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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了埃尔多安 还入啥欧?土耳其要当区域一极

关于土耳其修宪的公投,结果出来得很快。16日夜间,土耳其总统埃尔多安在新闻发布会上讲话,宣布修宪草案在全民公投中获得通过。根据土耳其阿纳多卢通讯社的消息,有51.39%的选民在公投中投了赞成票。此前有报道说,公投结果要一周后才能统计出来,但公投仅仅结束不到7小时,埃尔多安就宣布了这一结果。

这次修宪的核心,就是从议会制改为总统制。这个玄机在哪里呢?在议会制国家里,议会不仅具有立法、监督政府和决定财政预算等权力,还具有组织政府的权力;而总统的权力则受到限制,政府对议会负责。而在总统制国家,总统领导下的政府只对选民负责,而不对议会负责。总统既是国家元首,也是政府首脑,掌握行政实权。根据现行宪法,土耳其实行议会共和制,议会多数党领袖作为总理执掌大权,而总统作为国家元首,履行礼仪职责。这一次修宪,从议会制到总统制,意味着总统的角色将发生巨大变化。

这次公投选项只有两个,询问投票者同不同意宪法修正案,答案为“是”,或者“否”,非常简单。其余修宪的内容相比而言都是细枝末节,真正的核心就是总统权力的变化,从受议会限制到权力进一步集中。换句话说,公投通过的话,埃尔多安将正式集党政军大权于一身,成为土耳其的政治强人。

实际上,我觉得,这次公投的结果,答案早已经揭晓。当下执政者埃尔多安当然希望进一步集中权力,对他来说,这次公投只能通过,不能通不过。否则,公投这部大戏就意味着演砸了。基于埃尔多安的既定立场,公投还有多大的悬念,只能呵呵了。埃尔多安提前这么多就公布了该结果,进一步加深了人们对公投公正性的质疑。

这次公投的动机是什么呢,我觉得可以从两个维度分析。

首先,土耳其面临极其复杂的国际形势。在近几年内,由于中东地区、欧洲地区出现了诸多不确定因素,先是伊拉克战乱、叙利亚局势,再是“伊斯兰国”的出现,再到难民涌入欧洲,土耳其一直处在风口浪尖之中。

2015年年底与俄罗斯爆发的军事摩擦,险些让两个国家正面冲突;

而在去年夏天,一起军事政变差点得逞,全靠埃尔多安沉着应对及土耳其民众的拥护,才将反对派打压下去;

宗教极端分子、民族分离主义分子,都在谋划着针对土耳其安卡拉及伊斯坦布尔的恐怖袭击……在这个情况下,相当一部分土耳其民众都渴望出现一个强大的领导人,为土耳其处理棘手的政治问题。

其次,就是政治集权的诱惑。对于先后任职总理、总统的埃尔多安来说,他已经在土耳其的权力巅峰达14年之久,他已经成为土耳其民众中半人半神的领导人。在几年前土耳其出品的一个政治宣传片里,就展现了浓厚的国家主义与民族主义的色彩:在一个寻常的日子,突然所有土耳其人都感到了危机,原来国旗将跌落。立即,所有土耳其人,从工人到农民,从小学生到大学教授,从家庭妇女到城市白领,各阶级都一起奔向旗杆,接住了国旗,并一起组成人山,重新将国旗挂起来。这一幕就带有极强的隐喻色彩——在去年未遂的军事政变中,埃尔多安仅靠在社交媒体上振臂一呼,民众就奋起打败了叛军。在民众心中,这位曾经在达沃斯论坛痛骂美国与以色列的刚烈男子,这位曾经将准备自杀的青年劝回正轨的慈爱长者(下图),是无可替代的土耳其伟大领袖。他不仅深得土耳其民众的爱戴,同时在中东国家中,依然具有极高的人气。在2010年美国马里兰大学组织的一次在中东地区的问卷调查中,埃尔多安以绝对优势的票数成为了被调查者心目中“最受欢迎的领导人”。

埃尔多安的目标很明确,就是复兴土耳其。利用中东混乱的局势,进一步发展壮大,成为真正意义上横跨欧亚的区域大国。他的潜台词是,“再给我十年,还你一个强大的土耳其”。一旦实现总统制,埃尔多安就可以再干十年。在新宪法中,总统的作用将进一步加强,而总理的职位将被取消。在他看来,这是一个历史机遇,可以除掉所有的束缚,大干一场。

反对派认为,埃尔多安这样的做法是开历史的倒车。如果从西方民主的标准看来,权力集中在提升行政效率的同时,也会带来很多问题。如果埃尔多安的权力缺乏制衡,对土耳其国内而言并非好事。

