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里兰大学发布声明支持中国留学生的毕业演讲

马里兰大学中国留学生毕业演讲引发大争议

【记者徐一凡5月22日华盛顿报道】5月21日，马里兰大学的中国留学生杨舒平在毕业典礼上代表2017届毕业生发表演讲。她主要谈及美国的“新鲜空气”与“言论自由”，演讲过程中将中国作为反面例子进行对比。一天多以来，杨舒平的演讲在中国留学生和华人群体中引发巨大争议；不少人批评她以谎言抹黑中国，助长了外界对中国的偏见。但也有人认为，杨舒平有权利分享自己的留学见闻与感受。

杨舒平在毕业典礼上发表演讲时说，来美留学，携带者5个口罩的她一下飞机，就觉得空气“新鲜”“甜美”“奇异的奢华”，而她所生长的中国城市，出门如果不戴口罩就会生病。随后，杨舒平赞美了马里兰大学“言论自由的空气”以及“言论自由在美国是多么神圣”；她告诉观众，自己本来从没见过种族主义、性别歧视、政治问题等能够被公开谈论，是马里兰大学、美国让她学会了批判性思维，见证了公民参与，明白了自由的可贵。

几个小时后，杨舒平的演讲视频就分享在华人聚集的微信朋友圈、群组中，并被冠以“辱华”的评价。一天多的时间里，该事件持续发酵，引发了中国留学生和华人群体的大讨论；国内对该事件关注度也很高。随着参与讨论的人越来越多，也有越来越多的观点涌现。

对杨舒平的理性批评主要集中在她“夸大”乃至“捏造”事实，并助长部分美国人对中国的刻板印象。比如她来自空气质量优良的昆明却宣称“不戴口罩出门就要生病”；中国网民对各种政治问题有很多探讨，她却通过对比强化“中国没有言论自由”的观点。批评者们认为，杨舒平以谎言为基础，煽情地表达观点，有不顾一切对美国进行迎合、谄媚之嫌。也有人认为，杨舒平分享的是她自己的感受，就算有夸张、偏颇和幼稚之处，但她有表达自己观点的自由。还有支持者认为，杨舒平谈及的问题在中国确实存在，她的演讲“很有勇气”。

据《侨报》记者观察，国外留学生、海外华人网友的批评多于国内；相对而言，较为年长的华人网友不少以“年轻人一来美国就是上学，没看清美国的社会问题”为理由，尽管不满杨舒平的演讲，却表达了一定程度的谅解。而反应最大、批评声音最强烈的则是马里兰大学的中国留学生们，他们对“被代表”而代表者又在学校毕业典礼的场合以虚假内容支持其观点而深感愤怒。

不少马里兰大学的中国留学生采取了实际行动表达他们对杨舒平演讲的不认同。据当时在现场的学生透露，演讲结束后，有同学在与校长合照时就当面表达了不满。之后有人自愿组织征集视频，在演讲后的一天发布了“为中国骄傲”（Proud of China）视频合集，视频中来自重庆、厦门等不同城市的马大中国学生介绍自己的家乡，表达“为中国骄傲”的心声。22日下午在院系毕业典礼上，有中国留学生上台领取学位证书时举起有“Proud of China”字样的衬衫表示抗议。多名中国留学生在校园里自发组织了“为中国骄傲”集会活动。相关的“为中国骄傲”微信群参与者已达数百人；中国留学生在微信群里探讨如何向学校表达不满、如何降低此事件的负面影响、如何避免“人肉”杨舒平的过火行为等话题。同时，有越来越多的批评者将矛头指向马里兰大学本身，认为校级毕业典礼的学生代表演讲稿出现这样误导性的言论，是校方对学生不负责任，甚至不排除有拿学生“当枪使”的可能。

根据杨舒平演讲前的校长介绍、她的自我介绍，再综合马里兰大学官网以及其他互联网上的公开信息，杨舒平2012年来美，2017年获得心理学和戏剧学研究双学位，并辅修德语。她写过《金鱼》（Goldfish）《殉道者》（Martyr）等剧本，大二时曾在某兼职网站上表明自己“熟知中国历史、文化”等，并以此寻找兼职翻译的工作。

