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象倒下了 台湾的热血青年何去何从？

6月21日，一则新闻震撼台湾媒体圈，台湾媒体龙头苹果日报对内部员工发了一则声明“苹果日报鼓励同事创业方案”，鼓励公司记者自己去成立个人媒体(也就是大陆近年流行的“自媒体人”)，再跟公司签约成为类似“特约记者”。这放在大陆的语境下就是鼓励记者每个人都去成立个人微信公众号、企鹅号等自媒体，然后再供稿给公司，论件计酬。

在大陆，一些传统媒体出来的记者纷纷成为微信公众号上的“十万加”大咖，有丰厚广告收益，并且与网易、新浪等大型网媒合作，有些甚至融资成功成为一家公司，自媒体成为大陆近年的创业热潮。但，就算有十三亿的潜在客户，自媒体人能养活自己的也是少数。

而在台湾，连四大主流媒体都每年裁员，且自媒体无论渠道数量、观众阅读量和大环境都难以和大陆相较，成立个人媒体只会更艰难，苹果的这则声明不过是裁员前的警示。

而后，苹果内部又流出一则消息，现在摆在记者眼前的是两个选择，要嘛跟公司签约，成为与公司合作的独立记者，要嘛被资遣。不论如何，从苹果日报那份“把自己员工踢出门，逼他们转型为个人媒体”的声明引起轩然大波后，这头媒体大象，已经宣布倒下了。

台湾资深记者单厚之写下了一段很狠的评语，“总是有一些外行人，硬生生要把媒体分为三六九等，高级的捧上天、低级的就要掐死，结果现在天上的自宫了，地上的还没死……苹果这一波的紧缩，释出的记者的量，对整个产业待遇跟行情的冲击，会远大于大家的想象。”

来讲一段背景故事：2008年马英九上任，在大陆发家的台资企业旺旺集团回台湾投资，先后并购中国时报集团中的中国时报、中天电视台等，形成旺旺中时集团，并计划继续并购频道业者。而后，引发了包含现在时代力量立委黄国昌等诸多学运人士、学生团体的抗议。

“反对媒体垄断，拒绝中国黑手，捍卫新闻自由”是当时的标语，年轻人认为旺旺集团与中国大陆关系匪浅，太多人害怕中资及财团控制媒体自由。自此，中时成为台湾年轻人眼中的“红媒”，被认为不入流。

讽刺的是，数年后，“没被中资影响、新闻自由”的媒体龙头以这样的方式资遣记者，苹果日报不论是纸版还是网络新闻，都是销售量和点击量之王，仍然敌不过残酷的现实环境。苹果日报在平面媒体销售量接连下滑、不得不全力转战新媒体、“大破大立”改革的同时，将产生一大批流浪记者，也会使已经待遇微薄的台湾媒体业雪上加霜。

那些“反对财团垄断”“新闻自由无价”的学者和传播专业的热血青年们，往后只能一面告诉自己和别人“媒体业很惨，别去”，一面大喊“捍卫新闻自由”。

苹果日报的这份声明，是给所有热血青年们的警讯，这个世界不是把“自由”当标语放在前面就可以对一切事情理直气壮、就可以化解一切危机、就可以不去考虑现实、不去思考最根本的资金问题。所谓“言论自由”或是“新闻自由”也不是喊喊口号般那么简单。不论红色绿色蓝色，都有自己的立场和意识形态，都有自由与不自由。

“口号很响亮、现实很骨感”，台湾在面对产业窘境和国际政治议题时，态度竟出奇地雷同。当媒体和其他产业继续萎缩、当媒体和不少产业都多少有“红色资本”的影子、当更多更多“自由无价”的热血青年们走出校园，他们何去何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