土耳其国父凯末尔曾经如此表达对欧洲的向往:“为了成为现代文明国家,我们别无选择。”于是,近百年来,土耳其一直寻求获得西方的认同,尤其是政治体制,极力避免“强人领袖”的出现。

应该说,二战后土耳其的入欧形势一度出现转机:1959年土耳其与欧洲经济共同体(EC)建立正式关系,1963年土耳其取得“联系成员国”资格的《安卡拉条约》,1973年土耳其与欧共体签订了关税同盟的《附加草案》,1987年第一次正式加入欧共体。随后,土耳其入欧计划遭到了一系列的挫折。哥本哈根标准令土耳其问题复杂化,其硬性的“人权标准”、经济问题等将土耳其拒之门外,一度令土耳其与欧盟关系恶化。2004年欧盟在会上提出,只要土耳其符合人权及民主指标,就可以重开谈判的大门。至今,土耳其入欧时间表依然没有着落。

漫长的等待,令土耳其民众已经厌倦了新闻节目中关于本国申请入欧盟的报道。土耳其申请入欧历时50余年,但欧盟依旧没有应承。50余年的等待,足足两代人也,那时候出生的婴儿现在已到中年,而那时的年轻人已垂垂老矣。值得注意的是,在12年前,土耳其国内掀起了“要不要加入欧盟”的讨论,当时的国家总理,正好是埃尔多安。

土耳其为什么无法加入欧洲?固然,经济问题(人均收入低于欧盟平均值)和政治危机(库尔德人问题、塞浦路斯问题)等,都是很是实在的,但是最核心的,恐怕是所有人心照不宣的文明冲突。按照塞缪尔·亨廷顿“文明冲突论”的观点,土耳其在地域上属于亚洲,在文明上属于伊斯兰文化圈。尽管在凯末尔革命之后,将土耳其确定为一个世俗性的国家,但是伊斯兰教的影响力在土耳其不容小觑。尤其是在边远的城区,伊斯兰教的势力不断在崛起。对于欧盟这个“基督教俱乐部”来说,对土耳其不可能不加以防范。

明眼人已经看出,欧盟对土耳其的再三玩弄,只能让星月之国更加愤怒。这种情绪,也是埃尔多安崛起的根由。实际上,反对派的立场大多数是支持土耳其西方化,他们之所以不赞成修宪,是怕埃尔多安成为“不受制约的独裁总统”,土将与西方价值观渐行渐远。但是,有媒体分析:“西方越来越没有力气hold住土耳其了,双方的利益关系被很多新的因素冲淡。”土耳其著名作家帕慕克写过一部小说《雪》,其中提到逃亡德国的土耳其诗人卡在边境小城卡尔斯的见闻:宗教势力全面复辟,妇女重新戴上了黑纱,而神职人员“神蓝”成了真正意义上的小城主宰者。伊斯兰教被称为“穷人的宗教”,越是贫穷枯竭的地方,伊斯兰的魅力越大——类似卡尔斯。这样的故事,在土耳其恐怕有不少的现实投射——西方价值观与伊斯兰之间,在进行着暗中的角力。

埃尔多安尽管没有明确否定凯末尔世俗化的主张,但是进一步与欧洲拉开距离,看来是铁板钉钉的事。在近5年来在中东地区的积极姿态,表明了土耳其成为伊斯兰世界新领袖的决心。既然无法融入欧洲,当一个地跨欧亚的区域大国,同样也是选项之一。在2015年底,土耳其与俄罗斯的军事对峙,这比欧盟各国都要激进得多。可见,西方的影响力在土耳其不断下降,“世俗化”口号已经失去了蛊惑力。埃尔多安对伊斯兰的态度非常暧昧,他的正义发展党本身就带有浓厚伊斯兰教色彩,在未遂的军事政变之后,世俗力量遭到打击,宗教力量逐渐走上前台。伊斯兰教,成为了埃尔多安操作民粹的工具之一。

人们最担心的一点,是土耳其国内会否出现人道主义灾难:

埃尔多安逐渐掌握局势,民粹势力也在不断高涨。但是,反对派的日子也不会好过:去年发生未遂的军事政变以来,遭到埃尔多安处理的,国内有近10万人之多,包括学者、法官、军官、公务员等。有媒体担忧,埃尔多安对知识分子,尤其是支持西方宪政的知识分子缺乏应有的包容度。在埃尔多安大权在握之后,这个清洗或许还有“第二季”。

不管怎么说,埃尔多安已经扫清了障碍,同时不再看欧盟的脸色,甚至连凯末尔主义,似乎也不再放在眼里。未来的五年,土耳其或者将一路狂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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