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汪洋到孙政才 重庆“一把手”几多浮沉

2012年“薄王事件”后，山城重庆似乎又要经历一次政治变动。近日，其市委书记换人，同为“60后”明星官员的陈敏尔接替孙政才主政重庆，锁定中共十九大政治局委员席位，而孙政才则去向未知，外界多判断前途不妙。

相似的情景发生在2012年，时任重庆市委书记薄熙来因与下属王立军发生矛盾等相关事件被去职，当时已是政治局委员的张德江空降“救火”。张德江后来升任政治局常委，而薄熙来则被正式立案调查，后来身陷囹圄。

薄熙来落马后，重庆政局经历了一场换血和重构。今次孙政才颇不寻常的离职过程之后，重庆官场或将再经历一轮类似的人事和政策调整。

从早前的汪洋到薄熙来，再到张德江、孙政才以至陈敏尔，山城重庆几经变换。其中既有不安分、乱作为的折腾，也有事后的回调与安顿。所幸的是，这些较大幅度的变化主要发生于官场之内，而重庆经济社会各方面的发展一直行进在高速轨道上。

在这些年里，重庆市的“一把手”们所扮演过的角色都堪称举足轻重。不过现在来看，其各自政绩几何？在此之外，历经风云变幻的重庆“不倒翁”黄奇帆又留下了怎样的印迹？

汪洋与孙政才在2017年两会上交流（图源：AFP）

山城留名的汪洋

汪洋是重庆于1997年被设立为直辖市后第四任市委书记。在他之前的是张德邻、贺国强和黄镇东三人。

汪洋治渝与其在安徽、广东任职其间的风格一脉相承。其经济治理思路、整顿官场风气、对民众对媒体的态度、应对突发事件的许多小事，一直被津津乐道。

例如，汪洋2005年被安排主政重庆一定程度上源于他在稍早前代表中央比较妥善地处理了兴建三峡库区过程中出现的群体性事件“汉源事件”。入主重庆后，汪洋继续操持后续工作，迁移库区移民百万余人，为中国攻克这一“世界级难题”立下功劳。

不过，汪洋仅在重庆任职约两年时间，任期稍短，过渡性质明显。

中共十九大临近，汪洋的仕途走向格外引人关注（图源：VCG）

打造“重庆模式”的薄熙来

薄熙来治下的重庆几乎“换了天”，被打上了深深的薄熙来个人印记，并且出现“重庆模式”的说法。

薄熙来到来后，以不同的方式完成了对重庆官场的更换与重构。重庆政法委书记刘光磊的公安局长之职由王立军担任，在商务部即于薄熙来手下工作的徐鸣亦追随他到重庆任市委秘书长，汪洋所重用的南岸区委书记张季被调任市委农工委书记，重庆市司法局长文强受调查后被判死刑。

其中很多人的仕途变动在外引起争议，同样引起争议的还有于此时被打响的“重庆模式”。

“重庆模式”最显著的标签就是“唱红打黑”。两项举措都有两极看法，支持者认为维护了治安，弘扬了正能量，反对者认为是“左”的“文革”式意识形态回归，与法治有违的“黑打”。

薄熙来还提出“五个重庆”的口号，即“森林重庆”、“畅通重庆”、“平安重庆”、“健康重庆”和“宜居重庆”。一些举措确实令重庆市民受益，不过似乎也有夸大之嫌，而且显然并非薄熙来一人之功。

有分析人士表示，虽然重庆过去几年取得的成绩有其地方上的独特性，但是从宏观角度来看，重庆模式仍是在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大框架之内，响应胡锦涛科学发展观和“三一四讲话”，并结合重庆当地实际情况而产生的经验。更是中国高速发展的客观轨迹所致，是当局西部大开发政策的推进和中国整体社会变革的成果之一。

如果没有中央政府将重庆设立为西部唯一一个直辖市，将政策、资金大力向此倾斜，重庆不会成为今天西部经济中的领头羊。这并非是薄熙来一人一力之功，而是重庆的“势”已经产生，时势造英雄，假如没有这个势，薄熙来即使有再大的抱负和野心，也难以施展身手。这是讨论重庆的经验能否成为一个“模式”所离不开的大前提。

薄熙来任重庆市委书记时，曾与其前任汪洋隔空对决“蛋糕论”（图源：AFP）

“意外”离职的孙政才

“薄王事件”后，“重庆模式”的概念亦遭中央层面正式否定。张德江急赴重庆“灭火”，稳定局势，减轻了事件的负面影响，亦使重庆各方面发展得到延续。

经此之后，孙政才走马上任，当时即承诺“不折腾”。不过，重庆持续多年的乱局，应该还需持久和深入的整顿与反思。以至于，孙政才主政重庆5年后的2017年，中央巡视组“回头看”明确指出当地“清除‘薄、王’思想遗毒不彻底”。

观察人士表示，此次从孙政才到陈敏尔的交接仪式上，官方对孙政才过去在重庆的工作表现只字未提。其背后既有故意淡化之意，也说明孙政才在重庆治渝的低调或者说缺乏亮点。

令人不解的一点是，在过去几年里，中共党报《人民日报》连篇累牍地报道薄熙来之后重庆各方面建设和发展成就，聚焦范围也涵盖从经济、生态、民生等等方面，频率达到3天左右一篇，甚至不吝头版头条的位置。

在2016年1月，习近平离京视察首站选择重庆。《人民日报》对重庆的密集报道也主要始自于此。

有分析认为，其背后可能主要有两个原因，一是习近平视察与《人民日报》报道的目的都在于重庆官民各届，可能有在薄熙来相关事件后稳固重庆政局民心的用意，而非在于孙政才个人；二是孙政才治渝确实有所成就和贡献，但是因为其他方面的原因而受到影响。

一些观点认为，孙政才执政重庆确实“不折腾”，从另一方面来看就是少作为。在其任期里重庆的发展一定程度上可能要归功于汪洋、薄熙来时期以来的发展方向和势头，以及黄奇帆等重庆老班底的功劳。

在中国官方未公布最新消息之前，海内外各方对于孙政才的政治命运猜测颇多（图源：Getty）

站在幕后的黄奇帆

其实，在从汪洋到薄熙来再到张德江、孙政才四个时间段里，有一个不容忽视的人物一直都在重庆，其实际扮演的角色可能被轻视，而且其成就有被安置到“一把手”头上的可能。

在汪洋进入重庆之前，黄奇帆就已是重庆市委常委兼副市长，分管工业、金融、财税等方面工作。在重庆四位市委书记任期里，黄奇帆一直负责经济方面的工作。不论经历怎样的政局，重庆的经济发展政策大体得以延续。其中，懂经济又懂重庆的黄奇帆应该扮演了比较重要的角色。

事实上，也正是在这十多年里，重庆保持了高速发展势头，甚至连续多年在中国大陆各省级地区中排名第一。

黄奇帆当年的许多做法至今为人所称道，比如不碰产能过剩行业、控制金融业风险，特别是其房价长期维持相对低位水平，背后存在重庆特殊的土地管理模式，体现出黄奇帆的前瞻眼光与超前布局。这些即使是对现今房价情况，对其他地区也很有参考意义。

黄奇帆被人戏称为“政坛不倒翁”（图源：VCG）

从汪洋、薄熙来、张德江再到孙政才，执政风格各异，都在重庆留下自己的印记，既有建设发展的贡献，也不乏一些个人的折腾。不过，这座城市又不会只随这些个人所起伏，一直延续着既定的发展轨道。主政者的角色固然重要，更多的参与者同样不可或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