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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国大量学校公开直播学生课堂引发争议

Yuyang Liu for The New York Times
在山东即墨市的深蓝少儿机器人中心,孩子们在直播摄像头的拍摄下组装机器人。
计算机科学家姜吉发是深蓝少儿机器人中心的联合创始人。该中心是北京的一个技术改进项目网络。

北京——在中国中部禹州市第一高级中学的走廊里,学生们简单地用“摄像头”来指代它们。

早上7点前第一次铃响时,它们的鱼眼镜头开始启动,直播学生坐在课桌旁测量几何角度、传纸条或在课间休息时打盹。不久后,便有数以千计的人——不仅仅是家长和老师——足不出户地在网上观看,并发表评论。

“这个男生在干什么?他一直在东张西望,像热锅上的蚂蚁一样,”一名用户写道。“这个学生在玩手机!”另一名用户发了一张截图说。

随着网速提升,直播已经成了中国的一个文化现象,改变着在线娱乐和约会、吃饭等日常活动。现在,对直播的迷恋正在涌入学校,但对此,并不是所有人都感到高兴。

从公立到私立,从幼儿园到大学,成千上万所学校正在教室里安装网络摄像头,在面向公众开放的网站上做直播,它们认为这种昼夜不停的监督——即便是来自陌生人,有助于调动学生的积极性。

学校领导认为这些摄像头是增强学生自信心,并把发现行为不规范的学生这项任务众包出去的一种方式。家长利用视频监督孩子的学习进步,并监视他们的交友和恋爱情况。但很多学生认为直播干涉了自己的生活。这在中国引发了一场有关隐私、教育伦理和直升机式家长教育的危害的广泛讨论。

“我恨它,”河南省许昌市禹州一高17岁的丁悦说。“我觉得我们像动物园里的动物。”

一些专家警告称,中国年轻人已经习惯了该国广泛的网络审查和户外安全摄像头的使用,学校里的直播会让他们对监视更加敏感。

“如果总被监视,教室的教学一定会被外部的因素和看直播的人的观点所左右,”中国颇有影响力的智库21世纪教育研究院的副院长熊丙奇说。他表示这种做法侵犯了学生的权利,威胁到了学习自由。

在知名报纸《新京报》最近刊登了一篇对此事的批评报道后,有几所学校宣布将结束直播。但其他数千所学校仍选择留在网上,每天继续吸引渴望举报走神的学生和不严格的老师的网络课堂监督员。

中国有数十个直播平台,其中许多都能找到教室里的直播画面。任何人,只要有网络连接,就可以访问观看数以千计的学校直播视频。最受欢迎的,可能是销售网络摄像头和软件等产品的网络安全巨头奇虎360科技有限公司旗下的水滴直播。

“当你跟他们说‘你父母可能在后面看得到’。就像他们脖子后面悬了一根剑嘛。” 东部省份江苏一所私立学校的校长赵卫峰说。该校于去年在教室里安装了摄像头。“有监控孩子表现更好”。

深蓝少儿机器人中心位于北京,有多个科技含量很高的项目。它表示已将直播作为其教学模式的核心。

“君子无不可告人之事。”该中心联合创始人、计算机科学家姜吉发说。 “每个人都要走上舞台,参加竞选,接受全国甚至世界的关注。”

网络直播也在中国残酷的教育体系中找到了支持者——那些痴迷成绩、寻找督促孩子的新方式的家长以及渴望提高学习成绩的学校。“网络直播摄像头帮助学生有效利用时间,可以帮助他们考上理想的大学,”禹州一高一名高三学生的家长前不久在一个在线论坛上写道。

网络摄像头已被证明在农村寄宿学校特别受欢迎,那里的老师表示,直播是孩子和家长之间的重要纽带,那些家长通常是在数百上千公里外的城市务工的农民工。

中国不是第一个在教室里安装互联网摄像头的国家。近些年,美国的私立学校和特许公立学校在试验通过使用闭路私人播放遏制犯罪行为和不当行为。英国正在试验为教师配备身体摄像头,其中一个目的是为学生纪律听证会收集证据。

但批评者认为,中国的学校以前所未有的规模采用直播技术,却未能像其他地方那样提供隐私保护。

邓旭的女儿在北京的一所精英幼儿园上学。她表示,她理解家长们希望密切关注学校的孩子和老师的愿望,尤其是在孩子很小的时候。但她表示,在某个时候,父母必须放手。

“一直被看着就太惨了,”她说,“家长要学着放开”。

公开反对教室直播的北京律师韩晓表示,许多学校未经家长和学生同意就运行摄像头,而且公共播放给学生的安全构成了威胁。

“教室是密闭的空间,学生的一些活动诸如阅读和吃零食应该是私人的事情,”他说。“生活在监控和恐惧的环境下不利于学生的成长”

奇虎360摄像头是被作为威慑窃贼和家庭观察幼儿的工具而进行宣传的。该公司表示,它没有针对学校进行销售。它还表示,它没有收到有关隐私权的投诉,并认为进行直播的个人必须尊重他人的隐私。

该公司在一份声明中表示:“许多学校和老师愿意购买和安装我们的设备,并选择自愿分享视频。”

总体来讲,直播正处于中国娱乐的前沿,很多普通人因此成了红人,他们用手机直播做饭,对生活意义的坦率独白,以及化妆和改装汽车等指导性活动。

据瑞士信贷(Credit Suisse)称,2016年,该行业的规模翻了一倍多,预计今年的总收入将高达50亿美元,主要是通过销售虚拟礼品。而且事实证明,中国政府很难对它进行监管。

去年秋季,中国当局发布指示,禁止通过直播渠道传播色情内容和原创新闻。这些规定承认普遍的隐私权,但没有提到学校直播的问题。

禹州第一高级中学从去年年底开始直播课堂。学生们现在开玩笑说,他们的学校应该被称为“禹州第一监狱”。

有几名学生在接受电话采访时表示,任何一个能上网的人都可以收听他们的课堂讨论,这让他们感到不舒服。他们说,为了躲避摄像头的注视,他们有时聚集在教室前面的一个盲区里。

“谁知道有没有精神变态的人在看?”高二学生李黎问道。

学校没有回应置评请求。

高三学生丁悦表示,直播还会导致学校欺凌,他想起有一位学生曾遭到嘲笑,因为同学们在在线评论中看到有人取笑他的长相。

当被问及学生是否曾向学校投诉时,他说:“大部分学生想站出来维护自己,但我们没有力量。这是大人的事。不允许我们谈论。”

赫海威(Javier C. Hernández)是《纽约时报》驻京记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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