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郭正亮：2018有空间酝酿习蔡会

自习马会之后，各界便在观望习蔡会的可能。民进党立法委员郭正亮日前在接受多维新闻采访是表示，2018年两岸完全有空间酝酿习蔡会，因为届时十九大已经结束，习近平的核心地位基本巩固。

多维：我们注意到，蔡英文承认了现有宪政体制的一些缺陷，她在致民进党三十周年公开信中也明确提到了“宪政体制羁绊”。您认为她所指的缺陷主要是什么？民进党内是否有讨论来推动宪政体制的改革？

郭正亮：现在没有看到蔡英文有修宪企图。说实在的，台湾的制度莫名其妙，行政院在主持院会的时候总统不能出席，所以永远隔一层。不像美国的总统制，台湾的总统没办法直接指挥部长。所以有人就主张，由总统来直接开行政院院会，可到目前都没有成型。因为这需要立法院提案，可立法院到现在都还没有成立修宪委员会。更何况，这远远不是蔡英文的优先议题，至少今年不会是，今年最重要的是年金改革。

多维：提到年金改革，的确箭在弦上，且阻力重重。此外还有不动党产委员会、一例一休、同性恋法案等等，在社会层面也遇到了特别大的阻力，特别是体制内的军公教群体。蔡英文会如何平衡处理改革和这些利益群体的关系？

郭正亮：年金改革非处理不可，因为2019年就要破产，怎么能不面对？除非财政收入大增，但这个可能性很低。这是过去的体制造成的，交的少领的多，全世界没有这个体制。也因为积重难返，所以反弹必然非常激烈，毕竟领的变少了，交的更多了，退休年龄又延长了，这样三刀齐下相当于同时割肉。所以预计今年5、6月必然大混战，但最终还是会过，因为大部分人不是军公教。

多维：从中也可以看出蔡英文的执政风格，比较柔软的背后有狠的一面。

郭正亮：我同意，但不能叫狠。如果说同性恋是价值层面的问题，还可以缓一缓，那么年金改革、一例一休等很多问题已经到了非处理不可的地步。蔡英文是预期到有些问题会发生，所以按部就班地往前推。蔡英文属于这类人，比较务实，一点都不激进。

多维：520之后，台湾“民意”瞬息万变，蔡英文之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也表示要“顺应民意”。我们知道，蔡英文上任以来已经做了很多事情，但是现在看，民调数据显示，蔡英文的执政满意度不断创下新低，不久前的一个民调，甚至时代力量是第一位，国民党是第二位，民进党是第三位。这一结果有没有刺激到民进党，会如何应对？

郭正亮：没有，那是年轻选票，30岁以下，总体民调比我们还差很远。一例一休、同婚两个议题都是年轻人最支持的，大概占70%。民进党给人感觉左右为难，所以年轻人有点火大。更广义来看，因为民进党总体施政不理想，造成国民党选票回流。

至于你说的刺激，相当有限。不要太高估年轻人的影响力，台湾的平均年龄是39岁，所以基本上是一个保守的、年龄偏大的社会，并不是那种容易激动、躁动的社会，所以我们并不担心。虽然现在反对者集结力量比较大，可是当法案通过后，力量会慢慢消解掉。

多维：对于时代力量，表现出越来越强的企图心，民进党怎么看与时代力量的关系？

郭正亮：时代力量还是很有限，因为台湾的立委是单一选区，时代力量要在73个选区找到候选人不是简单的事，没那么容易。以新北市为例，黄国昌的民调只有10%，远远落后吴秉睿、罗致政，更不要说赖清德。这样的实力，没有民进党的礼让，他的立委根本选不上。其实，时代力量也会遇到当年新党遇到的问题，新党在1993年崛起的时候实力很强，但很快就遇到扩张的两难。为了扩张，新党开始允许“加盟店”，结果整个党的形象开始变质。为什么会这样？因为人才培育来不及，不容易一下子找到那么多适合的候选人，而且还要能够选上的人。

多维：您曾在2013年针对《两岸服务贸易协议》公开讽刺过民进党，因为民进党很可能继续停留在“事前总是说不、事后概括承受”的恶性循环，只会凸显‘台湾不接受中国打压’、‘不接受台湾参加RCEP要与两岸ECFA进程连动’。但民进党抗议到最后，很可能又重蹈‘说得一畚箕、做得一汤匙’的历史覆辙，让台湾人民更加看清民进党的两岸无能本质。现在您对于民进党的评价是否有了变化？

郭正亮：现在还是一样。事实上，我后来比较民进党和国民党提出的服贸版本，差别不到10%。那10%不能讨论吗？坦白讲，当时民进党就是被太阳花运动拉着走，没有办法抵御年轻人的压力。而年轻人的躁动不是针对服贸，只是一种借口，主因是看不到未来，此外也有很复杂的原因，比如世代正义，薪资冻涨以及生活日益困难，这都是事实。再如面对大陆的打压，马英九执政的国民党都没有应对策略，这些都搅在一起，而最后却导向认定问题出在服贸，做出这种结论实在太懒惰了。

有分析说，因为有太阳花学运这个契机，才有了后来民进党在九合一的大胜，这个我同意。可是原因不是服贸，而是对广义马英九执政失败的反弹。执政失败就是薪资没有成长，贫富越来越严重，房价越来越高，这些都在里面。此外，对大陆也没有因应措施，任由两岸买办阶级垄断台湾。两岸不是没有和平红利，实质是有的，可是因为分配问题极其严重，而马英九都没有处理。有民进党人跟着太阳花运动起哄，连和平红利都要否认，这是脑袋有问题。因为执政以后也必须面对这个问题，怎么可能不要和平红利？

多维：所以民进党能否在下一次选举时继续执政，两岸问题还是占了很大比重。

郭正亮：没错。习近平肯定也会去判断怎样对大陆最有利，比如从蔡英文讲的一些话中去挑一中的要素做文章，搞不好双方就开始谈了。我觉得最适合的时间就是明年上半年，因为十九大结束了，酝酿习蔡会是有空间的。至于两岸的未来，还是我前边提到的“大好大坏”，究竟是大好还是大坏，取决于谁先犯错。

当然，这其中有很多东西是不可逆转的，有时候会破局。我不认为习近平是个鲁莽的人，他会非常审慎。需要看到，大陆内部还是有一种力量，在评估台湾的现实，毕竟如果国民党就此一蹶不振，大陆长期要面对的可是蔡英文。换言之，如果中共终究必须跟一个本土化或台湾意识很强的政权打交道，总要想到方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