祸起资本还是政治？中共屡次整治自媒体

中国国家乒乓球队总教练刘国梁近日被“罢免”遭强烈反弹，多名世界级中国选手“罢赛”，并迅速演变成一场官与民的舆论对决。而中国最大的自媒体平台微博与微信再一次成为这种舆论纷争的载体。

不仅网络删帖再次上演，更传中共宣传系统已经对各网站的相关报道发出禁令。整个2017年6月，中国自媒体不断成为话题焦点。

6月上旬大陆25家娱乐八卦微信公众号一夕被封，引发中国自媒体行业惊呼“寒冬来临”；下旬又发生了中国广电总局要求新浪微博、AcFun等网站关停视听节目服务，互联网再现牌照危机。

如果说，上述两次事件只涉及到中国网信部门和宣传系统，那么同一时间段内，作为中国国务院总理的李克强亲自谈及微信并强调“包容审慎”原则以及“如果沿用老办法管制就可能没有今天的微信”等发言，已经可以证明，中共高层对以自媒体为代表的新新媒体的重视程度远超外界此前的预期。

但是中共官方对新媒体的态度和动向让外界产生迷惑的感觉。

许多声音指责中共舆论管控强化，手段粗糙，担心以微信为代表的中国大陆自媒体面临又一场“寒冬”。与此同时，也有声音对中共的做法表示理解，为其辩护。关键的问题是，中共为何突然剑指自媒体？为何指向与政治关联不大的文化娱乐领域？这些动作背后究竟有着怎样的逻辑？

自媒体寒冬将至？

北京时间6月8日晚间，毒舌电影、关爱八卦成长协会、严肃八卦以及南都娱乐周刊等25家微信公众号被封的消息刷爆“朋友圈”，大陆舆论场惊呼“自媒体寒冬来临”。

此前一天的6月7日，专门管理网络舆论的北京网信办约谈了微博、今日头条、腾讯、一点资讯等网络平台。随后，新浪微博发布公告，中国第一狗仔卓伟、全明星探、风行工作室、长春国贸等微博账号被关闭。6月8日微信也开始整顿，一大波娱乐追星类帐号都在当天被封停。

有观点认为，当以微信代表的大陆自媒体几乎对社会形成全天候的全覆盖，挤压、威胁甚至淘汰了传统媒体，自然会引发中共的关注（图源：VCG）

虽然此前已有数次征兆，比如2013年8月19日中共全国宣传思想工作会议和2014年10月15日夫人中共文艺工作座谈会，官方都曾释放出诸如：一些网络媒体猎奇、猎艳，整天报道鸡零狗碎、风花雪月的事情，也有一些文艺作品搜奇猎艳、低级趣味，把作品当作追逐利益的“摇钱树”，当作感官刺激的“摇头丸”，已经“文变染乎世情，兴废系乎时序”这样带有忧患情绪的官方言论。

但是这次的自媒体寒流仍有令人有措手不及之感。“嫖娼和性成为咪蒙的常规话题确实让人失望”“封八卦谣言我可以接受，封毒舌电影我不服！”，封号风波发生后，各界舆论尤其是网民议论纷纷。

信息推送背后乱象纷呈

中共在舆论场上的做法常常会引起争议，这次也是如此。批评的观点主要集中于两个方面，一是泛意识形态化的管控思路，二是持续压缩言论空间。

与此同时，也有支持观点认为官方行动有一定的理由。尽管有不少民众对明星娱乐八卦感兴趣，但他们更愿意关注的是信息来源健康规范、不伤害明星个人隐私的明星相关新闻，而不是涉及明星个人隐私以及涉嫌低俗炒作的所谓“八卦新闻”。

中国大陆网络媒体舆论中乱象纷呈，不仅影响到民众的心态和思维，对整个社会的文化环境也会有比较负面的作用。许多自媒体迎合受众的低俗需求，以不同的方式传播偏激、萎靡、色情、不符合传统道德和社会伦理的内容，客观上会引起仿效行为。

中国文化艺术成就长期不振，而社会和市场中污浊扭曲的生态环境，既难以满足中共主流意识形态的苛刻要求，也未必是诞生高水平文化作品的良性土壤。

从另一个角度来看，此次被封停的自媒体账号只是极少数。而且从6月21日，李克强在国务院常务会议上表态支持微信，要求对待各类新业态、新模式要有“包容审慎”态度来看，中共并非反对自媒体这个事务。

也许中共在规范互联网以及自媒体等行业是，在相关管理细节以及操作手法上，存在欠缺。但是抛开一些先入为主的臆测，这些事关公众的自媒体的整顿本身并无问题。

其实在大陆自媒体乱象与中共整顿引发的诸多争议背后，还有着更深层次的逻辑。

资本与媒体的勾结促官方出手

不可否认，很多“未成气候”的自媒体不过是个人的自娱自乐，但也有很多资本运营的自媒体的目的在盈利。

盈利自身似乎并不是问题，但是如果拥有较多舆论话语权的意见领袖受到资本力量较大的影响甚至是控制，是否能够保持自媒体引以为傲的独立性，以及媒体所需要的健康和良性？

就如2015年4月，大陆媒体21世纪网、《理财周报》以及《21世纪经济报道》，被曝光将报道与广告挂钩，长期存在新闻敲诈等行为，被官方停办或整顿。

这类的整顿属于资本与媒体运作是否合法的范畴，事关中共所面对的国家治理方面的问题，或者可以将其剔除出意识形态管控的话题。

虽然意识形态与政治因素也曾是中共管控媒体的重要因素，就如1989年批评中国的政治领导人更替非民主化并报道当年学生游行而被停刊的《世界经济导报》，2013年因为聚焦宪政而被更换的南周新年贺词。

但是这次的微信公号被封显然更接近当初整顿《21世纪经济报道》的性质。

查询公开资料可以发现，此次被封的25家公号背后无一不存在资本的身影，其获利空间甚至超出一般人的想象。

比如公号“咪蒙”曾经发布过《那个得到性病的女大学生教我的事》、《我爱你，所以让你去睡别人》、《我老公嫖娼，被我前男友抓了》。这些文章的出现，让咪蒙本人凭借广告收益能够年入数千万元人民币（1元约合0.145美元）。

不只是咪蒙，其他几个著名的自媒体背后都离不开资本以获利为目的的运作。被封停后争议较大的“毒舌电影”在2016年完成A轮融资，官方宣称投后价值3亿元人民币，欧洲媒体巨头贝塔斯曼的亚洲投资基金领投，另外还有其他一些资本跟投。这些资本的背景难免会影响自媒体传播的内容和方向。

其实，新兴自媒体与资本水到渠成的合作，也反衬出中共宣传系统早被诟病的宣传短板以及地方政府与民沟通的不足。

恰如中共总书记习近平在反腐时曾说的“打铁还需自身硬”。中共高层也多次通过各种形式，要求国务院下属部门和地方政府主动回应媒体和社会关切，积极参与社会热点话题及与民众的沟通。但是，很多地方仍然存在政府网站和微博等媒体平台长期不更新，或是敷衍塞责的现象。

不论如何，经过这一番中共的官方行动和舆论争议之后，社会和市场都将会逐步适应新的法制规则。大陆自媒体的时代不过是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