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央不置一词——胡春华离粤现场的四张面孔

在众多政情观察人士看来，被视为中共第六代接班梯队领头羊的胡春华因为原地踏步，未能跻身政治局常委而前途越发扑朔迷离，令人看不懂了。截至当下，十九大后履新潮正汹涌而来，胡春华却仍然是一个谜团，传言四起。

北京时间10月28日，刚刚接班中组部部长的陈希南下广东，首次履行5年前与赵乐际同样的使命——“护送”新任广东省委书记接登大位。“胡春华同志不再兼任广东省委书记、常委、委员职务，李希同志兼任广东省委委员、常委、书记。”一句似曾相识的任免令，大约会令胡春华产生恍若时空倒转之感。

5年前，胡春华南下广东主政时《南方日报》的报道（图源：《南方日报》）

不妨先让我们对比中共官方对广东省委书记的两次权力交接的报道。5年前（2012年）的12月19日下午，《南方日报》对汪洋被征召入京而由胡春华南下接班时的报道，除任免内容、出席者说明各一段以外，通稿内容包括时任中组部长赵乐际、卸任省委书记汪洋、新任省委书记胡春华以及时任省长朱小丹4人的发言，共计14段。

这其中，尤其是中组部长因为代表中共中央政治局的决定，因此发言最具有含金量。发言内容包括3段：

赵乐际在讲话中指出，汪洋同志担任省委书记5年多时间，正是广东进一步解放思想、更新观念、加快转变发展方式、深化改革开放的关键时期。汪洋同志团结带领省委一班人，勤奋敬业，扎实工作，为广东的改革发展稳定倾注了大量心血，作出了重要贡献。

赵乐际说，胡春华同志政治上坚定，领导经验丰富，熟悉党务和经济工作，组织领导和处理复杂问题的能力强，中央认为胡春华同志担任广东省委书记是合适的。

赵乐际强调，这次广东省委主要领导同志的调整，是中央从大局出发，根据工作需要和广东省领导班子建设的实际，经过通盘考虑、反复酝酿、慎重研究决定的。各级领导干部要把思想和行动统一到中央精神上来，带头讲政治、顾大局、守纪律，恪尽职守，团结协作，以实际行动确保省委主要领导的顺利交接和工作的平稳过渡。要认真学习贯彻党的十八大精神，把学习贯彻十八大精神同广东的实际结合起来，推动广东省经济社会又好又快发展，确保全面建成小康社会宏伟目标的顺利实现。

第一段为对前任（汪洋）的评语，认为其态度上“勤奋敬业，扎实工作”，而且作出了重要贡献。第二段则是对继任（胡春华）的力挺背书，按道理说此评价虽然言简意赅，但是政治立场、领导经验、工作能力，方方面面都提到了，所以中央认为胡春华是“合适的”，此评价不低。第三段则进一步解释了中央的考量，即大局出发、工作需要和广东领导班子实际；并安抚人心，要求广东官员配合完成权力交接。

接下来是卸任者汪洋的4段讲话，第一段核心意思是坚决支持中央决定，第二段是工作回顾谦虚表示即便是有所作为也是“作为书记，我只是做了应该做的事”，第三段充满对广东的赞美，与第四段告别语一样，颇有汪洋式的煽情，但火候也是恰到好处。

再接着，当时从内蒙古南下广东，春风得意的胡春华也有4段讲话收录官方通稿，内容也是面面俱到，其核心在于“一定珍惜这个服务广东人民的机会，尽心竭力、兢兢业业地做好工作，不辜负党中央的信任与期待，不辜负广东人民的信任与期待。”也即是说，自己会好好表现，中央不要担心，广东人民也请相信，可谓要言不烦。

最后是时任省长朱小丹的发言，代表广东，亦有三层含义，支持中央决定，感谢前任贡献，欢迎新任接班。兹不必一一细表。

5年后，胡春华交棒李希，将扮演未知的角色（图源：《南方日报》）

反观5年后，同为政治局委员被免去广东省委书记兼职，同为中组部部长宣布中央任免决定。10月29日《南方日报》刊登将此次任免刊登在头版的下半版，上半版位置分配给习近平主持中央政治局集体学习以及《中国共产党章程》新修订版公布。

从内容上看，如同5年前，除任免通稿及末尾交代出席权力交接的人员外，陈希、卸任省委书记胡春华、新任省委书记李希以及现任省长马兴瑞4人讲话收入官方通稿，但发言大幅压缩至6段内容。

其中，令人颇感意外的是，在官方通稿中，陈希的讲话仅一段内容；对比5年前赵乐际的发言，既对卸任者（胡春华）的5年表现未置一词，不曾做任何评价，又未对此次任命做出任何解释，而只是敦促广东不折不扣遵照习近平的指示云云。

其次是胡春华的两段话，内容丰富，值得玩味。首先胡春华表示“完全拥护”，注意不仅是对任免拥护，还拥护李希呼吁追随党核心的要求。其次，对李希的到来表示欢迎，称其“优秀干部”。再接着，胡春华要表示自己在广东5年不是没有成绩、碌碌无为，所以是“广东的各项事业取得重要进展”，但很有政治觉悟和表达技巧，接下来他并没有“贪天之功”据为己有，而是一再表明这些成绩都是拜党中央和习近平总书记所赐，绝非自己一人的功劳。

请看原话：

党的十八大以来，广东的各项事业取得重要进展，是习近平总书记亲切关怀、亲自指导的结果，是习近平新时代中国特色社会主义思想正确指引的结果。这几年，我们所抓的重大事情，都是落实总书记对广东一系列重要指示作出的部署。

接下来的一段则仍旧是煽情式的告别和祝愿，意在对广东民众喊话，兹不必细表。

第三名上台的自然是接班人李希。官方通稿披露的李希讲话共计两段，第一段理所应当是政治表态，其中透露一个新信息，算是迄今对胡春华行踪的唯一官方交代，“期盼胡春华同志到新的领导岗位后继续关心广东、支持广东发展。”当然，这一表述并不能帮助人们解决对胡春华未来去向的疑惑，但是可以倾向性地认为，新的职务可利于胡春华依然关注广东。

第二段看似政治表忠，其实可以粗略视为李希的广东“施政纲领”，表态自己未来将如何做、如何继承这份遗产并开拓新的局面。

最末是省长马兴瑞的发言，除政治表态外，可归结为两点，其一评价前任，“胡春华同志主持广东工作以来的五年，全省经济社会发展取得一系列新的重大成就”，其二表态支持新任，“我坚决按照中央的要求，全力支持、配合好李希同志”。

概而言之，一个5年的两端，同样多多少少两个拥有较浓共青团色彩的广东主政者，同样在刚刚谢幕的党代会后未能迅速完成仕途的“质”的跃升。然而，当年失“常”的汪洋终于凭借其个人能力淡化，尤其是在分管对外经贸领域的角色，而在5年后晋级政治局常委。

至今，人们对于胡春华的能力褒贬不一，然而其在广东之政绩表现其实并不缺乏来自北京的肯定。失“常”之后，胡春华仕途成败命运几何，众说纷纭多有悲观之论，甚至言之凿凿接班无缘，然而即便如此，照此看衰也未免武断。胡春华生于1963年，于今不过54岁而已，少年得志戒轻狂，他依然拥有相当长时间与机会去接受磨砺与新的考验。外界传言胡春华主动请辞，虽未必真，但亦不必然为虚言。且给胡春华一些时间罢！