔特不惜将一切赌注押在反毒战争上，宁可为此牺牲一切其他关系和利益的根本原因，或许仍在于菲律宾政治环境本身。从本质上来说，在菲律宾政治当中发挥主导作用的不是任何政治人物或政治党派，而是盘踞菲政界数十年的众多政治家族，杜特尔特上台以前，菲律宾仅有一位总统出身平民，父子总统、母子总统乃至夫妻总统的现象屡见不鲜，而就是这唯一的一位平民总统埃斯特拉达，也在仅仅执政两年时就因严重触犯家族利益而遭到各大政治家族联手赶下台。

杜特尔特非但不符合主流政治的“政治正确”标准，更与政治家族利益水火不容，如何避免重蹈埃斯特拉达的覆辙，才是当前杜特尔特最应当关心的问题，与此相比较其他议题都应当为此让路。在国内，杜特尔特缺乏真正能够依靠的政治根基，而菲律宾当前的国际盟友形势，又与此前数十年里政治家族的运作密不可分，导致这位黑马总统要想在家族当中突出重围，唯一可能指望的就是送他登上总统之位的菲律宾选民民意。

在这种情况下，忠实地、不惜一切地履行自己的竞选承诺——重拳打击毒品犯罪——就成了杜特尔特延续自己政治生命的唯一符合逻辑的选项，不要说是为此言语上冒犯一下美国或欧洲，就算坐实了他在国内清除异己的罪名，恐怕杜特尔特也没有什么值得在乎的。毕竟，菲律宾选民已经用选票表明了他们并不在乎是否足够政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