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警察欲退休 特朗普真想敲击中国？

近期，在特朗普就职前夕，因为蔡英文的一通祝贺电话而让亚太秩序出现波折，甚至有声音认为这是美国亚太战略平衡的转折点。然而，如傅高义（Ezra Vogel）教授所言，特朗普的当选对全世界都是件“新鲜事”，全世界都得“懵半年”。

对于特朗普不按牌理出牌的性格，中国政府一方面秉持着不为外部风声所动的战略定力，另方面则通过外交交涉同特朗普国安团队建立起更加密切的联系，并坚持“合作双赢、对抗双输”的基调。不可讳言的是，对于美国出了一个非典型政治人物，北京虽然对互赖甚深的双边关系保持乐观，但却对特朗普不时拿中国出气保持警惕。

然而，当前形势下，各方更为关注的是，究竟特朗普对中国展现的“敌意”是其内心独白，亦或是别有所图，各界都对这位极具表演天赋的候任总统将如何塑造中美关系感到好奇。

美国民众求新思变

在竞选期间，看准了美国民众对于当权者的反感，特朗普将“改变”作为其竞选乃至施政主轴。而自当选以来，极具表演天分的特朗普也确实让美国民众感觉到显著的“改变”。根据华尔街日报（Wall Street Journal）与美国广播公司（ABC）于12月中旬所做的一项民调显示：70%的受访者认为特朗普确实为美国带来了改变，即使受访者对于变得更好或者更差保持不一致立场。

就在特朗普积极营造“改变”氛围之际，各界都在关注，究竟特朗普会把美国带往何处，针对这个问题，其实还是有些许脉络可循，观察的重心还是该回到美国外交的传统思想原则。作为美国总统，特朗普就职后将把持着国家机器，倘若特朗普坚持以往的任性，确实将给全世界带来许多不必要的震荡；然而，作为一个运行较为规范的成熟政治体制，美国政府的运作成本极高且效率较低，特朗普必须仰仗其幕僚来协助他制定外交政策，也必须在权力制衡（check and balance）之间寻求平衡，借以落实其政治意志。

从现实来看，特朗普与传统的政治人物多所不同，在缺乏相关“佐证”材料的情况下，各界很难对其真实思维做出系统性的判断。不过，从美国历史来看，仍旧有些总统在背景、甚至思维模式上与特朗普颇为相像。其中，杰克逊（Andrew Jackson，1929-1937年在位）就同特朗普的政治主张有所类似，其总统任内所开启的杰克逊主义（Jacksonianism）更被历史学家并列为美国外交四大准则之一。

实质利益挂帅的杰克逊主义

在竞选过程中，特朗普对于华府政治精英治下的美国病给出如下结论：“美国精英对于利益的定义出现问题”。对特朗普而言，这种对利益定义的失误在外交领域尤为显著。过度的向海外输出民主、过度复杂的同盟体系让美国在国际事务上成本居高不下；此外，为维持国际体系稳定，美国积极落实自由贸易政策，最终却导致美国就业机会流失，给美国带来巨大损失。

也因此，在当选后，特朗普主张将就美国的国际利益进行重新定义，这些利益大致可归纳为：美国经济利益至上、美国不再扮演世界警察等具体条件。

从特朗普的政治主张来看，这一思路无异于杰克逊的政治思维中根植于美国庶民利益的传统之中。自美国开国以来，美国社会对于国际事务有几股力量呈现拉锯，大致可归结为：联邦与地方之争、精英与庶民之争、孤立主义与世界主义之争。相较于富兰克林、麦迪逊这类吸收了英国传统思维，推动联邦主义的东北部的地主精英阶层，南方出身的杰克逊对于政策的制定更多地向平民倾斜，对于利益的界定更加侧重在实际安全和实际经济利益。

在对外事务上，杰克逊主义者延续美国自立国以来坚持独立自治、强硬尚武的传统，主张在美国实质利益遭受威胁时采取强硬态度应对。迄今为止，美国军队仍旧是这种思想的主要拥护者，他们带较强的许孤立主义色彩，认为美国既无需向世界推广美国价值观，也无意卷入与美国无关的争议之中；但当美国利益受到威胁时，他们将不计代价与其展开对抗，并坚持到取得胜利之时。

从这番表述来看，我们发现这种价值判断与特朗普国安布局有着较大相似性。首先，对于自二战以来，美国政府基于同盟体系所构建的国际政治体系，特朗普虽未明言推翻，但却明确表示“兴趣缺缺”；相对的，特朗普将矛头对准了自由贸易，借以瓦解维系国际体系稳定的重要支柱，这符合了杰克逊主义中的追求倾向平民经济利益的教条。此外，特朗普并未对现实政治（realpolitik）中通过现实主义追求均势表示过多兴趣，反倒是对威胁到美国实际安全的恐怖主义展现出“除之而后快”的积极性，这也符合确保实际安全的需求。

也因此，从特朗普的政治思维来说，其实是有着较为完整的理论依据，并且也有着较为实质的政策背书者，这从其“将军内阁”的成立便可得证。也因此，对于特朗普的不按牌理出牌，我们可以将其归纳为美国民众对于传统价值的再次认可，而不是凭空而来的新玩意儿。

狗头能否摇得动尾巴

随着理论路径日渐明朗，特朗普的外交理念本质来说是对冷战以来所建立的国际体系架构进行调整，这也意味着美国将在较长周期内对其全球战略布局展开调整。但目前看来，这种调整符合美国民众的期待，但究竟能走多久尚属未知。

虽然特朗普在外交、国安上任用了一批与其理念一致的将军们，希望借此对美国自二战以来所构建的国际政治框架展开调整。然而，作为大脑的特朗普能否指挥得动末梢神经端仍有诸多疑问。

作为维持战后国际秩序的基本架构，当代美国的战略精英是在这种理论范式（theoretical paradigm）下成长并茁壮的，这道坚实的架构并不会因为特朗普的当选而发生剧烈变动，而是会在以往战略过度透支的基础上逐渐进行收缩。

作为华府的初来乍到者，特朗普会将其自身具备的美国色彩融进当前由精英所把持的华府，但另方面，他也必须得向现实低头，通过与政治精英进行妥协来推动其政策。可以预见的是，在特朗普就职初期，全世界都将为这个“口无遮拦”的非典型政治人物懵一阵子。但随着其政策逐渐展开，这位承诺将“改变”华府的政治素人能改变外在环境的可能比外在环境对其的改变来得更多。

别忘了，2008年时，有位打着“改变”旗帜的华府局外人如探囊取物般直取总统大位。八年过去了，他身上发生的变化比他改变的似乎来得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