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媒:刘晓波狱中患癌引发愤怒、震惊和难过

英国各大报纸都报道了诺贝尔和平奖得主、被关押的中国异议人士刘晓波被诊断罹患晚期肝癌，保外就医的消息。

《卫报》报道说，刘晓波罹患晚期肝癌保外就医的消息引发各界愤怒、震惊和难过。中国维权人士胡佳将此称为“政治谋杀”。

胡佳说，“这就是共产党对待敌人的手法，一个良心囚犯就要在监狱牢房外死了，我进过中国的监狱，那里的医疗条件非常差劲。”

2010年颁发刘晓波和平奖的挪威诺贝尔奖委员会也罕见的发表声明说，“刘晓波为了中国的民主和人权奋斗不懈，他为此付出了沉重的代价。”

“如果刘晓波因为在狱中而耽误了诊治，那么中国当局要承担最严重的责任。”

“不能沉默”

《泰晤士报》刊登一篇署名文章，作者是前工党议员丹尼斯·麦克谢恩（Denis MacShane）。他说，刘晓波被从监狱里放出来等死，他罹患晚期肝癌意味着他对当局不再具有威胁。

作者说，当年刘晓波被判处长期监禁，他作为英国国会议员，曾经在议会上敦促时任首相卡梅伦和外相黑格向中国当局提出刘晓波议题，但没有结果。

文章说，国际现实是，经济力量永远大于人权议题，2010年刘晓波被关押时没有任何官员为他说话。

而现在，谁还能记得美国总统特朗普和英国首相特里莎·梅什么时候提起过违反人权的议题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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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独有偶，就在刘晓波保外就医讯息被披露的数天之前，大陆自由主义意识形态遭遇了史无前例的溃败。6月20日的联合国难民日，在“是否接受中东难民”问题上，与奥巴马、默克尔一样秉承“关爱中东难民”的大陆自由主义者，遭受了铺天盖地的羞辱和谩骂。就像刘晓波的生命一样，外界观察家似乎第一次意识到，自由主义的前景在大陆正走向全面暗淡。

香港民众要求释放刘晓波（图源：Reuters）

不过，真正摧毁大陆自由主义政治根基的，并非大陆政府笨拙的宣传系统，而是另一股前所未有却更加激进的右翼民族主义浪潮。

在抨击大陆自由主义的大陆网民评论中，可以清晰捕捉到这股思潮的动机何在。引发舆论狂潮的微博账号“夜半钟声看风云”的反难民文章里，抨击者不但谴责了主张接受难民的自由派人士，还对大陆多年来针对汉民族的计划生育政策进行了猛烈抨击；大陆“反难民”标杆人士学者梅新育的文章中，则以“厚枝叶而扰根本”隐含了对现行民族政策的不满；而诸多被疯狂转载的文章里，更含有“后清”、“四等汉人”等词汇，在抨击自由派的同时，矛头更是直指政府。

此次事件表明，真正淹没大陆自由主义的，并非大陆当局的管制和引导，而是大陆新近崛起的汉民族主义浪潮。事件恰恰展现了一个被外界普遍忽略的事实，即在今天的大陆，随着自由主义和共产主义意识形态的消退，汉民族主义逐渐从边缘走向了中心地位，并具有了相当庞大的政治动员力和不可低估的政治前景。

以“习五一”、“梅新育”和“大汉之鹰”等为首的汉民族主义自媒体账号，近年来获得了迅速的发展，习五一的粉丝数量在一年之内从1万多增加到10万多，增幅达十倍之多；而汉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浓厚的话题，其转发量往往能轻易冲破数千，由此形成对当局的庞大政治舆论压力。

另外，据近年来大陆民间意识形态的一份调查报告《历史的过去与未来：大陆汉服运动》显示：大陆汉民族主义意识形态浓厚的汉服运动，近年来在大陆学校中间发展相当迅速，几乎每个大学都建立了汉服社，并在年轻人中收获了普遍的同情和认可；而大陆年轻人偏爱的网络历史小说中，则以充盈着相当明显的汉民族主义价值观之作品，诸如《晚明》、《窃明》、《新宋》等最受欢迎。报告由此认为，“汉民族主义作为一种意识形态，已经攫取了大量的年轻人支持者，并很可能像港独、台独、60年代左翼等意识形态一样，通过年轻人最终赢得大陆的未来。”

同样，大陆新民族主义浪潮的迅速壮大离不开对应的国际环境。早在去年底，该调查报告就认为，特朗普的当选将给大陆带来新的意识形态冲击，即大陆的右翼民族主义将因此受到鼓舞；而大陆国内外恐怖袭击的加剧，亦对大陆右翼民族主义的形成和壮大提供了丰厚的政治土壤。

从历史上看，汉民族主义所寓意的右翼民族运动并非大陆官方意识形态的朋友。20世纪二三十年代，欧洲右翼民族主义摧毁了布尔什维克输出革命的努力；同样，在20世纪90年代初，索尔仁琴（Solzhenitsyn）代表的俄罗斯民族主义浪潮瓦解了苏联政权的合法性；波兰的瓦文萨（Walesa）则以波兰民族主义打垮了波兰共产党政权；匈牙利、捷克共产党政权的不幸同样是民族主义冲击的结果。事实上，右翼民族主义具有庞大的民众动员力，相比于阳春白雪的自由主义，能够对现有秩序构成了更大的冲击。因此，当自由主义土崩瓦解之时，如何更好地适应新型意识形态的挑战，实际上恰恰是当前大陆政府的紧迫难题之一。

从当前事实来看，刘晓波和他的自由主义的确在大陆走向了寂灭，但这并不意味着中共意识形态危机的结束。因为，愈演愈烈的新民族主义浪潮不仅仅预示着现政权合法性的挑战，也意味着国家分裂的风险。

正所谓，自由主义的夕阳虽已沉落，但右翼民族主义的幽灵却逐渐成型，曾经的防危之策产生了新的危险，过去的补漏之法催生了新的漏洞。政治的演进永无止境，挑战与对手层出不穷。这不仅仅是政治家们的不幸，亦是其鲜克有终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