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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尔事件反转了?之前你们可不是这么说的

募集钱的事情,事主一旦在自己的财产问题上含糊其辞,或者夸大危机,总会有人发现事主并不像暗示的那样贫困而感觉受到了欺骗。

作者:姚遥(腾讯·大家专栏作者)

据说,现在罗尔事件是评论家的灾难,剧情几乎每天要反转1到2次。有位知名的评论界朋友说,他很痛心看见许多人在被啪啪地打脸,像鼓掌一样。

对此,我也很痛心。罗尔事件所谓的反转,不过是针对舆论,尤其是批评观点,罗尔提供了新的主观陈述。反转能像翻书一样草率,那人比墙头草还厉害,简直是墙头的直升机。

因为募捐引发的争议事件,之前一直有发生,罗尔事件也未见更加特殊。如今,人类究竟是怎么了,一个简单的诚信问题,怎么能闹出那么多幺蛾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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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5年6月,“救救这个南京小姑娘吧,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更多的人相信”这条信息在朋友圈疯转,里面声情并茂地描述了南京4岁女童小柯得罕见病脊索瘤,急需200万元医疗费。然而,网友发现他们家共有5套房两辆车,小孩有医保,实际医疗支出额度并不高,随后引发大量质疑。此时,善款已经高达648.43万元。原本受托监管的公益机构因捐款使用不透明,退出第三方监管。

15年9月,媒体上大力报道安徽利辛女子李娟“见义勇为救小女孩”被恶犬咬成重伤,引发民间捐款超过80万元。10月,《现代快报》记者调查发现,李娟并非见义勇为,而是在男友张宏宇的养狗场内被狗咬伤。同时,张宏宇承认,是他对媒体撒了谎。有本地媒体人透露,一个多月前,这家人将编造的故事发给他,还表示得到捐款后会给他“感谢费”,但他认为并没有助人情节而拒绝。

16年3月,《你若安好,便是晴天!》在朋友圈刷屏,中山大学校团委一名职员何金鹏的女儿31周早产,他需要捐助。据文章描述,他的女儿于31周早产,医药花费大概需要10-15万元,而他付“仅有几万元积蓄,无力支付此次的住院费用”,所以呼吁大家向他的私人微信、支宝及工行账户打款。此次虽然设定了捐款目标,但有人发现两个小时筹款已经超过10万以后,他的微信收款达到上限,转而呼吁往其他渠道继续捐款。同时,针对他有稳定收入、有行政人员医保、有房产的基础,有人质疑是否会真的缺10万元。最终,此事共收到善款945095.70元。

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三件事情各有隐情,结局大相径庭。

第一起事件发生后,有十余名网友愤怒到以“诈捐”为名,集体向公安报案。家属原本承诺会公开捐款明细和使用明细,至今未见动静,事件不了了之。

第二起事件,数百名捐款人组建QQ群,要维权索回捐款。编造故事的张宏宇因涉嫌诈骗,被警方刑事拘留。

第三起事件,何金鹏主动道歉,并对外公告退款约60万元。

这三起事件都有相似之处,悲情的故事是真实的,当事人的操作是令人不认同的,导致开局是感动中国捐捐捐,结局是今日说法批批批。

想来还是如今的罗尔事件更为离奇,一波三折六拐弯。甚至有人高喊,我就是被感动,我就是想捐,我不关心细节,谁也别拦着我。

个人愿意怎么捐,只要账号密码都在自己手中,绝对是任何人也不可能阻挡的自由。公共事件的探讨,关注的是公共伦理的建设,并不纠结于个人的偏好。宣称“我就爱捐”的朋友,推荐观摩知乎大V“童瑶”的故事,作为职业心灵鸡汤写手和煽情师,他突然有一天呼吁要帮助帮助患病大学生募捐,并成功获得15万捐赠。只是,所谓的患病大学生,根本不存在。

最近罗尔的太太说,这么多的钱并不是捐款,是稿费。我还不知道“童瑶”的事件进展如何,如果他的事情进入了法律程序,我建议他的律师参考这个说法,很有创造力,很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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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做过助学。在云南少数民族的村里,我跟着乡干部和村干部去核实提交上来的贫困儿童名单。有些孩子明明在亲戚家的三层小洋楼里洗菜,可听说我是来核实名单的,干部们也马上带着孩子去到破旧的土坯房门前,让我拍照做记录。有些土坯房,确实相当的破败,也看不出有人居住的样子。我相信人的善良,他们不是随便找的破房子,房子还是归属于这些孩子名下。如果深入调查下去,有些孩子是村干部的亲戚。在中国这样传统闭塞的村落里,沾亲带故是很常见的事情,亲戚之间互相帮衬照顾理所应当。更加毋庸置疑的是,在那些赤贫的地区,就是当地所谓富人家的孩子,生活水准相对于城市儿童来说也要低很多。村里面有个小洋楼,那是家里好几个壮劳力外出打工积攒下来的资产,在当地可以鹤立鸡群,放在城市里也就一个厕所的价格。要说资助,随便给一个孩子都不会错。不巧的是,名额总是有限度的,给还是不给,该如何确定?看标准。如果捐款人一定要以最贫困为标准,那么就不能跟着干部们跑马观花,得老老实实地去核算每户人家的总收入和总支出,拿出令人信服的贫困标准。

