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宫里没人期待9月 国会议程全都是硬仗

飓风“哈维”用一场天灾给美国总统特朗普的8月日程画上句号。而马上开始的9月，特朗普正面临上任以来最严重的政治灾难。

不只是特朗普，似乎整个白宫都没人期待9月的到来：提高债务上限，联邦预算案，税制改革，基建预算，再次对奥巴马医改法案开刀……几乎最棘手的立法和政策问题都将集中在9月。

最终，一些白宫高官只能用“糟糕”、“艰难”来形容摆在面前的9月日历，并认为，如何让心急的特朗普回归正轨才是关键。

美国研究机构斯通和麦卡锡(Stone & McCarthy Research Associates)高级研究分析师霍腾(Nancy Vanden Houten)向第一财经记者表示，飓风“哈维”给所有这些政策问题都增加了新的变数，国会需要拨出一些款项用于赈灾，这很可能影响到国会在9月必须通过的其他立法事项。

当地时间2017年8月30日，美国华盛顿，美国总统特朗普在结束了在密苏里的演讲后回到白宫。

最具挑战的一个月

截至8月，特朗普就职已200多天。众议院民主党领袖佩洛西嘲笑道：“特朗普的前200天，除了打破竞选时的承诺和得到一个失败的领导地位，其他什么都没有。”

因此，几乎所有人都在关注着这个9月对特朗普的意义。经济学人智库全球分析师杰克曼(Mike Jakeman)告诉第一财经记者：“9月很可能成为特朗普总统生涯最具挑战性的一个月。”

作为局内人，白宫官员和顾问们希望特朗普能就如何推动上述议题给出更明确、更好的计划。高层在把9月视为巨大挑战的同时，也希望这将成为特朗普步入正轨的关键，担心特朗普“欲速则不达”。

“9月利益攸关，在短时间内有很多事情要做。”全国性组织“茶党爱国者”领导人贝斯·马丁(Jenny Beth Martin)的言下之意是，国会的暑假到9月5日就结束了，议员们纷纷“满血”回归，案头上也积累了太多待办事项，所以没有太多时间可以用来毫无效率地扯皮了。

对白宫来说，目前最紧迫的莫过于让国会在9月30日前顺利提高债务上限，并批准来年的预算，避免政府停摆。但其他事情，包括税改、增加国防开支等，在白宫立法事务主管肖特和幕僚长凯利看来，无一不是需要花大力气的混战。

除了这些议程，特朗普已下定决心要为美墨边境墙和移民措施争取预算。他8月23日在亚利桑那州凤凰城的一场集会上已放言，即使冒着政府不得不停摆的风险，也要把边境墙筑起来。同样，特朗普还要兑现另一项承诺，即推翻并用新的方案替代奥巴马医改。

霍腾认为，所有这些问题都存在很大的不确定性，但基本情况是，国会将通过法案及时提高债务上限并批准预算，避免10月1日政府停摆。

“我认为我们很可能看到一个短期开支法案，即所谓的持续决议案和债务上限的短期提高，继而国会才有时间制定出长期解决方案。”霍腾还着重强调了风险的存在，“在去年大选之后，外界广泛认为白宫和国会参众两院都在共和党的掌控之中，因此通过这类法案应该相对容易。然而情况并非如此，推翻奥巴马医改的‘战斗’凸显出共和党内部有很多派系，他们在一些政策上无法达成一致。而特朗普本人也是捉摸不定的，经常和其他共和党人打嘴仗。”

白宫分歧扩大

据美国政治新闻媒体Politico引述接近特朗普人士的话称，特朗普很心急，他希望所有这些问题很快都能尘埃落定，尽管他并不一定参与这些问题的实质进程，但最近几周已不断对幕僚们施压。

但实际上，白宫内部连上述议程的优先次序尚且未达成一致。据多位特朗普政府官员称，肖特一直试图让所有人就此达成一致，但显然断层已经出现。

对白宫的许多人来说，一个成功的9月包括不让政府停摆、顺利通过预算案、为边境墙争取到一些预算、启动税改谈判，以及继续推动改革医保。

另一些官员对9月有更高的期待，例如，已经从白宫出局的前战略顾问班农强调边境墙预算“值得一战”;白宫国家经济委员会主席科恩和财长姆努钦都支持快速解决诸多预算问题，并加快税改的步伐。

对于医改问题，很多白宫高官认为，此时再提医改并不明智。知情人士称，特朗普不希望表现出妥协一面，在一个问题上失败并遭遇诸多冷嘲热讽后，总想再次快速解决这个问题，一雪前耻。一位白宫顾问说：“他认为，如果我们没法搞定医改，我们就是失败者。”

