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伟人带动一个家族:专访毛泽东之孙毛新宇

2017年9月9日，是毛泽东同志逝世41周年。2016年的冬天，一个阳光明媚的下午，毛新宇在西山会议室接受访问，谈及他的最新著作《毛泽东三兄弟》。我们出版社一行四人，和北京的部分媒体记者，一起采访了他。从访谈里，我们可以看到毛新宇是如何看待毛泽东和整个家族的。下面是出版社采访毛新宇的实录：

问：请您大致介绍一下为什么要写这本书，写这本书的缘起。

毛新宇：我是从上中央党校开始研究毛泽东思想及其生平事迹，后来党校毕业以后，我在中央党史研究室工作，也整理过很多毛泽东的生平事迹，特别是到军科工作以来，我陆续写了一些书。我们家的六个烈士，我开头写的是我最亲的亲属，我的大伯父毛岸英。我的第一部书叫《我的伯父毛岸英》，因为我了解毛岸英的事迹，六次去朝鲜给他扫墓。

从写毛岸英以后，又花了几年时间写了《爷爷毛泽东》。接着围绕着爷爷毛泽东写了《爷爷激励我成长》《爷爷率红军走过》等一系列书。到我父亲这一辈，大家可能都知道，我父亲是2007年去世，母亲2008年病逝。我写了《母亲邵华》。这些书发表以后反响很好，很多人读了很受感动。因为我现在写的毛岸英烈士、我的母亲邵华，包括我的父亲毛岸青——我父亲明年（2017年）去世十周年，这些大家都很熟知，很了解。当然这里面包括我强调的，我们家的著名烈士杨开慧。但是，毛家牺牲的还有几位烈士是大家不太熟知的，需要披露的，比如说我爷爷的两个弟弟，毛泽民、毛泽覃，还有我敬佩的，跟我奶奶一辈的毛泽建烈士，她是主席的堂妹，也可以算是开慧奶奶的小姑。这些烈士们，我陆续打算都要写。所以我朋友们又说，写研究毛泽东同志的生平、思想的书很多，各个方面，各个角度，军事、哲学、政治，还有毛泽东建国前后外交、治国理政，但是从家庭这个角度，他的兄弟之间的感情，他怎么样把他的这几个直系亲属，包括毛泽建，都带出来革命，他的兄弟情、父子情、夫妻情，希望让读者多加了解，完全可以再写一部书。我接受了这个建议。这本书反映主席的，不光说他是一个革命领袖，他有兄弟情，他的两个弟弟都各有特色，他是怎么样把他们引上革命的道路的。

问：在近现代革命史上，毛家确实是在毛泽东带领之下，他的兄弟姐妹很多都出来参加革命，很多都牺牲了，像这样一种家庭，还有没有其他的？平常研究的时候有没有关注？

毛新宇：当然我不能说毛家牺牲这么多人，这个英烈家庭绝无仅有，但是我认为，在整个世界革命历史上牺牲这么多烈士的家庭确实不多。因为大家都知道，也是实在话，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以来，对世界都产生了影响，但是从马克思主义哲学诞生以来，不管是苏联革命还是中国革命，像这样的一个伟人带动一个家族，这么多亲人都这么坚定的信仰一个主义、一种哲学思想的，为自己的信仰，献出了鲜血和生命的，确实不多见。当然像毛家的直系亲属六个，加上其他亲属，我们最近统计的，杨开慧家牺牲的，我外婆家牺牲的，有十几个烈士。当然我们的老革命家里头也有牺牲很多烈士的。所以我说大家应该可以理解，我们这个革命家族，我为什么为它感到自豪，作为毛泽东的后人，为什么会对共产党、对我们中华人民共和国、对人民军队有一份超越常人的特殊感情。确实，这样一个革命家庭在中国或者世界史上都是不多见的。