我也做过救灾。救灾的原则又不一样,在核心灾区的最艰难时候,不管是特困户,还是开宝马车的,生活物资的配给都是一人一份,人人平等。这个时候,自有的物资已经没了,完全靠有限的交通条件下抢着运入的物资。就算是身价上亿,也没有超市可以多卖一碗泡面,一瓶矿泉水。当救助是为了保障基本生活需求的时候,财富一文不值。决定物资分配的原则只有一个,物资的紧缺程度,缺少物资的地区可以优先分配,其他一概不论。

同样是慈善,同样是助人,持有不同的标准,并没有违和感。慈善是否靠谱在于有没有令人信服的原则,有些原则可以落在纸上,有些原则靠的是心领神会,无论哪样,背后有一个共同的原则贯穿始终——诚信。

如果承诺了是为济贫而来,就要摆出贫穷的排序。如果承诺了为救命而来,富人的命也是命。

募集钱的事情争议不断,募集罕见血型献血的事情从未见过争议,道理也是如此。募集钱的事情,事主一旦在自己的财产问题上含糊其辞,或者夸大危机,总会有人发现事主并不像暗示的那样贫困而感觉受到了欺骗。献血的事情就不会如此,罕见的Rh阴性血,缺了危及人命,受助人和爱心人士双方信息完全对等,童叟无欺。有了诚信,就没有伤害。

可是,有人非要将诚信的话题,故意分解为技术问题,比如信息公布到什么样的程度才叫合适,有房产的人难道就没资格募捐了吗?

这两个问题,可以合并回答,因为顶级富豪们找穷人公开募款的事情比比皆是。

上市公司通过股票市场募集资金,创业项目通过众筹的方式征集捐款,都是有钱人找不一定有钱的人募款。

出现争议的时候,一定是募款者不诚信,故意欺骗了对方。如果骗人的上市公司还一副扭捏作态状,惊呼股民难道不知道这里面隐藏的规则吗,或者委屈地辩解,我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信息才符合你们的要求呀,那杀红了眼的股民早就一板砖拍上去了,哪里容得下那么多胡说八道。

有资产的人一样有慈善募捐权利,怕的是明明知道募捐市场中能勾起需求的套路是什么,却故意避开自己的劣势。这样不讲诚信的行为,让人受够了。为不讲诚信而辩护的行为,更让人受够了。

有需求不可怕,可怕的是为了需求而践踏诚信。

3

我的朋友王五四将个人的网络募捐比作情怀大保健,如果觉得自己的情感受到了良好的按摩,那么就多给一些小费。大保健我不太精通,乞讨我比较熟悉,个人的网络募捐,就是个人的网络乞讨。

在网络上见到了一篇个人求捐赠的文章,等于街头看见了一个衣衫褴褛的陌生人。他看起来很悲惨,按照他的表现或者描述,可能是钱包丢失,可能家境贫寒,可能身患残疾。在那一瞬间的感受,结合每个人的个性,决定了下一步的行动,决定了是愿意掏出腰包,还是扭头走人。

这个行动没有标准答案,也没有评分标准。给钱领不到好人卡,走人也不会道德丢分。问题,在于后续发生的故事。

如今,越来越多的都市传说中,乞丐不再等于可怜人,化身为神秘莫测的有关群体。据传言,有诸多职业乞讨者,有拐卖残害儿童乞讨者,有伪装残疾者,还有人依靠乞讨发家致富,下班了就开奔驰回家。这些传说,真真假假,混杂一团。

总有人并不关注这些传说,坚持愿意给乞丐打赏,保佑了乞讨行业至今没有灭亡。悄然变化的,是大众人心。基于乞讨行为中,确实有一些行为存在欺骗,不断有人在情感上感觉遭到了亵渎,产生极大的愤怒,开始厌烦和抵制行骗乞讨的行为。这种情绪不断地滚动发酵,变成地铁里的回响,“请自觉抵制乞讨卖艺等行为”。

我很熟悉的一个乞丐,他是农村人,在外地打工混日子的时候,遭遇工伤,视力严重受损。治疗眼病很花钱,老板根本不愿负担一分钱,无可奈何之下,他开始了街头乞讨。之后的近二十年,稍微能工作的时候他都会打工,其余时间还是要乞讨。乞讨并不是个好工作,每个月也就一千出头,勉强负担生活和看病。这一类乞丐并不少见,他们确实是陷于困境之中,毫无其他谋生能力,被迫乞讨度日。我也目睹了他们遭受的伤害。