然而站在科恩和姆努钦一边的不在少数，这些人认为税改的优先级别更高。肖特和其他白宫官员已经和国会及一些外部游说团体展开磋商。这些团体中规模最大的“繁荣美国人”领导人菲利普斯(Tim Phillips)表示，该团体的捐赠人最关注的就是税改，称政府在税改上做的准备远比医改充分。

“我们的观点是，一切都关乎税改。”美国商会首席策略师里德说，“(税改的)成功有助于将白宫截至目前为止所有的戏码都翻篇。”

“我认为，推翻奥巴马医改的工作已经式微。一些国会共和党议员会继续推动，但国会的领导层已经准备转战其他议题。目前有跨党派的力量在稳定奥巴马的平价医疗法案而非推翻它。” 霍腾称，我觉得在医改问题上的失败将刺激共和党人和特朗普在税改上更加努力，他们非常急需一项立法成就。因此，霍腾预期国会可能会达成较小幅度的减税，但过程仍然艰难。

杰克曼则不认为基础设施开支和税改问题会取得任何进步：“这些议题对于一个试图快速通过法案的政府来说都太庞杂了。而且共和党人在思想上并不统一。”

税收改革方案终于在当地时间30日揭开面纱，特朗普称“将通过减少企业和工人零碎的负担，让老百姓重新振作起来”。但至于如何改革，特朗普再一次开出空头支票。有白宫官员称，特朗普将在下周和共和党领导人见面后敲定细节。

特朗普认为，给美国企业减税意味着美国工人将获得高薪，但很多经济学家觉得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为大型企业减税对工资提升或创造就业几乎不会有太大作用，反而帮助企业增加利润，让这些公司的股东获益。

民主党全国委员会主席佩雷斯(Tom Perez)批评称：“根据这份计划，美国最富有的人将踩着中产阶级的肩膀而变得更加富有。特朗普及共和党人应该和民主党人合作，为中产阶级推出真正的、跨党派的税改。”

在国会打硬仗

对白宫来说更艰难的是，9月的所有硬仗都是在国会打的，特朗普团队在那儿几乎没有实际控制权，甚至连普通关系都谈不上。

令情况更为复杂的是，特别检察官穆勒针对“俄罗斯涉嫌干涉去年美国大选”一事的相关调查正在升级。最新进展是，美国媒体引述知情人士的话称，在2015年末和2016年初，特朗普竞选期间，其名下公司仍寻求在莫斯科开发特朗普大厦。

白宫官员们感到头疼的是，在这样不利的环境中，特朗普仍在不断地得罪那些“不能得罪的人”。虽然白宫希望特朗普能和国会“培养感情”，但特朗普似乎无意遮掩这些不和谐的关系。在试图推翻奥巴马医改却失败后，特朗普还不断公开嘲讽国会共和党议员在推动立法上的无能。

“国会共和党人只在一件事情上有效率：和民主党人协调针对俄罗斯的听证会。”纳博戈(Sam Nunberg)曾长时间担任特朗普在经商时代的助手，直到2015年才离职，但他仍和特朗普身边的一些政府官员有联系。

8月24日，特朗普直接点名批评参议院共和党领导人麦康奈尔和众议院议长瑞安，再一次加深了共和党内的裂缝。

“我要求麦康奈尔和瑞安把债务上限和退伍军人法案捆绑在一起，让它们更容易通过。”特朗普在推特上写道，“但他们没这么做，所以现在我们得面对民主党人一如既往地阻碍债务上限提升法案。其实原本可以很容易，但现在一团乱!”

在另一条推特中，特朗普在一句话中加了两个感叹号来表达自己的不满：“我对麦康奈尔唯一不满的是，听他说推翻奥巴马医保听了7年，但他还是失败了!根本就不应该这样!”

对这番突如其来的指责，被批评方显得有点摸不着头脑。因为麦康奈尔的发言人称，麦康奈尔之前在和姆努钦共同出席活动时就已表示除了提高债务上限外别无选择。瑞安也曾表示，国会将在触及债务上限之前通过立法提高债务上限。

因此有人把特朗普对国会的公开抨击称为“战略性地划清自己和国会共和党人的界限”，目的是一旦共和党议员们再次失手，他就有理由推卸责任，明哲保身。

一位白宫外部顾问称，现在华盛顿的一些人私下讨论认为，特朗普的真正目标是共和党人，这样一来，如果他能在2020年连任而届时共和党人已不再执掌国会，他就可以说：“看，我早告诉过你们这些人搞不定任何事。我已经说了好几个月了，他们不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