问：《毛泽东三兄弟》不仅写了毛泽东，也写了毛泽民和毛泽覃，您个人是如何评价他们三个人在革命史上的地位和作用。

毛新宇：在这里最突出的，我不用多评价的是我的爷爷。我要说的是他的两个弟弟，各有特色。毛泽民烈士是我们党杰出的金融专家，而且他对革命事业有过特殊的贡献。无论在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还是在新疆——他牺牲在新疆，帮助整顿治理财政，又或者是当年到苏联向共产国际阐述介绍我们党自遵义会议以来的路线方针政策，介绍毛泽东同志的情况，方方面面，做了大量的工作。

1918年，毛泽覃随毛泽东到长沙，就读于湖南省立第一师范附小，后入私立协均中学、湖南自修大学附设补习学校学习。图为湖南自修大学附设补习学校旧址。

我爷爷的小弟，我的三叔祖父毛泽覃，他主要是英勇无畏的红军师长，他有一定的军事指挥才能，毛泽覃烈士是在红军长征以后，当时留在南方坚持游击战争过程中，由于被叛徒出卖，最后被国民党部队枪击牺牲的。

最早跟我爷爷出来革命的是他的小弟，就是毛泽覃烈士。原本毛泽民烈士在家务农，后来在我爷爷和毛泽覃帮助劝说下，他也出来革命。他们的兄弟有共同的信仰，而且他们兄弟的感情是很深的，虽然说在中国革命的腥风血雨、白色恐怖，他们战斗在不同的地方，但是他们有共同的信仰追求，也各自在自己的岗位上做出了应有的贡献。毛泽民、毛泽覃烈士的情况就是这样。

问：毛泽东同志对整个家庭的影响，对整个毛家的家风，您自己有没有一个概括，他带来的家风是什么样的？

毛新宇：我深刻总结，我爷爷的家风，我爷爷开创到我父母传承，到我和我爱人继承，可以用十二个字简要概括：“清正廉洁，大公无私，一心为民。”主要体现在清正廉洁和一心为民这八个字上，这是毛泽东同志开创的家风的主要内容。

问：到您这边，包括您的儿子，您会对他进行家族上的教育吗？家族历史方面的教育？

毛新宇：是，他现在上初中，从上小学起我就以各种喜闻乐见的形式给他讲过党史，讲过家里六个烈士，还有我爷爷的故事。我还坚持给孩子们以写日记的寄语形式，把我们的党历军史写给他们，也讲给他们听。现在我儿子上初中，他现在表现出比较喜欢军事学的一些研究。两个孩子，我可以负责地说，基本上还是受我爷爷的良好的领袖家风的影响。

问：咱们书（《毛泽东三兄弟》）里面附带的书签是东东写的书法，他从小开始练这个书法吗？

毛新宇：他课余喜欢书法，我们也找人教他写书法。

问：我在看这个书的时候有一个情节我挺感动的，毛泽东劝他几个兄弟，跟他一起离开韶山出去闹革命，要离开的话就得把家里头所有的田产，包括借的贷，说我们欠别人的要还，别人欠我们的就烧掉，确实付出很大的牺牲。您个人是怎么样看待，或者通俗话说，为了大家舍弃小家这种做法？

