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疴困扰“新疆飞地”

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原司令刘新齐的断崖式降级，让中国这一特殊的政治、经济、军事和社会组织形式得以进入公众视野。在刘新齐之前，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已经查处了3位高级别官员。但这并非具有多重身份的“准军事”和行政实体，存在着的唯一顽疾。

中共中央巡视组在对新疆生产建设兵团（以下简称新疆兵团）巡视反馈意见时，就曾指出如下问题：工程建设、农资采购、土地承包等领域存在权钱交易；国有企业经营管理特别是改制中问题频出，国有资产流失严重；招商引资中有的领导干部与投资人串通攫取国家利益；对领导干部亲属在管辖范围内经商办企业反映强烈。

这些反馈意见统统指向新疆兵团的腐败问题，而这只是浮在表面的问题，存在着诸多更深层次和亟待解决的弊病。

新疆兵团痼疾难消

新疆兵团是中国现存唯一一个担负屯垦戍边使命，兼具党、政、军、企等多重身份于一身的半军事化组织。新疆兵团受中国国务院和新疆政府双重管辖，享有省级的行政、经济权限。

它的分支机构遍布新疆维吾尔自治区全境（除柯孜勒苏自治州），并管理着若干个县级市。

它拥有独立、完备的政治、经济、教育、科研、文化、卫生、司法体系。也就是说，新疆兵团虽然在新疆境内，但却是由一块“飞地”。

在经济方面，兵团对外称为：中国新建集团公司，是大型国有企业，主要经营农业、工业、交通、建筑、商业和其他经济建设业务。

中国官方定义它的工作重点是保障新疆的稳定促进辖区内的经济增长。

确实，在中共建政到今天很长一段历史时期，新疆兵团的作用突出。一方面改变了新疆边境上“有边无防”的状态；另一方面也为当地经济发展起到了推动作用。

据称，新疆每三亩半耕地中就有一亩由新疆兵团开垦的。新疆兵团也已成为中国重要的粮棉油和畜产品生产基地。

在近年来新疆恐怖主义抬头的情况下，维护新疆社会稳定的角色突出。

但新疆兵团各级行政实体和新疆各级地方政府矛盾，兵团体制与市场机制之间的冲突等问题同样不容忽视。

而新疆维吾尔社会中甚至存在的兵团及北疆城市是“汉族人专门用来对付我们”心理认知，是民族对立的象征。

据称，绝大多数普通维吾尔人很少有机会能接触到兵团汉人，对兵团的现状也缺乏基本了解，甚至完全是误读。

有作者天成曾在留美学人主办的电子刊物《华夏文摘》发表文章说，数年前，他到南疆，喀什地区的当地人（维吾尔族人居多）不断有信告到中央，说新疆生产建设兵团占了最好的地，最肥沃的牧场和水源，与当地人民争利。

这些都需要中共已更为积极和客观眼光来看待。

另一方面，在新疆与兵团交叉的各级行政区域上，建立两套独立的政府机关（包括独立的公检法）和事业单位。

有观点认为，新疆地方财政本来就很脆弱，财政自给比率百分之四十都不到，加上各项民生和维稳开支庞大，把大量的资金花在庞大的两套财政供养人员上，让地方财力捉襟见肘。

第三，新疆兵团是一个独立的行政实体，犹如“独立王国”，加之兵团的地方治理体系和地方政府体系相比落后太多，内部缺乏制度监督体系，腐败问题也就自然而然。

体制改革已在路上？

中共总书记习近平2014年视察新疆时，曾强调兵团的工作“只能加强，不能削弱”。

2017年中国两会期间，习近平参加新疆代表团审议时强调，兵团是“新疆经济社会发展重要力量，要积极稳妥落实各项改革发展任务，把兵团的特殊优势和发展活力充分释放出来”。

至于如何加强，如何释放优势，中南海并未给出答案。但近期新疆人事变化已经透露出某种端倪。

2017年4月上旬，新疆兵团举行共产党代表大会（党代会），选举产生新一届党委常委，当中透出了诸多改革措施。

最突出特点是，在14名兵团党委常委中，设置了一位书记、三位副书记，打破了过往数十年兵团“一正一副”的格局。

新疆兵团的管理体系主要有兵团、师、团三级。兵团和师均设第一政治委员、政治委员、司令员或师长三个主要职位。兵团的司令部设在乌鲁木齐市。兵团政治委员和司令员则兼任自治区的党政副职，由中共中央和国务院直接任命，其行政职级为正省级，党内级别通常为中央委员。

参加新疆当地会议时，兵团副司令员、副政委排名在副部级的自治区高、检两院领导之前。

新疆兵团曾经是司令员兼党委书记作为一把手，政委兼任副书记作为二把手，从2005年起调换为政委兼书记、司令副之。政委主管党务，司令主管行政，相互制衡。

今次新班子中，政委兼党委书记孙金龙2016年由湖南省委副书记调任。副书记兼司令员彭家瑞是新疆当地官员，其余两位副书记孔星隆、李新明均兼副司令员，两人是土生土长的兵团子弟。

有观点认为，新疆的“干部队伍”非常复杂，基本上分为汉族和少数民族两大类。汉族官员中又分为自治区地方、兵团两大派系。今次“一正三副”4位书记中，地方、兵团各占其二，似乎是某种均衡。

除4位书记之外的其余10位常委中，更是一次性从自治区选调了4位高官，包括自治区环境保护厅党组书记邵峰、旅游局党组书记李冀东、前任吐鲁番市委书记张文全、乌鲁木齐市委副书记兼组织部长刘见明，占据纪委书记、组织部长、秘书长等核心岗位。

新疆兵团的换届可以看出，一是强化与自治区的干部交流，或许是为兵、地加强融合铺路；二是调整常委机构，不排除后续领导体制继续改革。有观点认为，改革创新行政管理模式，与地方政府实现有效的权力区划和利益分配，才能实现新疆兵团今稳戍边的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