杨舒平本人已经关闭了脸书（Facebook），删除之前的全部微博并改名。在唯一的一条“道歉”微博上，杨舒平称此次演讲带来反响出乎她的意料，她“深爱自己的祖国和家乡”“希望今后用自己在国外的所学弘扬中国文化，为国家积极做贡献”。她辩解演讲只是分享自己的留学体验，并没有对国家、家乡进行否定、贬低之意。她为此“深表歉意”，同时也“希望不再有更多的解读，甚至人身攻击”。该条微博禁止评论，但转发已达数万；其中确实有“人身攻击”、攻击马里兰大学所有中国学生，甚至“人肉”出杨舒平及父母信息等内容，但大部分批评和劝告较为理性。不少网友认为杨舒平并没有认识到自己的错误，在本该让同胞自豪的毕业典礼演讲中扭曲事实、有向美国纳“投名状”之嫌才是引发众怒的原因。也有人力挺杨舒平，认为“她说的是真话”“你没有错，不用跟任何人道歉”。截至发稿，关于此事的英文报道还非常少；有个别当地媒体对“中国留学生称在美国感受言论自由”等进行了报道。马里兰大学的官方推特仅在杨舒平演讲当时发了一条推特，称“马里兰大学毕业生代表：我认识到，自由表达自我的权利是神圣的。我在马里兰大学学会了自由发声，我的声音很重要”。“脸书”上则有不少英文评论在演讲视频下评价“很棒的演讲”。

《侨报》记者就此事采访了爱荷华华人协会执行会长燕晓哲。他表示，杨舒平在演讲中表达的观点确实有失偏激、不公正、非理性。但之后，许多对她进行批评的声音表现出了同样的强词夺理和以偏概全；明明在批判对方，却犯了和对方一样的错误。至于国外华人对杨舒平的声音多于国内，多半是由于在美国的华人更了解美国民主的局限性和弱点，国内却有一部人对美式民主的了解停留于书本，甚至盲目崇拜。杨舒平的演讲有肤浅的一面，但还没有到“辱华”的程度。事后留学生的反应证明杨的观点属于“非主流”，她对这种“非主流”的观点表达也体现了勇气。情感上中国留学生们可以要求她道歉，但法律上她并没有道歉的义务。人们可以批评她的观点，但也要保护她说话的权利。至于美国对中国的“刻板印象”，则并非一篇文章、一篇演讲可以左右。

马里兰大学官网发布声明截图

截止到发稿，《侨报》记者并没有得到来自杨舒平本人的回应。但是在东部时间22日下午6时30分许，记者突然收到马里兰大学的通讯协调员（communication coordinator）珍妮弗·波拉夫斯（Jennifer Burroughts）的邮件。波拉夫斯在邮件中表示，她不是马里兰大学的发言人（spokesperson），但是她提供了马里兰大学一份关于5月21日学校毕业典礼的声明。在声明中，波拉夫斯强调马里兰大学像其他许多公立大学一样，是思想的集市；建立在学术自由、言论自由和人人都有权分享观点的基础之上。杨舒平是顶尖的学生之一，被委员会选中进行毕业演讲；她表达了对在美国马里兰大学学习机会的感谢和有关这些经历的观点。学校认为作为兼听的世界公民，听到不同观点、包容多元化、面对所不同意的观点时表现出宽容是非常关键的。在大学内外听取并尊重不同意见是非常重要的技能。大学为支持杨舒平分享看法和独特观点的权利而骄傲，并且表彰她在欢乐的场合（指毕业典礼）发言。虽然并不是学校的官方回应，但该邮件引起了马里兰大学中国学生更为广泛的不满。他们希望和学校进一步沟通，让学校明白广大中国留学生并非想攻击杨舒平个人或者侵犯言论自由，而是不满于她演讲中不真实以及攻击性的内容，并且由于在毕业典礼这样重要的场合进行这样的演讲，可能会引起外界对一个国家或整个群体的误解。

据《侨报》记者获得的最新消息，此前由马里兰大学通讯协调员珍妮弗·波拉夫斯发给《侨报》记者的那份声明，目前已经刊发于马里兰大学网站，成为了一份正式声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