毛新宇：最初我爷爷带出来比较难的是毛泽民烈士，因为最初毛泽民烈士也是受父母的影响，对家里，对韶山的土地有很深的感情。他喜欢在家里种田，让他出来革命很不容易。但是我爷爷，包括我的奶奶知道，中国的社会需要变革，民族需要挽救，那怎么办？必须把自己的小的家庭舍弃掉。当然你说的这个情节，包括把土地分给农民，把契约烧了，这个我爷爷也是用釜底抽薪的办法，一定要把毛泽民同志带出来。但是我们看到他三个兄弟的成长过程，都是在革命斗争的实践中由不成熟走向成熟，对于马克思主义哲学的理解和信仰，从不够坚定到走向坚定，变化最大的应该是毛泽民烈士。我们可以突出看到，毛泽民烈士，从最初不愿意舍弃土地、不愿意走出家革命的一个人，到最后他热爱共产党，信服了大哥给他指的这个革命道路，到了最危险的地方，到了新疆，面对生死，他能把死亡留给自己，让别的同志离开，面对盛世才的屠刀毫无沮丧，面对严刑拷打如此坚定，最后毫无畏惧地英勇就义。毛泽民烈士的胆魄是令人佩服的。他在即将被盛世才杀害之前，他还敢于跟盛世才宣讲马克思主义哲学，这种革命烈士的英雄气概和胆魄，也是革命史上比较少见的。所以通过毛泽民烈士的这个巨大的转变，我也理解他们三兄弟，他的两个弟弟毛泽民和毛泽覃烈士为什么心悦诚服地跟着大哥革命，而且牺牲性命也无怨无悔。他们两个人在革命的实践中认识到大哥指的路是正确的，所以他们才能成为革命的烈士。

问：对于毛泽民的强调比较多，也是您比较看中的一点。里面还有一些篇幅写到杨开慧的事迹，您是如何评价杨开慧在毛泽东同志心目中的地位。

毛新宇：我记得大家可能有印象，2014年评两个双百，一百个感动中国的人物，一百个对中国革命有重大影响的人物。评双百人物的时候，就有我们家的两个著名烈士。就是杨开慧母子俩，杨开慧和毛岸英。

有一次，我父母让我爷爷重新写《蝶恋花·答李淑一》，因为我父母生前都很喜欢这首词，我也是非常喜欢的。公开发表的时候，我父母都很熟悉了，都是称“我失骄杨”，大家也公认，我也认为我爷爷的“骄杨”的评价是最贴切准确的。为什么叫“骄杨”？作为一个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中国共产党伟大的女共产党员之一，杨开慧烈士那么年轻，29岁就牺牲了，她牺牲的时候上有老母，下有三个孩子，所以我爷爷写的很准确，叫作“我失骄杨”。后来有一次给我父母写这首词的时候，我爷爷写的是“我失杨花”，当时我母亲父亲看我爷爷写“杨花”比较困惑，就问我爷爷是不是笔误写错了，我爷爷说没有笔误没有写错。杨开慧烈士有两种身份和意义，我刚才说对同志、对战友她是战士是“骄杨”，对于自己的丈夫，对于自己的儿子、儿媳，她是一个非常慈祥、非常贤惠、非常优秀的母亲，所以我爷爷说她是“杨花”。所以杨开慧烈士，从妇女的个人修养说，是中国历史上为数不多的，有很深的文化修养的贤妻良母，从她的历史定位上说，要把她定位为我们党优秀伟大的共产主义战士。

同时还要给她定位一个，我奶奶杨开慧也应该跟陈独秀、瞿秋白这些我们党的早期领导人（一样），她也是中国早期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重要人物之一。突出表现在，大家知道，当初我爷爷和我奶奶传播马克思主义的时候，创办了一个著名刊物叫作《湘江评论》，在我们党成立以后，需要进一步地培养我们党的基层干部，杨开慧烈士就在我们党的早期组织的一些重要的工人院校、农民院校里面，在工人院校，在武汉农民运动讲习所、广东农民运动讲习所，在我爷爷组建韶山党支部的时候，都给农讲所的学员们上过课，传播过马克思主义哲学。另外，她也是早期的从理论上总结概括毛泽东思想、研究毛泽东思想的早期研究者之一。我爷爷对她终身都有很深的感情是非常可以理解的。我爷爷早期很重要的文献，《湖南农民运动考察报告》《中国社会各阶级的分析》，杨开慧烈士都誊抄、整理过。杨开慧烈士也是早期在中国传播马克思主义哲学的人，是对于毛泽东思想创立付出过自己的劳动和心血的人。所以我刚才回答了，通过我爷爷写的这个词，他有不同的称呼，“骄杨”和“杨花”，就能够反映出她在我爷爷心目中，也在我们党的革命史上，不可替代的崇高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