职业乞讨和行骗乞讨进入乞讨行业,营造了乞讨致富的谣言,让很多人开始抵制乞讨,开始鄙视乞讨,开始丑化乞讨。当拐卖儿童乞讨的说法兴起的时候,正义爆棚的白领青年们不由分说地就相信了,开始沿街执行正义,惩罚罪恶的乞丐。我认识的乞丐,日常会把女儿带在身边乞讨,免得智障的妻子无力照顾,可是小白领们揪着他的衣服,报警说他是人贩子。他气得发抖,冲上去和对方扭打,反被对方正义满满地暴打一顿。

想起这个故事,是听到有人说罗尔的事件不会影响大众的慈善热情,反而会激发起更多人参与慈善的动力。

因为有不诚信的行为,网络乞讨反而会变得更有生命力,我感觉到了中或最赢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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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微信支付不顶着争议将所有的捐款退回,今天一切的争议都如之前发生过的事情一样,不会存在。如同之前发生过的诸多故事一样,钱已落袋为安,后续风平浪静。

所以,罗尔事件的赢家还是有的,我相信是专业的力量,组织的力量。

慈善机构的募款,不是乞讨,是卖艺。如果一个乞丐数十年如一日地在同一个地方风雨无阻地乞讨,他的历史现状与未来都被了解得清清楚楚,他的成绩和错误也被铭记在心,他和周围的人群相知相伴,他不再是一个普通的乞丐,而是德艺双馨的艺术家。给艺术家的捐款,不在回眸一刹那的感动,给艺术家的捐款,是心灵共振的握手。

网络让卖艺更美好,网络乞讨争议倍增,网络卖艺的规模在加倍扩大。制度化的诚信,是网络卖艺的必备技能。不讲诚信的机构,捐款人用脚做出了最现实的投票。

慈善机构还没发展起来的时候,再认真的个人募捐也常常遭遇挑战。

12年,广州所有的媒体共同参与发起了“全城义剪”活动,拯救白血病患儿小碧心。媒体的全力参与,带动了爱心的汇聚,募集了93万元的善款。本该庆祝的时候,尴尬出现了,这笔款项超过了治病的需要。此时,小碧心的家人希望妥善地处理众人的托付,所有参与的媒体也希望能对公众的承诺负责,大家共同的愿望是如何机制化地帮助到更多有需要的儿童。不巧,在那个时候,专门帮助儿童重大医疗的专业组织很少,找不到有意愿的机构来接受剩余款项的捐赠。发起一家全新的儿童疾病基金会,这笔资金又太少,远远达不到注册门槛。如何让爱心稳妥地落地,在当时热议纷呈,但缺乏可执行的模式。

在传统媒体时代,这样的困境案例颇多。传统媒体载体有限,只有极少数个案有机会受到关注。受到技术限制,无法及时地显示捐款进展情况,超额捐款频繁发生。超额捐款发生以后,人们有心让捐款持续地帮助到更多有需要的人,却缺乏机制配合落地。

短短4年以后,慈善机构和网络平台的飞速发展,这些困扰已经成为过去时。如今,有更多的慈善组织出现,便于个人直接求助。不经过组织,个案同样可以通过网络平台募捐,平台上能够清晰地显示受助人的信息,展示捐款的进展,并且在达到额度以后自动停止。信息及时充分公开的问题得到解决,捐款一捐就爆的问题也得到了解决。

不仅如此,某网络微公益平台发现有一个求助人,将同样的信息同时发给了不同的机构。于是,微公益平台将风险提醒发送给了对应的机构。一家机构不可能掌握全面的信息,但一个平台可以。

腾讯乐捐平台连续两年举办“99公益日”,第二年的参与人数明显增加。腾讯平台也将信息披露的部分不断加强,平台上的机构向捐款人披露的信息增加。如果有机构拿一票就走人,不再对捐款人反馈资金的使用、项目的进展,将失去使用平台的机会。

互联网和慈善的结合,不断努力地推进慈善的诚信,搭建了信息充分共享的平台,建立了便捷的捐款通道,尤其是打通了问责的环境,互联网慈善蓬勃发展。

可惜的是,罗尔事件借助了互联网的传播优势,快速地扩大了影响,借助了支付优势,收获高额捐款。罗尔事件,也得益于互联网的问责机制,及时出现了捐赠的争论,并在争议关头,通过支付平台退回捐款,让事件平稳落地。罗尔事件的遗憾,在于互联网更多成为争吵的平台,诚信的重要性却被悄然忽略。

明明可以靠脸吃饭做个艺术家,非要去卖身沿街乞讨,到了有桥的地方,绷着劲去河里摸石头,值得反思。

虽然罗尔事件争议不断,对罗一笑的捐赠依然还在源源不断地涌去,无论事件争议如何,罗一笑治病的资金保障没有受到影响。

罗尔事件,也应当成为互联网捐赠领域的最后一起公案,信息高速流通的时代,还像乡长一样领着捐款人去老房子前面拍照就不合适了,非要绕过正规的捐赠平台去另辟蹊径也完全是作茧自缚。

大大方方地讲诚信,错了诚诚恳恳地说声对不起,都会有坦坦荡荡地回馈。无处遁形的互联网时代,讲诚信,得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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